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灵歌》起夜

18、秋枫酿

　　“师叔，问他水塘中的另一个怨灵是谁。”余灵说道。

　　云甄点了点头，又敲钟发问。

　　这次拨浪鼓却是迟疑了一会才猛敲了起来，力道之大，震得云判敲得震天响。

　　云甄皱起了眉，写到：他的兄长，刘仓平。

　　“刘仓平？”邵荣辰见到这个名字，显得有些惊讶。

　　“你认识？”余灵问邵荣辰道。

　　“楼下八班的，去年暑假之后就没来上课了。”去年校间篮球联赛的时候，邵荣辰代表学校参加了比赛，校队里有个总不听裁判吹哨的队员，正是叫刘仓平。

　　“啪！”赵龙升无意之间撞倒了灵堂里的花圈，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扶。

　　余灵注意到他脸色惨白，神情慌张，好像心神不定的模样，有些担心他被鬼上身，便走上前帮他扶正了花圈，问道：“赵少爷，你没事吧？”

　　“没、没事。”赵龙升白着张脸，仿佛心虚一般，不敢直视余灵的眼神。

　　“没事就好。”余灵从沙发上的书包里拿出了昨夜安邦媛回家前让他帮忙还给赵龙升的香水，递给赵龙升，“安邦媛让我把这个还给你。”

　　“她不喜欢这个香味吗？”赵龙升一脸疑惑。

　　邵荣辰坏笑着插嘴道：“不是香水的问题，是人。”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我！？”赵龙升愤慨地瞪着邵荣辰一脸骚包样的笑容。

　　“这你问错人了，你该问的是余灵。”邵荣辰笑道。

　　余灵：“……”问我干嘛？

　　赵龙升一脸认真：“余灵，你也喜欢她吗？”

　　余灵：“……我……回家问问师父。”

　　这下换赵龙升傻眼了：这算什么回答？

　　邵荣辰忍笑憋到内伤，能够如此应对情敌的发问，也只有余灵了。不禁又开始敬佩云甄的反撩妹神技，竟能把余灵如此呆瓜教授得油盐不进，不愧是撩妹大师云甄啊。

　　在赵家吃过中午赵夫人的豆腐宴顺便做了超度的法事后，应赵昌华的要求，云甄便就地诛灭了柳灵郎刘枫的魂，和赵昌华道了别后，便带余灵回了紫阳山。紧跟着邵荣辰也上了来接他的车回了邵家。

　　临行前，邵荣辰趁没人时，私下对赵昌华说道：“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办到了，接下来，就是你答应我的事情了。”

　　赵昌华形容憔悴地笑了笑：“我答应的事，自会办到。”

　　“不过。”赵昌华突然又笑道，“我只答应帮你引路，入了卞西界后，一切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邵荣辰也笑了：“那是自然，只要能进去，怎么出来就不劳您费心了。”

　　赵昌华阴恻恻地弯了弯眼角：“真羡慕邵逸阳有你这么个懂事的好弟弟。”

　　“比起赵夫人为您所做的一切，荣辰为兄长做的不算什么。”邵荣辰又摆出了邵氏笑容。

　　赵昌华似是被戳中了痛处一般恶狠狠地瞪向邵荣辰，后者却依旧笑得云淡风轻。

　　余灵刚回紫阳山没两天，师父就从潘州论道回来了，为给攸宁接风洗尘，云甄也难得在紫阳寒黎殿住几日，莫覃做了一大桌子菜。晚上四人围坐在桌前吃饭，仿佛过年一般。

　　其实在紫阳山，余灵从来都没有过过年，而攸宁也并不在意这些，所以听到其他孩子说起过年的喜悦，余灵心底一直都是羡慕甚至嫉妒的。

　　“过年，就是一家子团聚，有我爸，我妈，我，还有我家大黄，然后一起吃一顿好的，每年过年，我妈都会做年糕、饺子、白斩鸡，还有鱼……余灵你家过年都吃什么呀？”以前还在容金二小念书时，秦九曾这么对他说过。

　　正当余灵望着满桌的饭菜出神的时候，云甄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肉，笑道：“发什么愣啊，快多吃点肉吧，瞧你这孩子瘦的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师父怎么虐待你呢。”

　　见三人都没怎么动筷子，莫覃有些紧张道：“莫非是我的手艺不及从前了？”

　　余灵笑道：“莫姐姐的饭菜是天底下顶好吃的！”

　　莫覃瞧他笑得眼角弯弯，笑容无害，仿似孩子一般天真，也笑了：“看你这些日跟邵荣辰在一块，学得一嘴油腔滑调。”

　　云甄笑着说道：“可不是无圭嘴贫，谁能娶到莫覃是他的福气。”

　　望着云甄俊朗的笑容，莫覃的脸倏尔就红了一片。

　　余灵难得活泼：“师父，您什么时候把莫姐姐嫁出去啊？”

　　莫覃的脸更红了：“无圭，你在胡说什么呢！”

　　攸宁只是弯起了嘴角：“那要看你师叔什么时候想成家立业了。”

　　云甄也急了：“师兄，你怎么跟着无圭一起胡闹。”

　　攸宁为云甄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淡道：“你我师兄弟二人已经快半年没一起喝酒了，喝一杯吧。”

　　“好。”云甄望着余灵百无聊赖地戳着碗里的米饭便道，“无圭也来喝一杯吧。”

　　余灵还没开口答应，攸宁便道：“无圭年纪尚小，心术难专，平日修行道术，本就心猿意马，不宜饮酒。”

　　云甄有些可惜道：“也罢，今日就你我二人畅饮叙情，不醉不归。”

　　余灵一吃完饭就回自己的水黎阑榭了，回去的时候一面腹诽师父的禁酒令，一面踢了一路的石子。

　　谁知晚上还没睡下就又听见敲门声，余灵一开门，竟是师父。

　　“师、师父，您怎么会过来！？”余灵很是吃惊。

　　却见攸宁一进门就把一只上雕兰花的天青釉瓷坛放在了桌上。

　　“这是什么？”余灵疑惑道。

　　“你不是想喝酒么？”攸宁一脸淡然，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

　　“师父不是说不许我喝的么？”余灵的语气里带上了自己未觉察到的撒娇意味。

　　“为师陪你喝。”攸宁揭开了陶瓷酒坛的坛盖，酒香味立刻飘满了整个屋子。

　　余灵马上被这股奇异的酒香吸引了，好奇地问道：“师父，这是什么酒啊？”

　　“秋枫酿。”攸宁目光深沉，盯着余灵，“你最喜欢的酒。”

　　余灵就笑了：“师父你喝醉了。”自己从来不曾喝过酒，何来最喜欢这一说？

　　攸宁拿起桌上的茶碗就斟了满满的一杯秋枫酿，递给余灵。

　　余灵接过酒，先是抿了一小口，发现酒全然不烧嗓子，立马就一口干了。

　　“师父，这酒真淡。”余灵望着空碗道。

　　“你不喜欢？”攸宁问道。

　　“谈不上很喜欢。”余灵笑着又为自己斟了一杯。

　　三五杯酒下肚，余灵才发现，这酒居然是后劲极强的，喝的时候不觉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到酒劲上来，从肚子里一直烧到嗓子眼。

　　“师父，好酒，好酒……”余灵醉得几乎坐都坐不稳了，整个人趴在了桌上。

　　攸宁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下后问道：“现在，你喜欢为师的秋枫酿了吗？”

　　“喜欢……”余灵趴着瓮声瓮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