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网三之追魂》凉雾

1、灰色地带

　　凌晨三点，莫妈沉着脸扭开房门。
　　“几点了？还玩？！”
　　电脑前的莫忧不提防被吓了一跳，但鉴于老妈怒气值已满格，不敢同她犟，只好陪着笑道：“马上下，马上下！”
　　他态度虽好，奈何被电脑屏幕的荧光映得脸上一片惨白，弯着腰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活象只鬼，莫妈看了越发来气，口出恶言：“天天这么熬夜，作死啊！”骂完怒瞪他一眼，扭头上厕所去了。
　　莫忧深知老妈出来自己要还坐在这里那肯定是没什么好果子吃，只得恋恋不舍地把游戏退了，起身准备洗漱。
　　在电脑前坐得太久，一起立全身骨节酸爽。
　　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又反手捶了捶腰。唔，他能感觉到骨头老化得厉害，最近好象的确太沉迷了一点，每天在线的时间差不多长达十几个小时……长此以往，自己搞不好真的会猝死吧？
　　莫忧咂咂嘴，心想可怕，是该收敛一点了。

　　洗完脸出来，游戏客户端已经退出。电脑桌面是一张他游戏角色的截图，幽深氤氲的背景，一身雪白道袍的道长提着一盏灯，似正从远处缓步走来，图的一侧还配了两行文字：
　　长明灯一盏，引君过彼岸。
　　莫忧自觉这图截得颇有意境，是以一直没换过。此刻歪着头再度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终于心满意足地启动关机程序。
　　“晚安啦，道长。”
　　这一套流程他已做得很熟，所以按下关机键后他就直接返身扑到了床上。莫忧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打着呵欠闭上了眼睛。一阵夜风扑窗而入，吹得显示屏上的保护膜一阵簌簌抖动，不知是不是错觉，画面上的道长亦衣袂飘飘，仿佛活了一般，连带着那两行字体也象是有些妖异的扭曲起来。
　　几秒之后，幽暗的蓝光一闪，屏幕上的画面终于完全消失，整间房间变得漆黑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再睁眼时，莫忧震惊地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十分古怪的所在。
　　这里似是一个灰色的空间地带，无边无界，但地方虽大却并不显得空旷，因为四周密密麻麻，都站满了人！
　　——不，不是人。
　　定睛细看，莫忧惊讶地发现这些‘人’身上的装扮无比熟悉，那些衣裳、武器、挂件，这都是……剑三里的游戏角色！
　　在游戏里站久了角色会自动做一些待机动作，比如低头抚剑，比如抬手整理云鬓，可现在这些角色都是静止的、呆滞的，一动不动的望着前方，整个空间仿佛一个巨大的兵马俑坑，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莫忧背上陡然爬满了一层白毛毛汗，他稍微站直了一点，壮着胆子慢慢往远处看去。
　　他四周那些角色尚算得彩衣鲜艳，款式也是当季的新装，然而稍远一些的角色群便显得颜色暗淡，再远一些的，更是灰扑扑的一片，极力分辨下，发现有些还穿着古旧的雁虞套甚至更低级的江湖装，不知多久都没换过衣裳了。
　　电光火石间，莫忧猛然想起玩家间流传的那个传说。
　　传说剑三里有一个地方，它不存在于任何地图。那里存放着所有的离线角色，当主人下线的时候，角色就会自动归于此处，主人一直不将他们上线，角色就会一直放在那里，颜色渐渐蒙尘黯淡，直至灰白石化。这个地方，官方称之为角色数据库，玩家们则称之为：灰色地带。
　　看着极目处那灰蒙蒙的一大片，莫忧不由得胆怯地吞了口口水。他想灰色地带这个名字还真没取错，可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就算是做梦这场景也太惊悚了一点啊……
　　正毛骨悚然之际右手边的一个毒姐忽然嗖一下消失，莫忧差点跳起来，但很快就恍然大悟——
　　这一定是毒姐的主人上线了，所以角色传到了她之前下线的地图！游戏角色可以以这种方式离开这里，那他呢？他怎么离开？！
　　莫忧的视线惶然地扫过这些毫无生命的‘人群’，猛然间他头皮一麻，在一大片木然呆滞的人像中对上了一双疑惑的眼睛！
　　莫忧啊一声惊叫，叫完才发现这个看着他的‘人’竟然有一张非常非常熟悉的面孔，那是他的……道长。

　　莫忧是个GAY，还是个很宅的GAY。
　　所以他把他对梦中情人的所有美好想象都投注在了他的道长号上，捏脸时审美水平发挥到此生最高水准，捏出来的道长仙风道骨帅绝人寰，鬓似刀裁，眉如墨画，穿一身雪白的儒风套，身负长剑与拂尘，真真是君子如玉，不染尘埃，往太极广场上随随便便一站都能引得一大批妹子贪婪地舔舔舔。
　　当然了，对妹子们的勾搭莫忧是从来不回应的。一来他对妹子没兴趣，二来他对这道长的设定是高冷的、不假于辞色的，一直走的都是山中高士晶莹雪路线。而此刻这位山中高士就正站在不远处，别的人像都木然不动，呆滞前视，惟有他的视线却锁定在他身上。
　　莫忧不太确定，颤微微问道：“你……看得到我？”
　　为了求证这一点，他试探着往左移一步，那人的视线便跟着看向左；他往右移一步，那人又跟着看向右。竟是牢牢跟定了他。
　　莫忧大喜，一时间惊惶之意全消，反而有些雀跃起来。
　　“你是活的？能跟我说话？哦，冒昧问一句，你是不是我的道长？！”
　　这一问却并不是多此一举。
　　主要是当初他那脸捏得实在是太好看了，所以很快就被淘宝无良商家盗去挂在网上出售，‘高冷男神道长脸’，售价高达二块五毛，莫忧跑去看时已经卖出去了一百多个。
　　对方闭了闭眼，似是有些无语，伸手在头顶拨弄了一下，莫忧便见他头顶露出四个字来：五陵年少。正是他道长的ID。
　　啊，不是撞脸，真的是他心爱的道长！
　　莫忧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二次元的人物忽然活生生站在了他面前，这种打破了次元壁的感觉好生奇妙。
　　“嘿嘿，嘿嘿~~”对比他的傻笑，道长却一点没有和主人相见欢的意思，两道斜飞的剑眉眉头微锁，显得有些异常的慎重。
　　他的声音也充满了浓重的疑惑，看着他低声道：“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这本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莫忧开心得有些不知事情轻重，搔着头傻乎乎笑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觉醒来，我就在这儿了。”
　　“一觉醒来……”道长轻声重复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色越发不太好看，忽然一把抓住他手，截口道：“跟我去见我师父。”
　　“诶？我记得我没有让你拜师……”
　　道长的脸色微微一黑，空着的那只手又在头顶拨弄拨弄，露出一个称号：
　　灵虚。
　　灵虚。纯阳五子上官博玉门下。
　　“哦哦，这个师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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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两年多没码字了，我来练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