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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扣子 ...

  •   这天回到家,施梓霖还没有回来,江楚凝就先去厨房准备晚饭。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开门,开门!”门外一个女声传来。

      江楚凝开了门,顿时一愣。

      乍一看江楚凝以为看到了自己,揉揉眼睛后又睁开仔细看了看,松了一口气。

      眼前的这个女生长得跟以前的自己有些相似,不过,也就是第一眼,仔细看看,还是不一样的,她比自己要漂亮许多,身材也好很多。

      江楚凝打量着她,长长的棕色头发披在肩上,脸小小的,很清秀的模样,只是此刻却怒目圆睁,嘴巴撅的老高,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这位小姐,请问……诶,你干嘛?”江楚凝没说完,唐雨就推开她径自走进了屋。

      “施梓霖,你给我出来!别以为偷偷跑了我就找不到你了!”

      看着这个女人没礼貌地推开自己的卧室和浴室,江楚凝的怒火也有些压不住了。

      “请你住手!”江楚凝喝住了开始翻动衣柜的唐雨,她已经找到了施梓霖的房间,开始拿衣服撒气,虽然被折腾的不是自己的东西,可这儿是自己的地盘!

      “住手?你是谁,凭什么命令我!”

      “这里是我家,起码要懂点礼貌,先问问我你能不能进来吧!”

      “我管你是不是这里的主人,反正我要找……霖,你终于回来了!”

      江楚凝惊讶地转身,看到施梓霖正站在自己背后,浑身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你……”江楚凝张了张嘴,被冲过来的唐雨撞到了一旁。

      “你为什么偷偷跑了,让我一顿好找你知道吗?”唐雨抱着施梓霖在哭。

      “……”施梓霖冷冷地站着,目光却落在别处。

      “我不要和你分手,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说那些话,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们和好好不好。”唐雨刚刚的怒气消了大半,开始软声软气的求和,那小鸟依人的模样跟刚才判若两人。

      江楚凝无法理解唐雨是怎么做到状态切换如此迅速的,她只知道,有点难受,却又不知道具体难受在哪儿。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哦,应该是饿了的缘故,江楚凝想。

      “我先出去一会儿,你们慢慢聊。”

      吵架的情侣而已,说两句好听的就和好了,闹闹分手也就是小情趣。江楚凝笑笑,走出了屋。

      “唐雨,我再认真跟你说一次,我们,分手了。”施梓霖掰开唐雨抱着自己的手。

      “我不同意!”

      “那这样纠缠下去有什么意思呢?你我都清楚,假的就是假的,装的再像也成不了真的。”

      “你什么意思?”

      “……你走吧。”施梓霖让开身。

      “我不走!今天不说清楚,我就不走!”

      看着这个固执的女人,施梓霖很烦躁,可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怒火,说道:“你坐下。”

      唐雨坐下后,背挺得笔直,倔强地盯着施梓霖,她就不信,他还能找出什么理由来拒绝她,那个人都已经死了。

      “今天我跟你说清楚,以后不会再说第二遍。”

      “你说啊!”

      “第一,我没有把你当作过谁的替身,从来没有。我承认,你有时候跟她很像,可你不是她,我也没有对她思念到需要找人来代替她的地步。我只是……忘不了她。第二,我喜欢过你,但是没有爱过你。你很可爱,很吸引人,我确实为你着迷过,但是与爱情无关。第三,我知道,你也不爱我。所以,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

      “你……”唐雨急于辩解,可是一时又不知怎么反驳,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怎么还会追你,还会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求你跟我交往!”

      “那天,你们在教室里的话,我都听到了。”

      “什么话……你说……你说什么!”唐雨有些慌乱。

      “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那只是你们几个小女生一个小小的玩笑。那位教授的女儿以前追过我,可是被我拒绝了,所以,她那次应该是想看你们出丑。只是,刚好我觉得你挺可爱,既然如此,就做了个顺水人情,答应了你。”

      唐雨想起那次她们打赌,谁把施梓霖学长追到手,就给一次改成绩的机会。那门科目很难,可是改成绩对这位教授的女儿来说不难,于是,她们答应了,而唐雨成为了那个幸运星。

      “那天我也没想到这么巧,正好回到学校找教授,正好,就从你们的教室路过。”施梓霖看着唐雨,他没想把这些说出来,毕竟想给对方一点余地。可是,他果然还是不喜欢麻烦,既然没有感情,那就斩草除根,把一切都说清楚,省得以后麻烦更多。

      “我……我不是故意的。”唐雨哭了起来。

      “我知道。”施梓霖放缓了语气,“既然都说开了,那么就这样吧,你回去吧,我们没有关系了。”

      “可是!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啊。”唐雨泪眼朦胧,楚楚可怜地看着施梓霖,希望他能改变主意,他们在一起一年,不想就这么失去这段感情,失去这个男人。

      “唐雨,是爱情,还是依赖和习惯,你真的明白自己的心吗?”

