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诀：与君思无涯》东野与书

43、第 43 章

　　一袭红衣伴着青丝飞扬，美人即使生气起来也是赏心悦目。
　　忆水走到御北身边，小声劝慰：“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如你施以一点美男计。反正你是男的怕什么又不吃亏？”
　　御北听到她这样无耻之言，气得直发抖，“龙忆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忆水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完全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样生气。
　　御北琥珀色的双眸，浮现一层暴戾之气，面色不善的扫过眼前这些挡路之人。护卫们也不敢上前，但主人的命令又不敢不从。一时之间僵持了起来。
　　“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忙握住他变化成爪的手，毕竟他是妖，凡人又怎么拦得住他。忆水就担心他下手太狠，伤了无辜之人造下杀孽。
　　忙硬生生把他半搂到自己的怀里，御北高她半个头这姿势着实是有些艰难的。温柔似水的看着御北：“夏郎，我知道你心里始终只有我一个。但既然现在这步田地，就算你从了这宋小姐我也不会怪你。我一生命途多舛，你娶了这宋小姐后，我立即遁入空门决不会再多看别的男人一眼。”
　　幸亏平日里人间的小说戏文看得多，瞎话简直信手捏来。
　　突然放大的娇颜，御北胸腔下的心狠狠抽了两抽。
　　看热闹的人群一时哗然，这场戏越来越精彩了。那宋家小姐也被这一番变故弄懵了，看着搂在一起的两个少年，怔怔无语。最后还是宋员外一锤定音，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气势，中气十足的大喝道：“你们两个快给我滚。”
　　忆水心里自是求之不得，哪会不从。抓紧了还在愣神的御北，又一次以一道闪电的速度消失于无形。
　　一场闹剧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从人间回来也已经四五天，但御北始终对自己爱搭不理，皋涂山上本就寂寥，她好想念依萝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声音。
　　初夏是皋涂山的雨季，绵绵细雨沾衣欲湿，洞里弥漫着湿濡之气。下雨天容易犯懒，她仰躺在石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手上的古卷。
　　三两雨声，一摞古卷，唯一闲人，真又回到了曾经的日子。
　　御北拿着狼毫笔，默默的写着书信。
　　忆水巴巴的凑了上去，“写给谁的？”
　　御北淡淡道：“你不认识。”不一会儿已经写完了，坐等墨迹渐干。
　　她默默的打量信纸，眼珠一转拿过他隔在砚台上的狼豪笔，在多余的宣纸上一通鬼画符。
　　了了几笔竟勾勒出一俊俏少年郎，可不正是小北。拿起来将未干的墨迹吹了一吹，献宝似的凑到他面前，“你瞧我把你画的多好看，送你了。”
　　御北冷着脸不为所动：“长得好看，就把我拱手送给宋小姐，那下次呢你又想把我送给谁？”波澜不惊，却字字都是声讨之意。
　　“你胡说，”瞪着眼睛，一副受了天大的冤枉似的模样。“你岂是我可以送来送去的。何况我哪里就真的舍得呢，当时情况特殊，只不过是一时的缓兵之计？”毫无节操的讨好，真的只差摇尾乞怜了。
　　依萝若在定要扶额轻叹，帝姬，你怎么能比小白还狗腿。
　　他冷着脸，转身出了洞，轻飘飘的宣纸从石桌滑落。忆水有些抓狂，小屁孩这么难哄。
　　这厢夜深人静时分，小北再三观察后，轻轻下了床走到石桌旁，借着琉璃星灯的幽光伏身拾起了地上的宣纸。打扫时竟将这一纸片遗漏了，抚平褶皱后放入了怀中，躺回临时搭建的简易木床，手抵在胸口上终于可以安然睡去。
　　清晨小溪边，小北拿着简易的木槌，浣洗衣物。忆水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将半木桶的衣服都洗好了。
　　忆水打着哈欠，懒洋洋道：“你不是只小狐狸精吗？怎么还需要自己洗衣服，可以不用穿啊？”
　　在狐狸窝里实用的术法他一点都没有学到，只是被他们差使着做些粗活。而且他必须要穿衣服，毕竟好不容易才修成的人形。只是自己术法时灵时不灵，如果变出的衣服突然隐去了怎么办？妖也是有羞耻心的，不能裸奔。
　　不过他不想向忆水解释，毕竟事关颜面。
　　忆水以为他还在闹变扭，只能悻悻而归。最后决定去看望一下土地。
　　从她这一趟回来，就觉得土地与以前不大一样了，他脑袋里想些什么更让人琢磨不透了。龟虽长寿，但土地的年纪恐怕在龟族中也算得上年长了。她突然很害怕土地也像父神一样毫无预兆的走了。
　　走到迷谷树下，原地凝神念了个决，一跺脚。倏忽间即遁入了土地的陆龟洞里。
　　迷谷树的根系四通八达，密密麻麻盘根依附在洞壁上，地下一片昏暗。仔细寻觅了一番，才就这昏暗的光线，发现土地佝偻着脊背，闭目静坐在蒲团之上，无声无息。突然就觉得胸腔里空空落落的，这个世界上让她牵挂的人真的不多了。
