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影隐相随》柳树下的妞妞

11、第十一章 错位的人生 重合的脚印

　　翻开日历，今天是11月10日，诺薇23岁的生日，也是莫莉23岁的生日。但是两个双胞胎姐妹却以完全不同的方式在度过自己的生日。
　　莫莉和她的朋友们在美国的住处开着生日派对，热闹不已，当然，欧阳老师也在其中。
　　而诺薇却独自一人坐在电视机前，孤零零地吃着一碗方便面。莫莉给她打来了电话。
　　“诺薇，生日快乐！”
　　“莫莉——，生日快乐！”
　　“你好吗？爸爸妈妈回家了吗？”
　　“我挺好，爸爸妈妈还在旅途中，你怎么样？”
　　“再好不过了，我在和朋友们一起过生日，热闹极了，羡慕吧？”
　　“我宁可一个人，自由自在，吃着热气腾腾的红烧排骨面。”
　　“是方便面吧？哈哈……”
　　“你就那么看扁我？”
　　“我是你双胞胎妹妹，我们之间可是心灵相通的。我的朋友们在叫我了，再见，诺薇！”
　　“再见，莫莉！”
　　诺薇依依不舍地挂上了电话。这是她们俩第一次分开过生日，当莫莉享受着与朋友们在一起共处的乐趣时，诺薇只能失落地呆在家里，捧着一碗方便面，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她在想，如果双胞胎之间真的是心灵相通，那么，莫莉能不能体会到她现在的孤独感呢？
　　电话又铃响了。
　　或许是莫莉再次打来的电话。
　　但是，电话那头是罗伊。
　　“诺薇，生日快乐！”
　　“罗伊，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没有告诉过你。”
　　“我要给你一个惊喜，快去圣心大教堂的聆听室，我在那里等你。”
　　“对不起，我心情不好，不想去。”
　　“诺薇，你还记得4641数字之谜吗？我一定要告诉你它的含义。”
　　“可是……”
　　“你来了，就会明白一切的。我保证给你一个惊喜！”

　　诺薇来到了圣心大教堂的聆听室。
　　当她推开门，被里面的情景吓了一大跳，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见的一切：
　　一间只有几平方米的屋子被精心地装饰了一番，墙上和天花板上都贴满了玫瑰花，纯洁的白玫瑰在绚烂的红玫瑰衬托下，显得尤为突出，组成的“诺薇，生日快乐”字样立刻映入她的眼帘。墙壁上还挂着十字架，五彩缤纷的花朵所组成的花环围绕着它，令它看上去格外美丽。
　　屋子的里面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椅子放置于桌子的两端，桌子上有一只生日蛋糕，上面插着正在燃烧的蜡烛，温暖的烛光照亮了小小的屋子。
　　诺薇走进了屋子，她感到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地面上也铺满了红玫瑰，还好留出了一条小径，诺薇小心翼翼地走在这条人造的小径上，走到了桌子的前面，才看清楚这只蛋糕上插着23根蜡烛，她感到既兴奋又吃惊，她没有想到，有人会如此精心地在她23岁生日这天，为她准备这一切。
　　鲜花的清香沁入心脾，诺薇深深地沉醉在幸福中，她感到这些玫瑰花是有灵性的，连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它们带走了。
　　“诺薇，生日快乐！”
　　罗伊站在诺薇的身后。诺薇转过身，高兴地对他说：
　　“这里有4641朵玫瑰花吗？”
　　“你指的是加上这朵吗？”
　　罗伊像个魔术师，甩一下右手，一朵鲜艳的红玫瑰便出现在她的面前，递到了她的手中。
　　“生日快乐，卡门女孩！”
　　面对这一切，诺薇不得不佩服罗伊，他真的给她带来了惊喜，大大的惊喜。但是，罗伊对于她而言，却仍旧是个谜。
　　“我感到很惊喜，也很意外。”

