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郑耽

9、冷血教授拆穿腹黑女的身份（改BUG）

　　——“你们放了我女儿！我求求你们！不要伤害她！”

　　空白的房间，狭小的空间，冰冷的仪器，刺目的灯光，小小的她被用力推进一间四面全是玻璃的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的路院长夫妇也顾不得女儿摔倒在地上，连忙按下了密码锁，玻璃门顿时合上。
　　“爸爸……妈妈……”
　　小小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茫然地看着玻璃外的路院长，稚嫩的童音隔着玻璃根本听不见，夫妇二人却几欲心碎。
　　“星星……星星不要怕，里面很安全，不要出来，乖乖等警察叔叔……”
　　还来不及多说两句话，走廊的另一端走来两名蒙面歹徒，是一男一女，女的抓住路院长，发出尖利又诡异的笑声，神态妖娇：
　　“抓住你了哦……”
　　另一名男歹徒拔枪，一枪又一枪地打在玻璃上，却只留下浅浅的弹痕，玻璃安然无恙。
　　凄厉的哭喊回荡不息：“你们放了我女儿！我求求你们！不要伤害她！”

　　“我再说一遍！不要伤害人质！”江队火急火燎的声音再次响起。

　　路星知回过神来，雨水顺着她额前的头发滴落下来，掩盖住她的表情。宋连岐正静待突破的机会，视线却落到了路星知垂在身侧的双手——
　　她的双手正用力地抓着衣角，因为用力骨结都已经泛白，胸口也剧烈起伏着，甚至能看到她正尝试用深呼吸克制着。
　　宋连岐沉眉观察着，就见路星知在大雨中睁开双眸，神情极冷，然而不过一秒，眼睛一弯：

　　“很吵哦。”

　　江队见她终于有反应，连忙说道：“星知你不要怕！不要乱动！”
　　歹徒见状，愈发勒紧了路星知：“你们不要过来！都给我退后！我要车！”

　　“我说很吵哦！”

　　被勒住的路星知，绞着衣角的手也跟着愈发用力，脸上却始终笑眯眯的。
　　江队完全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情况，歹徒也用枪口敲了敲路星知的头，凶神恶煞地说，“你给我闭嘴！再说话我杀了你！”又看向江队，“快给我准备车！听见没有！给我车！”
　　“我认为应该你闭嘴，你真的很吵哦！”毫无自觉的人质仿佛完全在状况外，笑嘻嘻的也不害怕。
　　江队被这个跟歹徒对吼的人质弄得有点蒙圈，然而紧接着这名人质做起了更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狙击手！狙击手在哪儿？我后面这个家伙烦死了！快给他一枪，让他闭嘴！”
　　江队只觉得自己大概要心梗发作了。威胁歹徒也就算了，姑奶奶你还提醒歹徒有狙击手，你这不是找死吗？
　　倒是宋连岐，始终一脸平静，愈是观察，双眸愈是黑沉，仔细盯着路星知，却并不担心的样子。
　　歹徒果然因为“狙击手”三个字高度紧张起来，四处观望，却突然听到一道极小的女声，似笑似冷地在耳边呢喃：

　　“我杀了你怎么样？”

　　歹徒还没反应过来，路星知动作干脆地隔开歹徒持枪的手，一个转身卸了歹徒的肩胛骨，又咔擦一声拧断他的手腕，枪也因此突然走火，子弹轻微擦过她的手掌，射中了歹徒的大腿，顿时鲜血喷溅，歹徒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印象中文弱的小女孩突然有这样利落的身手，江队在震惊中半天无法回神来。特警这时已经压制住歹徒，把人铐在担架上，带过来：
　　“江队，人受伤了，股动脉中枪，大出血，得赶紧包扎！”
　　路星知看着江队的视线落在自己受伤的手掌上，江队脸色又十分沉重，她立马讨好地说：“江叔叔，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枪走火了……”
　　江队沉默片刻，说道：“星知，你有事情瞒着江叔叔，江叔叔不怪你。你先把伤口包扎好，等伤好了咱们再谈。”
　　路星知乖巧地点点头，江队深深看了她一眼，带着歹徒往救护车走去。
　　现场乱成一片，警察忙着向人质们做基本的情况了解，医生护士忙着救治伤者，人影嘈杂中歹徒被带着渐渐远去，陷入昏迷前隐隐看见那名站在原地的少女，嘴角的冷笑。

