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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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路托科研基地是整个小行星上最大的建筑群落，毗邻星港，规模相当于一座小型城市。其他功能性建筑布局都围绕为基地服务这一根本目的而建设。
寒食向基地门卫出示了他的报到证，门卫对照了报到证上的照片和面前这个一夜未睡眼里带着红丝的年轻人，指引他前往人事科找那儿的负责人。
在挂着“人事科”牌子的门外，寒食看了眼手表。
九点钟。
从星港过来这段路意外有点长。不过也好，九点是一个正常机构里任何部门都该有人的时间。
寒食敲门。没人应答，门锁着。
他等了大概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也许更长一点。
一个中年胖子从走廊那头出现了，看到门口有人等着，嘀咕道：“八点半才上班呢。”
办公室墙上的钟显示时间刚到八点半。
寒食怀疑自己的手表未能及时感应基地人造磁场，时间没和当地系统准确同步。
科长看完寒食的报到证和相关材料，说：“按计划你应该前天下午来报到，是不是？”
寒食解释了一下飞船误点的事。
科长一边听一边从抽屉里翻出工作证、房间磁卡、车钥匙、饭卡等一堆东西。
寒食很欣慰地看到了自己在这个星球舒适生活的未来。
科长例行公事地询问：“生活方面，有什么要求吗？”
寒食瞄了一眼那张磁卡，上面有个C字，他道：“可以的话，我想住E区，我有个朋友在那儿住过。”
科长说：“C区的房间更好一点，而且离E区也不远。”显然并不想从头调整宿舍分配。
寒食的注意力突然落在了另外的方面，他犹豫了一下，问道：“我能看一下您的手表吗？”
科长意外道：“年轻人，你也对时计仪收藏感兴趣？”语气突然就和蔼了起来。
寒食却令人失望地只是看了看时间。
“我们基地里……时间和外面统一吗？”
“当然，整个星球都采用普路托标准时，你要不要先到宿舍倒一下时差？”
寒食的脸色凝重起来。
墙上的挂钟时间回到了八点整。而他的手表指针索性显示现在是早上六点。
他又看了看人事科长的金表，那块表又否定了刚才的自己，认为现在是下午两点。
寒食缓缓道：“我有一个想法，可能不太成熟，但是……”
科长狐疑地看着他。
“您是否觉得，基地正在崩溃？”
像是要证明寒食的话似的，房间里的灯光忽然猛闪了一下，随即虽然恢复正常，但亮度不到一开始的一半。
科长桌上的电脑则干脆受不了那阵能源波动，啪一声关机了。
科长皱眉道：“电力输送又不稳定，我得上后勤部那儿排队投诉去……你刚才说什么？”
寒食说：“如果我没弄错，和母星盖亚不同，基地乃至整个星球的钟表、时计系统，都采用和主控电脑系统自动同步的方式，对吗？”
科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点点头。
寒食指了指墙上的钟和对方自己的手表。
科长脸色渐渐发白：“这……”他立即打开电脑，电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更加无厘头，直接返回了世纪初。
“这不能说明什么……可能只是系统哪里出了点小错，我联系一下高级工程师……”
在科长打电话的时间里，寒食打开门，到走廊里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他觉得身上有点发冷，但是这情形实在太奇诡，像是整个普路托跟自己开了个玩笑。
除了他以外，还有人听过“搭廉价太空船千辛万苦来到外星基地结果还没入职基地就要爆炸了”这种玩笑吗？
寒食推门进来，对犹自握着话筒发愣的科长说：“咱们这儿没有一大早上班、大家都开车出去兜风的习俗吧？”
科长茫然地摇头，突然大惊道：“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似乎看到了很多人开始逃亡。如果整个基地失控，这个星球上有什么避难点吗？”
“整个星球的大气和所有生态循环系统都依赖于基地……”
“据我所知，”寒食道，“普路托科研基地历年来发生过不止一次意外失控，难道到现在还没有建立完善的危机应对机制？”
天哪。为什么他入职前连宿舍户型都查到了，就是忘了关注这么重要的部分。
科长的回答令人意外：“有。”
寒食期待地望着他。
“一旦发生不稳定，各人以能采取的最快方式尽快撤离基地。”
寒食从来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惜福安命的发福中年人，能把悬浮车在空间站开出十八岁星际赛车手的速度。