　　他们坐在了桌子的两端。罗伊看着诺薇，高兴地说道：
　　“我原来想把地点放在教堂的礼堂里，但是约翰神父说什么也不答应，他说这样做不符合教堂的规矩，亵渎了神灵。在我的反复恳求下，他终于答应吧教堂的聆听室借给我，于是，我就想在这里摆上一层一层的烛台，插上一根一根的蜡烛，这样看上去的效果灯火通明，美不胜收，但是约翰神父说不行，这里不够宽敞，容易碰倒烛台。后来我就对他说，那么请允许我贴满鲜花吧，这样，即使是上帝路过了，他也会喜欢的，神父说，那好吧，不过你得把花贴得漂亮一些！”
　　诺薇笑了，脸上泛着红光。
　　“你真是与众不同，有些深不可测。23根蜡烛，23岁生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你有智慧女神的百科全书，知道人世间的全部秘密？”
　　罗伊摇了摇头，说：“诺薇，当我解开你的秘密的时候，我便成为了你要解开的秘密。4641指的是四千六百四十一天，整整四千六百四十一天。”
　　“我还是不太明白。”诺薇迷惑了。
　　罗伊望着诺薇，将心中的秘密娓娓道来：
　　“在十三年前的一天，我的父亲安详地闭上了眼睛，永远地离开了我和母亲。他的离去对我打击很大，我难过极了，我每天都沉浸在痛苦的思念中，身陷于绝望的边缘。生活对于我而言，是难以承受的。我的母亲一直很坚强，她想尽各种各样的方法安慰我，但无济于事。有一天，母亲交给我一张卡片，我打开卡片后，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每看一次，我的心灵仿佛就进行了一次洗礼。这是一张神奇的卡片，它带给我重新生活的勇气和力量，我深受鼓舞，逐渐地走出了黑暗的世界，生活，还在继续。信封上没有留下寄信人的姓名和地址，信封里只有这张卡片和一笔捐款，除了卡片上留下的‘卡门女孩’的署名外，我不知道任何有关于卡片主人的情况，对了，我知道那一年的11月10日，正好是她10岁生日，她写在了卡片上。”
　　诺薇默不作声，她将手中的玫瑰花摆在了桌子上。罗伊继续倾诉往事：
　　“那张卡片是我人生道路上重要的财富，那个卡门女孩是我心中抹不去的牵挂。我一天一天地等待着，相信总有一天，她会通过苗苗基金会找到我，见面的日子不会遥远。我在憧憬中坚守着我的信念，从来没有放弃过等待。若干年后，我成为了一个小说作家，写了不少书，拿到的佣金足以让我和母亲过着安康无忧的日子。但是，母亲却不幸遇到了意外，她也离开了我。”
　　“太遗憾了。”诺薇低下了头，难过地说道。
　　罗伊的眼睛闪着泪光，他要把接下去的事情讲完：
　　“还好有那张卡片，陪伴我度过这艰难的时刻。这不是我第二次面对这张卡片了。十多年来，只要我遇到了挫折和困难，我总会看一看这张卡片，它已经成为了我心灵上的安慰和依靠。而这次，我终于发现了卡片上隐藏的秘密。卡片上贴着干花，边缘的地方有些脱落，我原本想用胶水把它贴牢，却意外地发现了，在干花的下面居然有字迹。我小心翼翼地掀起了干花，就看到了‘紫葫芦街24号’的字，原来这就是卡门女孩的地址。从我拿到那张卡片，到我发现秘密，一共是四千六百四十一天，4641。”
　　“那么，你……”诺薇想说话。
　　罗伊打断了她：
　　“是的，之后我就搬到了紫葫芦街，当我第一次敲开你家的门，看到站在我面前的你，我就知道，你一定是那个卡门女孩，当你告诉我你是卡门女孩时，我简直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你就是我一直等待的人，这点确定无疑。当时，我就决定了，要在你生日这天，把这些都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

