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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意识界与现世界 ...

  •   本来,我砸晕了墨翟,带着头盔企图逃离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我想,这可能是游戏运营商的新剧情设定,在中国区融入传统的中国元素,借此提高游戏的文化内涵。也可能这只是大区波动而已,待到技术员调试过后,恢复正常,自己的脑电波也就回归到现代社会了。
      那个自称墨翟的,一定是个脑子有些问题的玩家,竟然带入生成了那么无聊的理论。
      我拿着头盔,决定参观一下游戏新设定的场景。
      出了大门,远远看到一个帅哥向我微笑。
      安下心神,果不其然,大区中还有其他玩家受困。
      帅哥右手执剑,眉宇间却毫无戾气,说不出的潇洒俊逸。
      定是个职业剑士,奇怪他怎么没有拿好头盔,万一丢失,岂不是回不去?
      我决定好心的提醒一下。方才走近,帅哥即开口。
      “你是墨翟的新搭档吧。”
      “什么?”
      “你好,我是旋梯的守界人,湛泸。”
      帅哥的声音很轻,让我有一种飘然入云端的感受,然而,理智的我绝不能被美丽的外表所欺骗,我决不会认为,帅哥就是那把欧冶子耗时三年借由卢山紫气而铸成的仁者之剑。
      这个公会的成员,名字真奇怪。
      到此,我猜测,由于大区波动,我从亡灵时代掉到了这个不知名的中国风游戏中,这个公会叫做散魂旋梯,旗下神经病成员湛泸墨翟两名,墨翟说过要拉入工会一个新人,我被误认为是墨翟的新搭档。
      “旱魃借游戏的通道,强行抽走了你的元神,你才会在这里,见到墨翟与我。”湛泸依旧微笑,说道,“果然是个善良又别扭的孩子呢。”
      “湛泸,你回来了啊。”
      我回头,见墨翟揉着前额红肿的包,满眼委屈地盯着我。
      “我要求换搭档。”
      “当然不行,你与灵柯的适配,是最相合的。”
      “可她用花瓶打我,你看看,多大的一个包,好痛的。”墨翟说完,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不会是,那个洪州窑的青瓷……那个,花瓶没事吧?”湛泸叹气。
      “好像,碎掉了……这也不能怪我,又不是我拿它砸别人,我是受害者,是她拿着花瓶砸我的脑袋,她要谋财害命,我要换搭档,我一定要换搭档。”
      “唉。”湛泸摇头,“守界人千年一遇。哪有那么容易就寻得到,再说……”
      我决定打断他们的交谈。
      “你怎么知道我叫灵柯?我们又不是好友关系,我是从亡灵那边掉过来的,你怎么知道我真名的?”
      湛泸明白了状况,原来,凤灵柯还没有从游戏中出来。
      “凤灵柯,凤灵乃上古四灵之一,凤于九天,□□而生,凤为吉祥,所谓“出于东方君子之国,翱翔四海之外,过昆伦,饮砥柱,濯羽弱水,莫宿风穴,见则天下安宁。””那来自远古的遥远记忆,沾染了湛泸温和的面庞。
      “姓凤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是我?”