说来也是，真正惜命的保守派，都留在母星盖亚上享受他们的原生大气呢，谁会拖家带口地跑到边缘星球的小型空间站来。
说到拖家带口，寒食忍不住道：“虽然说要最快速度撤离吧……但你要不要回家接一下老婆孩子！”
科长又加大一档推动力，道：“她们回盖亚探亲了。”
运气真好。
相形之下，和寒食搭乘同一班飞船抵达普路托的人们，应该就是运气不好的典型了。
虽然在高速驾驶的情形下最好不要跟驾驶员说话，寒食看着他们的方向，不禁又问：“我们这是要去哪？”
“星港。”
“……所以你说撤离的意思是……当心！”
寒食的头重重撞在椅背上，安全气囊没有弹出，椅背上连个护枕也没有，他眼前一阵发黑，几乎晕了过去。
但是车子前方的情形令人不得不清醒。
两个玩喷气滑板的小青年，应该不是基地内人员的家属，趁早上地表道路空旷在排练他们的花式技巧，悬浮车本该从他们头顶擦过的，但是一个青年正好玩了一个转体腾跃动作，没看见后面来的车即将撞上他的后脑勺。
悬浮车虽然猛刹，但车辆下方巨大的气流已经将小青年扑翻在地。
虽然是对方违反道路交通法规在先，但总不能见死不救。寒食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科长一把抓住他：“干什么！没时间了！”
“……”寒食道，“肇事脱逃，你的驾照分会被扣光！”
趁科长被这个彪悍的理由震住，寒食匆匆下车，检查了一下受伤的滑板青年，发现对方没有大碍，只是多处擦伤。
寒食道：“帮我把他扶上车。”
伤者的同伴早就吓呆了，见悬浮车里出来一个人替他们拿主意，当即唯唯诺诺照做。
这时反而是受伤的那个小青年来了底气，道：“我不上你们的车！叫道路管理处的人来！你们这么开车不怕被吊销驾照吗！”
寒食耐着性子道：“先上车，其他事慢慢说。”
受伤青年道：“不行！交警来之前要保持现场，你们不准走，也不准动我。”
寒食无奈地看了一眼手表，发现表盘上的指针正在缓慢地倒转。
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虽然不能准确判断究竟是磁场紊乱还是电脑系统的问题，也许两者兼有，但是就目前情况看来，基地显然已经无力维持自身运转，甚至连最根本的时间规则都无法保障了。
躺在地上的青年道：“你赶时间？”
寒食点头。
青年想了想，“那就拿出点诚意来，如果赔偿数目够，我可以考虑不追究……”
寒食道：“好。”
他上了车，扣住安全带，叹了口气。
科长早就等得不耐烦，车门一关，立即就发动起来，悬浮车又喷出巨大的气流，拔地而起，从两名小青年上方掠过，绝尘而去。
寒食喃喃道：“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话虽如此，心里还是一阵悲凉。
开车的科长比他更悲凉，突然道：“我要杀了后勤科长。”
寒食一愣，问：“怎么了？”
科长绝望地：“这辆车——我去年就说该换了，他不肯，只肯派人检修，换几个便宜零件——现在——”
他已经不用说下去了。
悬浮车发出一阵正常行驶时绝不会出现的杂音，然后停了下来，安静得像一块已经降落的陨石。
科长看着导航仪，喃喃道：“还有五公里……早知如此，我应该开始健身的……”
“你想跑过去？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寒食道，“不过在那之前，你车上有工具箱吧？”
科长看着寒食打开发动机，喜出望外地：“对，你的报到资料上，写着是高级机械师。”
寒食一边忙碌一边谦虚道：“希望结构不比宇宙飞船复杂。”
科长可能是太紧张了，竟然没捧场笑一笑。
寒食只好高手寂寞地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问题所在，一抬头，只见科长刚读完通讯器上的信息，脸上一丝喜悦也没有，愣愣地盯着星港的方向。
寒食心里一沉：“难道……”
仿佛回应似的，只见远处星港里，一艘太空船呼啸起飞，一瞬间就没入了浩淼的宇宙空间。
寒食顿时也绝望了：“这就是你说的平时停泊在星港的基地专用太空船？”
科长回过神，“快！”
寒食麻木地拎着工具箱：“干什么？”
“上车！第一艘飞船已经起飞，基地主管、高层都在上面，还有三艘！我的级别从第二艘开始都可以搭乘……”
寒食立即系好安全带，“不早说有四艘……那我这种新人——等等，我算是入职成功了吧？——级别大概只能搭第四艘？”
科长顺利发动被修好的悬浮车，慷慨道：“放心，有我就有你。”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