　　“土地，土地。”急促的唤了两声。
　　半眯着眼： “帝姬怎么来了？”还是那种不急不缓，坦然自若的语气。
　　原来这次是坐着睡着了。一屁股坐下，像土地般，盘腿坐在榻上。“如果有一天我回天界，接任天帝之位，土地要与我同去吗？”
　　土地半眯了眼：“帝姬此去天界，见到陛下了吗？”
　　三界之中只怕无人知道天帝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羽化，泯灭于浩浩三界。
　　点点头道： “自然是见过了。”答应过天帝，有关他的一切谁都不能透露。
　　土地悠悠道：“我已算到自己大限将至，我想着得找个人接任皋涂山土地一职，不知帝姬作何打算？”
　　我尚是稚子牙牙学语之时，土地便已这样老了，现在他虽大限将至，但也早活够本了。身为神族不入轮回道，却也终有羽化逝去的一天。现在听他亲自将这个揣测落了实，心里反而就淡然了。
　　在走之前想要找个传人也实属人之常情。但皋涂土地一职想要找个合适的人却真不容易。
　　于是随口一问：“土地可否有属意之人？”
　　眼睑半敛，悠悠道： “皋涂山上，除你我之外，现在合适的也只有一人了。”
　　眉梢一挑，诧异道：“小北？”我觉得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学吧。
　　幽幽踱步至洞口，轻捻着他长长的花白胡须，一脸庄重肃穆：“明天开始，我就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他。”
　　土地难得有这样合他年岁般持重的说话的时候
　　想来绝对是早有预谋，这话可绝对不像是临时起意。说不定什么大限将至，也全是信口开河。看中御北想拐他做徒弟，毕竟土地不靠谱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上他的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从土地的地洞回来，忆水趴坐在石榻上，挑着眼尾时不时瞟一眼洞的另一头的御北。
　　柔柔的星光笼着他精致的眉眼。忽然见他蹙了蹙眉，做贼心虚的她极快的将目光转回了书上，做得不露痕迹。
　　怎么委婉的传达土地的意思呢，让御北乖乖的接受做土地的关门弟子。其实自己也不懂土地又能教他些什么，龟缩功，遁地术？说实话，那有年轻人愿意学这个的，如同鸡肋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某人小动作不断，御北一直懒得戳穿她而已。
　　忆水揉揉鼻子，慢腾腾道：“土地决定收你做关门弟子。如果你长住皋涂山，也该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御北眉心微皱，一言不发。忆水决定开始拐骗诱哄：“你…”
　　冷冷吐出一句：“不用你管，我想睡了等明天再说。”
　　闻言，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曾几何时，自己与依萝打嘴仗从来没有输过，竟然被黄口小儿噎的哑口无言。
　　唉，依萝怎么还不回来，可知本帝姬甚是挂念。
　　几天后依萝果然也没有回来，而且她更无聊了。土地自从有了徒弟再也没有拿人间有趣的笑话奇文孝敬了，御北早出晚归学艺很拼命。我为他们师徒牵线搭桥，但最后的最后我居然还被嫌弃多管闲事了。唉，可叹天意弄人。
　　修炼还神神秘秘，说什么不能外传，切。
　　一早天色刚刚泛青，忆水就听到御北起床的动静。从被子下隆出个脑袋，眼珠滴溜溜一转，轻轻道：“御北，你随土地修炼真是勤奋。”
　　御北抿一抿唇，轻轻道： “嗯，我走了。你继续睡吧。”
　　闻言她一下直起身，“土地能教你些什么？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御北瞟她一眼，神色淡淡。整好衣襟又不再理她。
　　手指轻点，诱惑道： “御北，今天和我一起去人间怎样？你存的米好像也不多了吧。”
　　御北闻言仍不为所动，抬步要走，才发现早被她拽住了衣摆一角。
　　轻轻的撇了她一眼，蹙额道：“干什么？”
　　忆水抬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嗓音软软绵绵道：“和我一起去吧。”
　　眼眸眯成月牙状，晨光下面颊上细软的茸毛依稀可见，她攀着自己的手突兀的凑近了他的脸。
　　好像微一低头，就可以碰一下她娇艳欲滴的唇，御北迷离的眼神突然清明，如玉的面上露出窘迫的红晕。御北急忙别过脸如避洪水猛兽，慌乱中还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
　　好言相告你不听。忆水半跪在石榻上，双手抱胸，横眉冷对桃眼微眯，凉凉道：“皋涂山上我最大，你愿意去也得去不愿意去也得去。”
　　这话既有逼良为娼的霸气，又有霸王硬上弓的痞气。一时镇住了小北，果然有时候武力的胁迫才是最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