《昭明辞》酒匪

7、第 7 章

　　中秋佳节，整个建康都城都被打扮的灯火通明，穿着麻布衣服的茂则浑身乱抓只觉得这麻布粗衫扎人，一边紧紧跟着前面之人，“太子，这中秋节街上人这么多，万一伤着你怎么办。”萧统穿着广袖长袍换做寻常人家公子打扮，“父皇常说，与民同乐，那些宫廷宴会无非就是你推杯我换盏，又或是那些名门千金想联姻，世家子弟想崭露头角，五弟六弟出生不久，令嫔又怀孕了，宫里好事连连，我何必出现去扎一些人的眼，徒惹不痛快呢。倒是不如出来与民同乐一番。”萧统说着大步走去，中秋佳节的梁国都城格外热闹，各色的灯笼点沿河点亮，沿着宣阳门出来，便是百官的居所，各家各户门口都挂着高高的彩灯，月饼的香味从高墙之中传来。市集上人来人往，少女三五成群而掩面嬉笑；华服公子们满腹经纶，居于茶馆酒场高谈阔论，亦有老人追着幼童，幼童逐着黄狗，嬉笑怒骂；或是夫妻携手，游街买灯；流光烁彩，人流交织的路上，绒花兰的五角灯，栩栩如生的人物灯，精致繁复的四方灯，圆纱灯，莲花灯...明明暗暗，悬在空中，挂在路前，风儿吹过，灯影重重，心似乎都随着忽暗忽明起来。再向前行，立于街道两侧的便是太社与太庙，这两处更是熙熙攘攘，尤其是太庙之中香火旺盛，许多富贵人家趁着中秋佳节到庙中求福，一时之间香烛供不应求，萧统向茂则招了招手，“茂则，你前去买些香烛，替本宫去拜上一拜，此处人多，我在此等你就是。”茂则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诺后，扎头便往人群里挤着买香火。
　　萧统看着他的身影隐没在人群里，笑了笑，他摇开纸扇，悠悠道，“碧楼媚朱景，丹华璨罗星，”落拓不羁的风流公子，青衫玉面，摇着折扇，腰间夸着佩剑和银子，向长干里的方向扬长而去。
　　经过长干里，秦淮河水潋滟，秦楼楚馆林立，不少女子站在桥头，面向河岸，冲着往来的人摇扇低笑，秦淮河中亦有玉钗艳服的女子正在与达官贵人游船，丝竹之声缭乱在空中，柔风拂过，只让人觉得胭脂香醉人。不少浓妆艳抹的女子见到仪表堂堂的萧统，都纷纷示好，萧统却也只是点点头，报之以疏远的微笑，他走到一家名为“燕归楼”的楼馆前止住了脚步，门前的老板娘喊着，“公子，您里面请呀，我们燕归楼的桃花鸡，竹叶酒可是远近闻名的，我们的舞姬个个姿色绝丽。”萧统抛出了一包银子到老板娘手中，老板娘愣一下，表情瞬间又化为满眼的笑意，她哈着腰，忙点了点头，亲自把萧统迎上了楼。这燕归楼是这秦淮一带最有名的酒馆，与不远处的“朝露馆”，“花涧阁”并称建康三大楼阁，来的达官贵无数，萧统出宫前早已派人查了这建安城中的地道美食，想趁着今次大饱口福，他才走到二楼，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王琛？他怎么也在这里？”萧统刚刚准备上前却是瞥见了那日在东宫让他印象深刻的秦如，只见他一袭水湖色的长袍，发丝被高高绾住，脸颊上隐约有着几缕碎发，秦如微微侧过脸似乎在听着王琛说着什么，他浅浅地笑着，五彩的流灯照在他琥珀般的白皙面庞上，萧统眯着眼，眸中闪过一丝黠促，他对着身后的老板娘道，“我要那两位客人隔壁的厢房。”两厢房都是临窗而落，萧统打开窗户立于窗前，不一会，王琛也与秦如步入房中。
　　“琛哥，你谢谢你今日带我看花灯。”秦如声音淡淡如轻烟，王琛倒了一杯酒，“花灯也没买，灯海还没看，本还打算带你去太庙求福，却不想人这么多，不如等下我带你去河边放河灯如何？”
　　秦如摇了摇头，“今日在街市上已经看到许多了，琛哥，我已经很满足了。”
　　“那猜个谜呢？秦如，你这么聪慧，想必能中个头彩回来。”
　　秦如拍了拍王琛的肩膀说，“琛哥，要说聪慧，谁能比的上你呢？”
　　王琛扰了扰头，似乎是很受挫的样子，“秦如，我只想你能开心些。”
　　秦如扑哧的笑了出来，那声音清脆如铃，“琛哥，我现在呀，能吃一口菜就是最开心的了！”
　　王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你看我这记心！我一个月前就已经预定了！这里的桃花鸡，还有醉虾拌河螺，还有竹叶酒都是鼎鼎大名的！今天琛哥管你到饱！”
　　萧统眯着眼：这的菜都要预定？，他合上折扇，皱了皱眉，看来自己的美食情报真的不够全，手下这帮兔崽子，成日沉在宫廷王权的情报之间，现在居然连个吃的情报都搜集不会了！
　　小二的菜肴一点点送上来，菜香味随着细风一阵阵传到隔壁的萧统房内，萧统在隔壁房内喊着，“琛哥，今日你也管我到饱吧！”说着，他踩上窗檐，一个翻身，轻巧的落入王琛的厢房内，王琛手里的筷子还夹着菜，看着萧统的长身玉立在自己的眼前，一时间瞠目结舌、目瞪口呆，“怎么？你们这是不欢迎我？”萧统径直坐在桌前，拿着筷子开始大摇大摆的吃了起来，秦如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王琛似乎在反应过来后就反应过度、气急败坏了起来，他没轻没重略带恼怒，“我说，太子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两人似乎是要打起口水仗来，就在这时，一直利箭突然从窗口直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