      他喜欢她的天真可爱和偶尔的犯傻,她喜欢他的成熟自信和给她的安全感,然而这一年中,尽管施梓霖一再告诉自己唐雨是自己女朋友,可是他们似乎从来没有过恋人之间那种让人心悸的时刻,反而是那时候……

      “我……”

      “你知道的,我说过的不会再变。”

      唐雨离开了,虽然还是心有不甘,可是施梓霖的决绝让她知道,重新在一起,似乎是真的不可能了。

      看着唐雨出门后,施梓霖来到了卧室,在床边蹲下身,捡起一条旧运动裤,小心翼翼地把一颗被压出一道裂缝的纽扣取了下来。

      这条裤子是施梓霖高中时打球穿的,那次看到江楚凝抱着本书独自坐在球场旁,便叫上了几个好友,想着在这个被称为“全班最难搞的女生”面前耍耍帅。

      江楚凝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同学,他很早就注意到了。女生们手拉手围在一起八卦的时候,她坐在座位上看书;被男生欺负的时候,她会一分不少地讨回来,却不懂得那是男生们最喜欢的暧昧游戏;被老师夸奖的时候,就会露出羞涩的笑,其他场合,他却从没见她开心地笑过,奇怪的是,她却有着很好的人缘和口碑。

      江楚凝发现了他们,收拾起东西就想离开,施梓霖情急之下身体先一步做出动作,手中的球朝江楚凝飞了过去。

      江楚凝吓得急忙转身避过,却扭到脚摔在了地上,同时,胸口的一颗扣子不小心被一根树枝勾到,扯了下来。

      施梓霖跑过去还没来得及道歉,就看到江楚凝狠狠瞪了自己一眼,用书紧紧捂住胸口,红着脸跑了。他愣了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江楚凝刚刚站的地方,发现了一颗小小的白色纽扣,捡起来看了看,回想起刚才的一幕,他觉得手心隐隐在发热。

      那天下午施梓霖跑回家,匆匆关上门,心里想着接下来将要做的事,不由得一阵激动,脸上的表情因为兴奋和压抑显得有些傻里傻气。只是施梓霖一转身,却发现隔壁家的小胖子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小胖子,你能不能回家去写作业?”

      “不行,妈妈说我要向哥哥学习,我现在回去她会以为我偷懒了的。”

      “……”施梓霖叹口气,“那你不许乱动,快写作业。”

      “噢。”

      施梓霖换了裤子,找来针线,在书桌旁摊开书做掩护,却偷偷地弯着腰在桌子底下开始动作。

      “嘶——”施梓霖没做过家务,更不用说针线活,不一会儿就把手扎出了血。

      “哥哥你在干什么?”

      “做你的作业去,大人的事儿小孩别管。”施梓霖还没说完,小胖子就趴下了身子。

      “哥哥你好笨,这都不会。”

      “……”

      “你为什么要把扣子缝在这里?好奇怪啊。”小胖子趴在施梓霖的腿上,翻动着他手中的那条运动裤。

      白色的扣子好似害羞般,躲在右边的口袋里面,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可是把手放进口袋时,食指指尖却正好可以感受到它的光滑。施梓霖被小孩儿问得愣住,他也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就想把扣子留着,却又觉得放哪儿都不放心,只能把它缝在自己经常穿的运动裤上。

      扣子缝好了,施梓霖把小孩儿拎到地上,举起裤子笑了起来。莫名的愉悦在心中蔓延开来,好像吃了一口蜜糖,甜甜的,满满的幸福感,还有一股无法言喻的悸动。

      小胖子学大人,右手在下巴上摸了摸,然后一拍手,“我知道了,哥哥这是谈恋爱了。”

      “去去去,小屁孩儿懂什么。”

      “哼,我就是懂,这肯定是哪个姐姐的,你偷人家的东西还藏起来,羞羞。”小胖子做了个鬼脸跑了出去。

      施梓霖被小孩儿说得真的害了羞,紧紧攥着手里的扣子,舍不得放开,却又觉得很不好意思。十七八的年纪,不懂什么爱情,却经历了最美好的心动,拥有着最干净纯粹的向往,就像当时两人刹那间触碰到一起的目光,就像那天透过树叶洒落下来的夏日的阳光,就像那颗洁白安静,紧紧依偎着口袋的扣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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