　　有时候，惊喜和惊恐是结伴而行的，正可谓乐极生悲。
　　诺薇脸上的表情没有罗伊所期待那种惊喜感，相反，心情变得有些沉重。她预感到，接下去发生的事情可能对他们来说，将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是，她没有琢磨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太对劲。
　　“那张卡片，还在吗？”诺薇问他。
　　“我把它带来了，我们可以共同怀念那段美好的岁月中的点点滴滴。”
　　罗伊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信封，交给了诺薇，诺薇从信封中取出了那张卡片，仔细地看了又看，沉思了许久。
　　“我很遗憾，卡片不是我写的。”
　　“怎么可能？难道你不是……”罗伊以为诺薇在开玩笑。
　　“这信封，捐款还有卡片，都是我的妹妹莫莉寄给你的。”诺薇的眼中闪着泪光。
　　“你在和我开玩笑吧？”罗伊还是不相信诺薇的话。
　　“我和莫莉是双胞胎姐妹，都出生于11月10日。我记得十岁生日那天，在父亲的建议下，我和妹妹莫莉分别给两个受助人写了卡片，将卡片和捐款分别放进两张信封里，寄到了苗苗爱心基金会，由他们转交给两个受助人。我们没有写下自己的姓名和地址，是希望受助人将来能够回报社会，但我们还是写上了：卡门女孩，这是我和莫莉小时候共同的昵称。我记得莫莉在卡片上写了地址，本来想用笔划掉，或者涂修正液，或者橡皮擦掉。后来，妈妈想到了好办法，贴上干花，把地址遮住，这样看上去还很漂亮。”
　　“你们都写了卡片，万一你记错了呢？你也在卡片上留下过地址，随后用干花遮住了呢？还有十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能清楚地记得你寄给了哪个受助人呢？当时只有受助人的编号。”罗伊还是保持着应有的理性姿态，想方设法地寻找诺薇记忆里的破绽。

　　诺薇表面上很冷静地回忆起这段往事，但在她的内心，却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这是一种爱与痛交织的心碎。要不是莫莉，要不是莫莉的差错，自己永远不会遇到罗伊。但是，罗伊等待的人却是莫莉。幸福的童年琐事现在回忆起来，却心如刀割。
　　“当你谈起这件事的时候，我记忆的封条也随之被撕开了。首先，我很清楚我和莫莉的字迹，其次，我的卡片上没有贴干花，因为我没有写上任何多余的字，还有，我清楚地记得受助人的编号，因为那天我的数学考了96分，莫莉考了94分，我们就是根据自己的成绩来选择编号的，这或许听上去有些幼稚，但是，这一切都是真的。”
　　信封上写着：转交94号受助人。
　　与诺薇不同的是，在“惊喜”之后的一系列揭秘下，罗伊看上去表情有所变化，但内心没有太大的波折。他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现在他很清楚这种尴尬的局面意味着什么。如果当初，他坚持的是等待着卡门女孩出现的信念，那么现在，他坚持的仍旧是等待的信念，等待诺薇可以接受他，因为罗伊知道，他对莫莉的感激替代不了他对诺薇的爱，一见钟情的爱，细水长流的爱，单纯真实的爱。
　　“无论你有没有给我写卡片，无论你是不是卡片中的卡门女孩，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改变过，诺薇，从见到你的第一面，直到现在，我的心从来没有改变过。”
　　“当你第一次看到我，就把当成了卡门女孩，那位卡片的主人，她是莫莉，不是诺薇，而我只是莫莉的替身。”
　　“不，诺薇，你是你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是我看到过的最美丽、最纯洁、最善良的女孩。对于莫莉，我只有一份感激之情，两者之间不能替代。”
　　“是的，我始终替代不了，在你心中留下的十多年感情的莫莉。我们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你看到了我，就像看到了莫莉。如果你先看到的人是莫莉，你也会对她永不变心的。”
　　“虽然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但我必须告诉你，我对你的感情是真实的。”
　　“罗伊，不要再欺骗你自己了！如果莫莉知道有一个人等了她十多年，她一定会感动的。”
　　“我等她，是想见到她，是要向她表达我的谢意，难道这有错吗？”
　　“如果你不是对莫莉怀着一种特别的感情，你会在十年之后，还记得这个写卡片的女孩吗？你还会特意来找她吗？”
　　诺薇要说服的人不光是罗伊，还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