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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清早起床,拉开窗帘,天空雾霭茫茫,看不到边际。心情像膝跳反应般迅速的落寞。我们似乎已经熟悉了这头令人窒息的怪兽,它叫霾。专家称:导致霾的罪魁祸首是“静稳天气”,而所谓的静稳天气是出现持续不利于扩散的气象条件。如此,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霾和空气是否静稳没他娘的因果关系?专家,请来诚实告诉我们:其实霾是恶性经济腾飞的粪便,是人为的污染。
      我简单的洗漱完,对着镜子整了整衣服,喷了些发胶,准备去参加朋友的婚礼。
      推开门,眼前是一个灰蒙蒙的世界,“额,真不好,这么重的霾还要出门。”
      上周末,睡眼朦胧的我正对着镜子咧着嘴巴刷牙,房间传来一阵歌声:“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
      “喂,干嘛?”我满含着一嘴巴的牙膏沫子嘟囔道。
      “嘿嘿,你干嘛呢?”浪仔鬼鬼祟祟傻笑道。
      这浪仔是我高中三年的同学,皮肤微黑,身段健硕,又棱角分明,面容俊朗。他是个处事洒脱,乐天达观的阳光大男孩,是我情投契合、吹埙吹萀的哥们。高中同班时,他如一匹骄傲的孤狼,演绎着自己另类的传说。他从骨子里都不像一个爱好学习的学生,数学成绩却出奇的好。他擅长打台球,擅长逃课,擅长不苟言笑,整天摆着一张臭脸,不想这样闷骚的一个人,却痴痴的爱着一个人,一个愿意为之一生的人。他向来敢想敢做,活的自由自在。大学毕业后,他怀揣着一个遥远的梦想,东凑西凑借了十五万下了商海。从此每天马不停蹄的奔波在谈生意的路上,累的跟成一样狗,却不能像狗一样有主人疼爱。还好,他不觉得苦,他说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就是跪着也要坚持走下去。
      对于在电话另一头莫名其妙傻笑的浪仔,我从齿间蹦出两个字:“刷牙。”
      虽然隔着电话线,浪仔喜乐的情绪已感染到我了,因为我从来不觉得他也可以笑得那般肆意,因为他一直是个特会装逼的人,对他而言,笑是罪过。
      “我要结婚啦!”浪仔激动的叫道。
      “你要结婚啦?”我猛的一机灵,吐出口中的牙膏沫,好奇的问道:“Who?额!……She?”
      “Yes,She.”
      “She is Who?”
      “靠,能不能别拽你的坡脚英文了,还能是谁,She is燕子。”
      我暗想:“几个月前他们还在闹分手,居然这么快就要走进了婚姻的殿堂。”我惊诧之间,想到消息既然是从浪仔口里亲自传来的,便笑道:“屌哦!”
      “日子是下周六,你丫必须到。”浪仔幸福的说道。
      “必须的。” 我顿了一下,狡黠笑道:“你这霸王硬上弓,射的不歪不偏,干的漂亮啊。”
      “哈哈,哪里哪里,多亏了哥几个陪哥哥受冻挨饿的等待,想必感动了上苍,才成全了哥哥……”浪仔笑道。
      “确实感人呐。”我说道。
      浪仔与燕子从高中时候就是地下恋人关系,因为老师查得紧,少有人知晓。后来搁置了数年,大学的最后又重燃了旧爱,从此如胶似漆。
      毕业后,燕子进入了体制,浪仔却在商海苦苦的挣扎。燕子的父母瞧不上漂泊的浪仔,下了“圣旨”要硬拆了这对鸳鸯。
      柴静说:“爱情该是一个灵魂与另一个灵魂深处的碰撞。”但“理想国”越是美好,现实就越苍弱。或许,只有在大学里才有纯真的爱情吧,但也还是有很多仅是建立在一个器官与另一个器官的反应上,错把□□当□□情。
      浪仔因为这爱情,在我面前哭过一次,在此之前我从没有看到他流过眼泪。当时他一边捏着一根烟,一边悔不当初:“为什么我当初有那么大的抱负呢,如果我现在也像你一样,有一份安稳的工作,她父母就不会这么强烈的反对了。”
      那天,浪仔约来了另外一个我们共同的朋友阿凯出来喝酒。酒间,浪仔一个人喝了七瓶,闷闷的什么都不说。我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只感觉那酒喝的忒压抑。阿凯在一旁也什么都不说,偶尔夺下浪仔的酒杯,自己却默默的喝下了。
      阿凯为人善良、可爱,言语诙谐、幽默,处事周虑、平和。当浪仔的中枢神经终于扛不住膀胱的刺激走开后,我偷偷问向阿凯:“喂,他这几个意思?”
      阿凯探着脑袋,狐疑的问道:“你不知道呢?”
      “我知道啥?”