      “秦一统天下过后,上古神兽皆隐没世间,化为四方封印,镇守华夏疆土。而遗留人间的,乃龟甲辞,龙涎香,麒麟笔,凤凰柯。以柯字为盟印,凤族血脉中,唯有你继承了凤族强大的精神力,是上古灵力的传承。”
      “换做常人,意识与身体分离的那一刻,意识即毁灭,而你不同,所以你才能来到这里,见到我们。”
      “墨翟与你,传承了麒麟血脉与凤凰血脉,彼此是最佳的搭档适配者。”
      “我知使你信服不易,但这个柯字盟印,是你的上一任,也就是墨翟前任搭档,幽忧子所书。他离开后,灵力就有你来继承,而你所继承的灵力,直到你灰飞烟灭,方能在传下一代。所以,你必须成为我们的一员,所以,旱魃将你强行拉到旋梯之中。”
      湛泸把手中宝剑置于桌前,我眼前灵光一现,湛泸就消失了。桌上宝剑泛着金光,而后发出声音,“我是上古剑灵湛泸,而墨翟,亦是墨家炬子,我的搭档,是上古黄帝的青衣天女,大将旱魃,就是借由盟印将你的意识带来旋梯之人。还有……”
      “够了。”
      身为一名标准的无神论无宗教信仰的坚定的理性主义者,我的世界观正在迅速的崩塌中。
      我绝不会在意一群游戏深度中毒患者的言论,我之所以改变,是因为我从湛泸宝剑如反光镜一般光洁的剑鞘上,看到了一张及其熟悉的脸。
      现实中,与我一模一样的脸。
      湛泸也许真的会读心术,他总能一语道破我的所知所想,“这身体,与你现世中的身体,如出一辙,是你的克隆体,也是你在旋梯之中的意识暂居体。”
      我不能接受这个毫无道理的真相,被陌生人下了盟印,继承了他的力量,同时还要继承他的责任与工作。
      “我只是个普通的群演,曾经是一个很失败的医生,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幽忧子,也不相信有凤凰剑灵一类的乱怪神力……”我依旧想要选择自欺欺人。
      “每一个新加入旋梯的员工,都能够实现一个愿望,作为生生世世奉献的酬劳。”又是炫目的光芒,湛泸从剑中飘出,白衣如雪,清俊脱俗。
      “愿望实现,契约便达成,你将一生为守界人,并承诺不违反规则,契约破坏,则破坏一方,将承受雷劫之力,化为尘埃,魂飞魄散。”
      “我知,你有愿望,灵柯,只要你愿意,他就能重新站起来,站到他梦寐以求的舞台上,成为享誉世界的小提琴演奏家。”湛泸的声音极具诱惑,我不得不承认,他很了解我,也了解我内心深处的那根刺,究竟是如何扎进去的。
      拥有生生世世的存留,不断游走于历史的夹缝中,从上古到现代,悠悠千载,一眼万年,看尽花开花落昔年同。
      我以成为守界人为代价,拥有了永恒的生命,我许下心愿,希望伊初云拥有健康的身体,继续完成他在维也纳音乐之都开独奏音乐会的梦想。
      愿望已实现,契约已达成,我的灵魂,束缚在时空的夹缝中。我的眉心隐隐浮现出朱红印记,湛泸告诉我,那是守界人身份的印记,印记越深,代表着我与意识界的牵绊越深。
      墨翟的印记在左手,湛泸的印记在脚底。
      我还见到了姗姗来迟的旱魃,青衣天女。
      古书中,旱魃是旱鬼,在炎黄时代,黄帝与蚩尤大战,不分胜负,难缠之际,皇帝身边的青衣天女从天而降,猱形披发,一足行。皇帝虽然取得了胜利,而青衣天女却因伤势过重,神力微弱,恪守帝命,长留人间,司北地。然而,《诗经》有云,“旱魃为虐,如惔如焚。”曾经的天女为何变成了历朝历代百姓口中的旱鬼与灾星,众说纷纭。
      而如今,眼前的女子,身着青衣,长发落地,怀抱一只银白色的狐狸,清丽淡雅,如画中谪仙。
      “欢迎你,灵柯。”天女的声音却是沙哑的,我惊叹她的出水芙蓉般的容貌,却遗憾她没有湛泸那般轻盈温柔的声音。
      旱魃因为将我的元神抽离耗损的功力太多,没说几句话就飘然而去。
      湛泸代替旱魃,领着我参观我的新的居住环境与办公环境。
      当分地上三层与地下室,一层是起居室,二层是食堂,三层是接待室,建筑构造跟现代别墅建筑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是全木质。
      起居室每人一间睡房,让我想起了医学院的宿舍,一层两间四房一大厅的结构。
      我住在墨翟的隔壁,对面是湛泸,其他的邻居工作出差中未归,湛泸说这里有十二个守界人,只有在每年七月十九,固定的年会日,才能够聚集起来,其余时候,几乎只跟自己的搭档交流。
      食堂没有厨师,据湛泸说是因为根本没有人会在食堂吃饭。
      我问道,“我们难道不需要吃东西么?”
