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拖我下水》狐妄黎

10、第十章

　　贝利来了，柳境元变得不像在人前看起来那么“矜持”，反而像个大孩子，他把贝利的狗绳子取了，带着贝利来到魏执身边儿。

　　“坐下。”柳境元下命令。

　　贝利狗头一歪，两条后腿原地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柳境元朝魏执说，“这家伙很乖很聪明，看着。”他摸了摸贝利的头，然后又说，“这是你魏叔叔，做恭喜。”

　　贝利直立起狗身子，两条狗腿拢在身前一上一下的刨，对魏执“恭喜恭喜”，黝黑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魏执。

　　魏执一瞬间觉得贝利很像柳境元，他也被自己这个想法逗乐了。男人说了句，“很乖。”他觉得贝利在这里也不错，柳境元现在心情不好。

　　柳境元哈哈大笑，在路过严珏的时候，他没理严珏，与他擦肩而过。严珏本来打算开口和柳境元斗几句，却被他的动作弄得愣住，心里有些不舒服。

　　在这里的生活和以前没有太大的差别，白天里别墅里根本看不到人，柳境元起床的时候，魏执已经去工作了，中午的时候偶尔能吃到魏执亲手做的食物，然后魏执又消失了。晚上魏执会再次出现，陪他吃完饭继续工作。

　　晚上，星空璀璨，柳境元来了兴致，他换上泳裤，到后山的露天游泳池。

　　深蓝色的池水荡漾，天上的月亮近在咫尺，软成一滩水，波光粼粼。

　　柳境元跳入水中，优美的曲线像一条人鱼，在水中极尽华丽的“舞姿”。他一向有游泳的习惯，并且曾经得过业余青少年组自由泳冠军。

　　五官被水侵蚀，仿佛去到了另一个蔚蓝的世界，柳境元出水，水滴顺着他饱满的额头流下，没入池水。

　　但纵使此时再惬意，也难以压抑他有些阴郁的心情。

　　由远及近，一连串清脆的脚步声靠近，柳境元回过头，看到魏执正朝他这边走来，手上拿着浴巾。

　　柳境元笑了笑，当魏执靠近的时候，捧了水朝魏执泼，魏执躲闪不及，被他弄得裤腿湿淋淋的。

　　魏执的眼底覆上一层可以称为宠溺的东西，刚才他一直在二楼观察柳境元，对方带着忧伤的眼睛让他不忍再放他一人在泳池，所以魏执放下手上的工作下来了。

　　“下来啊，傻笑什么。”柳境元朝他喊。

　　魏执没理他的话，坐到岸边的椅子上，古板正经的像一座雕塑，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他。

　　柳境元明白这是什么眼神，在圈子混久了，这样的眼睛让他很熟悉。柳境元爬上岸，缓慢地朝魏执走过去，没有人能抵挡得住他的脸以及身材。

　　果不其然，魏执的眼睛根本离不开柳境元。柳境元单膝跪在魏执的椅边，二人四目相对，魏执能看清柳境元眼里轻浮的挑逗，但柳境元却看不清魏执眼内压抑着的惊涛骇浪。

　　柳境元正欲吻上魏执，魏执却卡住他的下巴，让柳境元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想接吻？想直接来？”柳境元笑得明媚，自从凌云寺事发后，他只有在魏执面前才会这样笑。这个男人见过他最丑恶的一面，他赤-裸地呈现在魏执面。柳境元的手落到魏执的大腿，指尖顺西装的纹路朝上抚摸。

　　魏执抓住他的手，掌心炙热，他并不是没有感觉。但魏执纹丝不动，硬的像块石头，“我说过，别用这种调笑的语气和我说话，我不是你泡过的那些人。”

　　柳境元扬起下巴，修长的脖颈蕴含着青春的气息，一双凤眼徘徊在魏执的脸上，“你不是啊。”

　　“那我是什么？”

　　柳境元愣住了，对啊，魏执对于他来说算什么？

　　魏执见他明显的犹豫，甩开了柳境元的下巴，这个动作让柳境元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这下让柳境措手不及，愤怒地看向魏执，一腔浪漫柔情全部被魏执打散。他揉着酸疼的下巴，“你是什么？你让我怎么回答啊。”

　　魏执闭上眼，硬朗的轮廓在月色下没有一丝变化，他挺直的身板伫立在椅子上，闭目凝神的动作像老虎在沉默，不理人但并不代表没在思考怎么撕碎眼前这个人。

　　柳境元朝他吼，“你说啊魏执，我姘头？我情人？还是我的炮友？”柳境元一连串说完，想起他曾经答应过封霖的事，立刻补充了一句，“我告诉你，但你绝对不可能是我男朋友。”

　　魏执蓦然睁开眼，漆黑的眼底让夜幕的色泽变得浅淡，他将柳境元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似乎在想怎么教训他。