      “他和他家那口子又在闹分手了。”
      “不是早分了?”我好奇的问道。
      阿凯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浪仔开闸放水的方向,小声的说道:“后来和好了,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他昨天突然来到我宿舍,整个人跟个大烟鬼似的,没精打采。一问才知道,燕子怀孕了,已经三个月了。”
      我虽倍感惊异,却反而笑道:“那不正好,可以先斩后奏了。”
      阿凯严肃的应道:“哪里正好?燕子父母又不同意。”
      “怎么,他们的父母都知道了?”我急忙问道。
      阿凯顿了下,再次看向WC的方向,“双方父母都还不知道,你以为这是好事啊,还先斩后奏。他是捅大篓子了。”
      其实,未婚先育在当今社会也屡见不鲜。如果爱情开了花,将走进婚姻的殿堂,一切只是顺水推舟的问题。任谁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白首,多么美好。
      未来虽值得憧憬,但浪仔要先解决双方父母的反对,钱财的压力,彼此无奈的坚持和那突如其来的束手无策的混乱。
      我看向阿凯,他的表情看起来比浪仔还要忧伤,阿凯总先朋友之忧而忧,后朋友之乐而乐,像个没有“骚气”的墨客。我将声音压低,探着脑袋问道:“那燕子的想法呢?”
      “我哪里知道,好像是害怕她父母知道,躲在宿舍不愿意见浪仔,可能要堕胎,反正是要求分手。”
      我叹了一口气,“乖乖,堕胎,这事难办了。”
      “嘘……”阿凯突然朝我噘了噘嘴,我知道是浪仔回来了。
      浪仔晃悠悠的来到座椅上,看起来又蔫又衰,没有一点活气。他的眼神因为酒变得很浑浊,他的脸及脖颈因为酒变成了暗红色,他完全失了往日的风采。他过去怎么也算血性,因为爱情,坚持着遥不可及的梦想;又因为梦想,却被现实摧残的遍体鳞伤;他以内心仅存的那点倔强,却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造就了一个生命。
      浪仔揉了揉肚子,突然憨笑道:“不行了,有点高了,才七瓶嘛,以前在学校再来七瓶也不是个事。”
      “你丫在厕所里吐了吧,进去这么久?”我对着浪仔问道。
      “吐了,吐了才能继续喝。我还能喝,你俩谁陪我喝?”
      “好了,都别喝了,该走了。”阿凯满脸忧愁,神情沮丧,他一直如此。
      “去哪?”浪仔问道。
      “去哪?你说去哪?你还能去哪,吃饱了去找燕子说个清楚,你不争取,难不成真让她堕胎,她现在比你需要有个人陪。”阿凯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浪仔腆着鼓鼓的肚子斜躺在椅子上,朝我硬挤出了一个憨笑,“我和燕子的事,阿凯都对你说了?”
      “嗯,就刚才听说的,你想怎么办?”
      “阿凯说的对,你们就陪我去医院走走吧,去燕子宿舍找她解释解释。这胎不能堕。”浪仔立马阴沉了脸色,“我不是在耍流氓,我要娶她。”
      时值大寒,临近年关。夜晚的风,冷的彻骨,入血入髓。晚间七点钟,天已经黑的通透,医院里静悄悄的,没个人影。我们来到医护人员的宿舍楼,燕子就住在那里。她是这家医院的药师,也准备在此堕胎。
      在燕子宿舍楼的前面是一小片树林,我们三人就坐在里面的石凳上。浪仔焦急的踱着步子,阿凯安静的坐在旁边。很显然,燕子不接电话,也不回短信,若大声叫唤,又很不合适,因为这里是医院。所以,我们就默默的等待着,在这寒冷的树林里。
      我们在树林里一等就是三个小时,浪仔当时很煎熬。人在束手无措的时候难免会智商骤降,变成一个天然的傻逼。浪仔浑然没有发觉,只是不断的重复着:“为什么我当初有那么大的抱负!”
      现在的父母都舍不得孩子受苦,即使是未来的女婿,都希望他们可以进入体制内,安稳的生活。浪仔现在四处奔波的生活完全违背了燕子父母对未来女婿的想象。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浪仔的家庭没有雄厚的财力。无奈下,浪仔只能背着双方父母一如既往的疯狂的追求着燕子。
      燕子算是配合,终究是在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了彼此,她怎么舍得辜负。她不顾父母的反对,一方面与他们斗智斗勇,打起了游击战;一方面鼓励浪仔坚持梦想,希望他能早日闯出成绩给她父母看看。可梦想还未画出轮廓,这突如其来的孩子,将在十个月后完全暴露他们游击战的堡垒,那结局、那场面就可想而知了。
      我坐在阿凯的旁边抽着烟。不时的抬头看看前面的宿舍楼,期待着燕子会从其中某扇门里出现。
      浪仔跟我要了一根烟,他是不抽烟的,只是捏在手里,使劲的搓着。他依然来回的踱着步子,有时候也会停下来对着燕子宿舍楼的方向痴痴的望。浪仔太希望那个熟悉的身影可以出现在不远处某个昏黄的灯下。他曾多少次在这里等候燕子出现,而这一次却那么难,长久的近乎没有尽头。
      大约晚间十点,我们都要被冻僵了。浪仔有点于心不忍我和阿凯如此无边的等待,又感觉到燕子要分手的决心,便提议回去。
      浪仔颓唐的走在前面,阿凯和我紧跟在他的身后。
      阿凯说:“就这样走了?什么结果也没有?”
