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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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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帐内,灯光如豆。夜,已是残羹漏尽。
啪!药碗被狠狠拍在桌上,苦味却已丝丝点点逸了满室。
“我都已经......”运筹帷幄的持符监军梅长苏此刻却紧紧的皱紧了眉头。
“不行!”蔺晨厉声打断。
“可我还没......”
“那也不行!”蔺晨把手笼进袖中。
“怎么,你以为服了冰续丹就真的无所畏惧了?像你这般熬法......”蔺晨顿了顿,复又转过身来,看见梅长苏手捧药碗,目光却还停留在地图上,顿时气急败坏:“诶梅长苏你还有完没完了!战局都推了多少遍了!蒙挚夜袭都快要回来了,甄平黎纲都去接应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梅长苏抬起头来,目光如炬,“蔺晨,这一战,我不能输。”
蔺晨无言,对上他的目光。是的,他不能输。他的身后,是他的家国天下,是他的挚友亲朋,是他的碧血丹心。他不能输。
蔺晨淡淡的笑了,点点头。“三月之期已近......”
“蔺晨。”声音清冷,语调疏离。
蔺晨心道,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他眼见长苏已站在悬崖边,他却再也无力挽回,只能眼睁睁的,眼睁睁的看着。看着长苏用病骨残躯许得大梁国土长安,将血泪寄山河,以神魂佑家国。他向死而生,却虽九死而尤未悔。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后日决战,我要上战场。”
“好。”蔺晨嘶哑着嗓子。“飞流已经送回了琅琊山,以后我会照顾好他。郡主和聂铎的贺礼也已备好,我会带为送到。宫羽已在回京的路上,等豫津凯旋,就能以新的身份结为连理。萧景琰那里,我会辅佐他平奸小,安天下。”
“得友如此,更无他求。”
“可是长苏,”蔺晨望向那深不见底的眸,“这个世界,当真留不住你了吗?”
“镜里朱颜都变尽,只有丹心难灭。”
“罢了,”蔺晨笑笑,“我命苦,要陪你这个没良心的到最后。”
一封信翩然。“喏,死脑筋给你的。”
“怎么,蔺少阁主没替苏某看看?”
“你们的信有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些不求上进的情爱之语。早些歇息吧,”衣在夜色中翩飞。
长苏莞尔,开封展信。遒劲字体赫然入目:
待君归。
赤焰少帅依旧一如往昔的银袍长枪,纵横往来。
逐敌千里,重振河山。
戎马一生,兜兜转转,他终究埋骨此地。
笛里谁知壮士心,明月空照征人骨。
蔺晨替长苏整理好形容,“长苏,你说的对,林殊确是人中龙凤,赤焰少帅风华无双。那这便是最后一眼罢,来世,切莫遇见我。”
别语缠绵不成句,一曲离歌伤别离。
归路风雪漫漫,全军缟素而返。
太子代帝携百臣于城门处迎。
终究只得监军一纸绝笔: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景琰,和你并肩同行的,应该是当年的林殊安然跃过十三载的模样。我们之间,隔了十二年的削皮挫骨,十二年的放逐自苦,隔了庙堂之高孤,江湖之远寂,隔了干净澄澈的林殊,笑逐颜开的萧景琰,隔了神采飞扬的小火人,倔强善良的水牛。
景琰,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从此以后,称孤道寡,一心家国。
林殊是被推醒的。
“小殊,景禹哥哥还在等着我们呢,你快别睡了!”
林殊瞪着景琰,眨了眨眼睛。
“小殊,你发什么呆呢,这次秋猎,我定不会再输给......”
话音未落,林殊便抱住了景琰。
一个拥抱,隔了十三年,隔了两世人。
原来不过,周庄一梦,梦中黄粱。
不过还好,相思牵两心,山海皆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