      墨翟笑道,“在这里,吃了也没有坏处,不吃也不会饿死。”
      湛泸解释说,“我们只是元神,用神力支撑着身体,无需饭食。”
      我险些忘记了,现在的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元神。
      接待室门前挂着牌子,我看到我凤灵柯的名字与墨翟的名字挂在一起,显然这一间就是我们的办公室。
      然后,湛泸说,“这里也几乎用不上。”
      因为生意差的原因么?我很想问。
      湛泸说,“大家回来,都去地下室。”
      在我进入地下室的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我的思维是多么的肤浅,也明白了我将要进入的,是一间多么高大上的公司。
      深不见底,旋转的楼梯自上而下,如同巨龙一般盘绕在中间的立柱边缘,楼梯是封闭的,两边以及头顶,是一个又一个透明的玻璃匣子,每一个玻璃匣子里面,都摆放着一个精致的器皿。
      简直是世间最大的博物馆,盆、罐、碗、杯、碟,那些精致的铜器,铁器,银器,金器,瓷器,陶器,木器,石器,玉器,骨器,甚至是玻璃与塑料,栩栩如生的纹样暗示着它们所承载的文化与历史,我犹如看到了一本生动的历史教科书,通过器皿的发展史,讲述着从远古开天辟地到今时今日的文明。
      这里应该不存在赝品。如果拿到市面上,这该值多少钱?
      我随口问道,“这些文物,你们挖了多少墓穴?”
      湛泸摇头,轻笑说,“这都是,现世与意识界连接的入口,现世界与意识界依靠人的记忆联通,而记忆,需要器皿盛装啊。”
      我一头雾水。
      “现世界中人的记忆,以有缘的皿器作为中介,皿器主人的部分记忆被封入皿器之中,留给自己的转生。”
      “地下室就是我们散魂旋梯的仓库,将所有的皿器都封存在这里,等着有缘人将记忆带走。”湛泸带着我们继续向前走,“若有人手持盟印前来,就要为之打开匣子,交付器皿,若有人持皿器而来,就要将他们的部分记忆封存在他们所带来的器皿之中。这就是散魂旋梯存在的意义,将那些皿器之主执着的愿望,保留下来。而我们守界人,是处理一些更加棘手的状况。”
      “那如果转生之人,根本不直到他的前世,留下了记忆,也不会到旋梯来取走,那岂不是,那记忆要一直保留在旋梯之中?”
      “如果记忆本身的执念消失,那盛有记忆的皿器就会碎裂,记忆也将由旋梯侍者引导,回归意识界。”
      “我们守界人,是能够进入意识界的人,拥有能辨别意识是否为本人所有的眼睛。”
      “现世界中,许多流散的记忆,没有器皿承装,或是原本有器皿承装,却因战乱造成器皿破碎,导致记忆无拘束,落入尘世。在意识界,记忆是独立的个体,但到了现世界,记忆必须依附于现世界的生物体身上。那些流散的记忆,依附于人体,会更改人的性情,造成意识错乱,甚至会改变人的行为,让人成为那记忆所操控的□□。”
      “我们要把那些流散记忆与他们的寄主剥离开来,是么?”
      “我们我们无法剥离他们,我们只拥有眼睛而已。我们的工作,是与那些碎散的意识,进行对话,劝说他们离开寄生体,回归意识界,以保持意识界与现世界的平衡。”
      我抬头,眼前器皿为壶,深腹,敛口,以弦纹为饰,釉色粉青,紫口铁足,估计是出自北宋官窑,已有近千年的历史。
      这遥遥无尽头的旋梯,这满目斑斓的器皿,背后,是世人多少未尝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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