　　去死吧。
　　她无声地说。

　　劫匪被抓，一众人质接受治疗后又配合警方做笔录，等一切处理好后已经是深夜了。路星知带着包扎好的手疲倦地回到家中，大厅依然黑漆漆的没有亮灯，她抬头看了看二楼的客房，没有丝毫光线。
　　不等她一起回来也就算了，这样都能睡得着。
　　她轻轻冷笑一声：“冷血。”
　　“路小姐是在说我吗？”
　　路星知正要拾级而上，身后却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她寻声望去，一道挺拔的身影端坐于窗前，他还穿着早上的深色大衣，膝上盖着一块苏格兰毛毯，一丝不苟，严谨自持。他背着光，融入黑暗里，皎洁月色透过窗纱洒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银光，隐隐绰绰的却始终看不清表情。
　　路星知脸上的冷笑立马消失，双眸一弯，天真无邪地问道：“你一直坐在这里？在等我？”
　　说完，她歪头想了想，又欢快地蹦跶到他面前：“你是在担心我吗？”
　　“路小姐还需要人担心吗？”
　　宋连岐站起来，从黑暗中走出，清俊的面容暴露在月光下，眉目沉沉，一动不动盯着面前的少女。
　　“你家中的走廊，每三步一盏壁灯，丝毫不差，所有物件摆放像军队一样井然有序……”
　　“墙上装裱着比例尺大于1:50万的正射投影图，是陆路地图，航空图，以及航海图，这些是军用地形图，采取黑、蓝、绿、棕四种颜色。黑色捕绘独立地物、居民地、道路、行政区划线、方里网及有关注记；江河、湖泊、水库等水系及其注记为蓝色；森林、果树等植被及其注记为绿色；等高线、各种土质符号则为棕色……”
　　“你站姿笔直，步伐并肩宽，这是长期站军姿导致的……”
　　“你的手腕上有一道约摸三指宽，长期佩戴手表而留下的痕迹，但你平时的穿衣风格以针织物、连衣裙为主，不该搭配这么宽的手表，除非是军用手表。军用手表有一般手表没有的功能，训练或者出任务时不得不戴，所以在你的手腕上留下了这样的痕迹……”
　　“在调查陈峰李健被害一案时，你推论出李健是左撇子，逻辑清晰，反应迅速……”
　　“被劫匪挟持时，你三秒内致使劫匪肩胛骨脱臼，动作干净利落，”他一步一步走到路星知面前，四目相对：

　　“你是军人。”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路星知慢慢收起了笑意，静静凝视着面前的人，一言不发。
　　“本来这些只是我的推测，直到我看到你的身手。”他淡淡说道。
　　路星知却又笑了，目光逼人：“这才是你同意我加入调查六边形的真正原因吧？你想借机确认你的推测？宋教授身手这么好，我被挟持的时候，真的没有机会救我吗？”
　　宋连岐毫不在意她的逼视，慢条斯理地说：“路小姐说的没错，你的死活我并不在意，我的确是在试探你。不过，让你加入调查，不只是为了确认我的推测，是考虑到你如果是军人，至少不会拖后腿。”
　　对方这样坦诚，路星知反而气笑了。这人向来没有感情，她也不好再计较，解释道：“江叔叔不知道这件事，他不希望我涉险，所以我一直瞒着他，用魔术师的身份做幌子，自己暗中调查。现在他已经知道一切，我也不用再瞒着他，我会继续跟你们一起调查。”
　　路星知说完，正要离开——

　　“你今天跟踪的人，你在调查他？他和你父母的死有关？”

　　身后又传来宋连岐清冷的声音。
　　路星知停下脚步，沉默片刻，没入黑暗中的她看不清表情，再抬起头时却是明媚的笑容，好奇地眨着眼：
　　“宋教授，你为什么没有情感认知？是天生的吗？”
　　她伸手缓缓抚摸着宋连岐的胸口：“你不想做一个正常人吗？我帮你找回情感怎么样？”
　　她猛然用力把他往座椅上推去，宋连岐没有防备被推倒，反应却极快地与她一个交手，但仍不知何时被她变出的手铐铐在了座椅的扶手上。
　　路星知双手压在他的肩上，一条腿顶在他的腿上，俯身凑近他似亲吻的模样，却只在他耳边俏皮轻笑：

　　“抓住你了。”

　　月色下，他们交叠的身影暧昧旖旎，相对的四目在黑暗中亮的发光。

　　“是吗？”

　　他不疾不徐反问。
　　路星知见状往下看去，一抬手发出一道金属碰撞声，这才发现手铐穿过扶手，一端铐住了他，一端铐住了自己。
　　路星知气极反笑，干脆无赖地坐在他怀里，翘着双腿搁在扶手上：“宋教授既然这么舍不得我走，那我就不走了。”
　　说完，又故意挪动了几下身体，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抓着他的衣襟蜷缩在他的胸口。
　　这人实在厚脸皮，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常人恐怕拿她没办法，好在他也不是常人。
　　于是宋连岐面无表情：“路小姐，我没有情感认知，是因为我头部的杏仁体受过损伤，这种损伤是不可逆的，你这么做是没有用的，希望路小姐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手铐是魔术师用的，宋连岐单手触动机关，手铐自动解开。
　　没想到一个外行这么了解魔术道具，路星知挑挑眉，不得不承认这位沉默刻板的宋教授的确博学。
　　路星知也不再纠缠，轻笑一声，正预备转身离开，却再次被叫住。

　　“路小姐是军人，今天那把枪真的是走火吗？”

　　路星知顿了顿，举起包扎成团子的手挥了挥，笑道：“你在说什么？我自己可是也中枪了。宋教授是不是又舍不得我走了？”
　　这一次转身离开，没有再被阻拦。她的身影逐渐没入黑暗里，连同她的一脸冷然。
　　窗外的月色如同离去的少女一般，表面上纯洁无害，实际上清冷无情，双面特点，大多数人却只能看到第一种。
　　宋连岐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