　　柳境元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唾沫，他单手抹了一把脸，揩掉水渍，他冷笑一声，“不过我刚才说的你都不是，从来都是我柳境元想不想和人做，你不来就算了。”说完柳境元头也不回地走了，事后想想，魏执是在耍他？还是在钓他？先是吻过他一次，今晚又拒绝他的吻，难道是在欲擒故纵？不管是什么，虽然现在他和魏执的关系不一样了，但他对魏执的喜欢是有限的。

　　接连两天柳境元都没有去见魏执，后来忍不住旁敲侧击地问了一句，才知道魏执出去办事了。

　　没有魏执在这里，柳境元觉得待不住了，想要走，但被魏执的忠心下属严珏拦住，严珏咧开嘴角，告诉他，“柳少爷，老板说，如果您不想待在这里了，给他打个电话。”

　　柳境元奇怪，严珏为什么没有经常跟在魏执的身边。

　　严珏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我的工作主要是销售货物，只是帮老板做一部分的工作。”

　　“销售？一部分？”柳境元回味着严珏说的话，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具体说不上来。他问，“那魏执现在在哪？

　　严珏拿出形状特殊的电话，拨通号码，递给柳境元，柳境元在拿电话的时候，严珏一下子没给他，柳境元沉下脸，严珏盯着柳境元的手没动，最后被柳境元大力拿走电话。

　　那边电话接通了，魏执没有说话，深黑的电话蓦然给柳境元一种压力。

　　“在哪。”柳境元硬邦邦地问。

　　“在外面办点事，你要来吗。”魏执那边传来爆炸的声响，电话内传来撕拉的电磁声，紧接着信号消失。

　　柳境元看向严珏，问他怎么回事。

　　严珏再次拨通电话，递给了柳境元，柳境元对着电话里急切问，“魏执？你在哪？在干什么？”

　　魏执那边小鸟啁啾般的响声不断，魏执的声音变成了背景，从内容上分辨，男人大体在说，“在外面忙点生意，没什么大事。”

　　柳境元挂断了电话，试探性问严珏，“他……在枪战？”说完，柳境元觉得自己是不是想象力太丰富。

　　严珏没有正面回答他，反问，“你要去老板那边吗？”

　　这个问题显然是默认了柳境元的猜测，柳境元再次认真打量手里的电话，电话的外形像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大哥大，漆黑笨重，但金属涂层看起来极其有质感，与普通的电话完全不同。

　　卫星电话……电影他还是看过不少。□□片，军事片里的东西真实地出现在了面前，柳境元有了先前的经验，对电话那头的枪战勉强能镇定接受。

　　“柳少爷，还要过去吗？”

　　魏执可是在走私军火，如果柳境元去，就再也脱不了关系了。但柳境元仍然果决地吐出一个字，“去。”魏执的世界充满危险，神秘得让人哪怕知道那里可能会使人丧失性命，却依旧如飞蛾扑火一样，想近距离去触碰那朵能纷纷置人于死地的花火。

　　严珏将柳境元送到了私人直升机上，跟着登机，拇指朝上，示意地面人员确认航道。

　　从江陵市飞到F国需要4个小时，柳境元看着自己的双手，忽然想起魏执曾经说过，自己就像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只知道无病呻吟，原来，自己真的是井底之蛙，在自以为生命悲惨却依旧吃喝玩乐的同时，还有人在赌上生命的代价奋斗，他们感受过世间冷暖人情，懂得真正的人间疾苦，见识过真正的生离死别。

　　“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吗？”严珏笑问他，对于柳境元会坐上飞机，严珏只有五成的把握，但是如果他坐上了，他会按照老板的要求，将柳境元彻底、完全地拖下水。

　　柳境元抬起头，对这个嘴里总是说不出好话的人难得的不那么反感。

　　“他是我们的英雄，没有他，我们全部都饿死了。”

　　柳境元想到，自己小时候食量小，挑食，吃东西从来都只吃一半扔一半。

　　“我们刚认识老板的时候，知道他被一个企业家收养，但曾建伟那个老匹夫，对外宣称自己是合法商人，其实是个军火走私大亨。曾建伟奉行铁血政策，他从来没把老板当人看，他把老板扔到战场上，让他自生自灭。”

　　那天无心法师说，魏执曾被一个企业家收养，原来那人是曾建伟。

　　“我们几个是被人口贩子拐到国外的，从小跟着大人拿起武器参加各种独立运动、恐怖活动，在战场上遇到了老板。那个时候我们扛着从M军战场上捡来的AR-15步枪和ZF军打仗，赢了能够吃三天的饱饭，输了至少要挨饿，吃野菜维持生命一个多星期，伤了没药治疗直接喝鸦片汤。”

　　柳境元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真的太低看魏执一群人了。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严珏，思想已经完全被如此坦诚的严珏吸引，直到严珏摸上他柔顺的发丝，柳境元才反应过来，他打开严珏的手，用不那么带敌意的声音说，“好好说话。”

　　其实柳境元心理隐约知道的，他这样的人似乎非常惹魏执等人的注意，或敌意或善意，和魏执相关的人总是喜欢“折腾”他一下，难道真的是异性相吸？就像自己对魏执的生活十分着迷，那他完全未知的世界让他充满探究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