      浪仔没说话。我看了下阿凯,拽住浪仔说道:“还不能走,你这一走很有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
      “对啊。浪仔,我们没事,再陪你等一会。燕子一定会下来的。”阿凯站在马路上一动不动的劝道。
      浪仔转过身来,咬咬牙,说道:“好,你们就再陪我一个小时。”
      我们三个人就又打转了方向,回到那寒冷的小树林里。浪仔继续发着短信,打着电话,焦急的踱着步子。阿凯安静的坐在石凳上,而我低着脑袋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夜已经深了,我们三人像幽灵般在黑夜里颤抖着。连夜游的东西都歇下了,天空中明亮的月亮穿行在白云中间,只有我的烟头,一亮一亮的有些许活力。浪仔站在我和阿凯旁边,失落的说了句:“我是不能辜负燕子的。”
      阿凯“嗯”了一声。
      “女孩子家,已有了子宫着床的痕迹,不管未来她嫁给了某个人,都不能保证不会因此而被嫌弃。我倒是无所谓,我离开了她,别人不会在意我睡了多少女孩子。而她,不一定会好过。我不能让她去遭受这种罪。”
      阿凯再次“嗯”了一声。
      “再说堕胎对女孩子的伤害很大,孩子已经三个月了。我知道她也于心不忍,她很在乎。”浪仔说的有些激动了。
      阿凯又应了一声。
      “她父母就是嫌弃我没有稳定的工作,难道一个年轻人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任何自由选择的权利吗。他们居然不看好我的这股闯劲。”璇子手里的那根烟完全被捏的粉身碎骨了。
      我扔了手里的烟头,站了起来,朝着沮丧的璇子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都是旧社会的习俗了。还是要看燕子自己的态度。她若是想放弃这段感情,你顶了天的付出,屁用也没有。她若仅仅是因为父母的反对,希望是很大的。”
      “燕子当然愿意。只是这事来的太突然了,现在都已经三个月了。要是被其父母知道,指不定会打断了燕子的腿。未婚先孕,怎么说都有些不光彩。”浪仔忧伤的说道。
      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接着站起来和浪仔一起踱起碎步,来产生些热能。我对他说道:“事已至此,也只能破釜沉舟了。再说,这事在当今也不算个新奇的事。如果燕子出来了,商量着跟你们的父母坦白吧。”
      “不行,不行,怎么可以啊,不行,不行……”浪仔疯狂的摇着脑袋应道。
      “这是最好的办法,拖能有什么用。燕子的肚子会越来越大,除非你们真的把胎堕了。再说,哪个做父母的真狠心让子女堕胎啊,都是亲生的骨肉。”
      阿凯也终于按捺不住,屁股离开了石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提了下裤子,对满脸愁容的浪仔说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我也觉得坦白是最好的办法。”说完,阿凯又坐了回去,说已经捂热的石凳,不能凉了。
      浪仔陷入沉思,时刻关注着手里的手机。
      突然,我看到阿凯再次站了起来,他拍了我一下。在前方第一扇门前,在温暖的昏黄的灯光里,燕子抖擞在风中。我看到浪仔飞奔而去。浪仔紧紧拥抱着燕子,燕子的哭声和浪仔的啜泣声交织在空气中。但我仿佛感受到一股欢快的气息,在寒冷的夜里,在绝望的等待中看到了些许希望。
      说道此,一切有种隔世的温柔。感谢我们最终的等待有了结果。这狗血的剧情像极了韩剧,可我保证,对着高悬的月亮发誓,这是真实的故事。
      当浪仔和燕子“缠绵”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我和阿凯悄悄的离开了医院,各自回家了。接下来,要看浪仔的魄力和担当的勇气了。
      第二天,我CALL了阿凯,问他昨晚浪仔的情况,这事若问当事人总是不妥当的。阿凯说浪仔还在睡,夜间两点回到他的宿舍,看其回来的状态应该还算顺利吧。
      那次为了帮浪仔追燕子,我们一行三人在寒风中整整等了近五个小时,抽了半包烟。真没想到,才小半年,他们就踏入了婚姻的殿堂,那风吹的值,那烟吸的也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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