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旧人模样》石彩玉

32、撒谎都不认真

　　刚下课，看着同学们三两成群地走出教室，诗韵刚要起身就被白明拉着胳膊重新坐下去。
　　“等一会儿。”他笑着，眼睛好像在闪闪发亮似的。
　　坐回凳子上的她直直身子，一阵清凉的秋风从窗户吹进教室，将额角的发丝温柔吹起，见他抬手卷起衣袖，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好奇地问：“你卷起衣袖干嘛？想打架呀！”
　　“给你一个惊喜！”白明转身扫视一下四周。
　　“什么惊喜？”
　　诗韵半信半疑，将脑袋凑过去，低下头定睛一看，整个人怔住，那是一朵与一元硬币差不多大小的玫瑰花，花茎和S字母相缠绕的文身，欢乐之情溢于脸上。
　　“是我最爱的玫瑰花！”
　　“S代表着你。”他得意地介绍。
　　她开心地抬头，盯着他的眼眸问道：“你什么时候文的？”
　　“昨天！”
　　“要不然，我也去文一个吧，”诗韵心血来潮，继续说：“这样我们就是情侣纹身，我文上去的字母应该是B……”她的话没说完就忍不住扑哧一笑。
　　“你不要文，文身会痛，我可是会心疼的。”白明的笑容绽在脸上。
　　“那……”
　　“傻瓜！”他仍笑着，本想倒在她的肩上，可又忽地坐直身子说：“忽然很想听你说话。”
　　她眨眨眼睛，问：“你想听我说什么话？”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说的。”他撅起嘴巴。
　　“嗯……晚上就是迎新晚会，我得过去彩排了，等晚会结束，或者明天，好不好？”
　　白明将目光转移到桌上，想要说的话明明早已在脑海中形成，可嘴巴却不忍发出声来，他略微沉默片刻，答应道：“好。”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诗韵一边问，一边在他的脸前晃晃手。
　　他正正身子，抬起胳膊搂住她的肩膀，笑着说：“没有，我能有什么心事啊，你不是还要去彩排嘛，快点过去吧，别耽误了！”
　　“好吧，那我先过去了。”
　　“嗯！”他重重地点头。
　　“哎，”诗韵从座位上站起身，抓起他的胳膊，“我要亲一下它，”说完就是温柔一吻，自己禁不住笑出声，“我走了啊。”
　　“嗯。”白明看着她走出教室，然后将视线移到自己手臂上的文身上，朝她吻过的地方轻轻亲了一下……

　　空中月亮浅显，略显悲凉，夜幕也即将降临。
　　连漪想约孟睆一起去看诗韵在音乐厅内主持的迎新狂欢晚会，于是，她兴冲冲的从包里掏出手机呼叫他，没想到一下子就拨通。
　　“孟睆，我们一起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今天有些不太舒服。”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吃药了吗？我陪你去看医生吧？！”她脱口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我还有事，就先挂电话了。”
　　“哎，要不要我去看你……”连漪失望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她轻叹口气，喃喃自语：“算了，我自己也可以去看。”
　　迎新晚会与想像中的一样，很多的人已经到场，她的孤独身影与这里的热闹相比显得那么不协调，孤单得有点明显。
　　她走到正门进去向四周望几眼之后，来到后台的房间找到诗韵，看到化妆师正在为她上妆，她站在门口思忖片刻后笑容满面地走进里面，忍不住夸赞道：“真是太美了，诗韵。”
　　“你一个人吗？”她轻声问道，面部表情动作不能太大。
　　连漪撅起双唇，失落地点点头，解释说：“孟睆的身体不舒服。”
　　“那你就在这里陪我吧。”
　　“算了，看你们都这么忙，不想打扰你们，我还是先出去吧。”
　　“哦。”
　　形单影只的她来到观众席，很快就被周围的一切所感染，她觉得格外失落。
　　“人还真多！”连漪在嘴里念叨一句，准备找个合适的位置坐下，刚往后退着走一小步就踩到一位身穿西装，外形阳刚的男生——乔生。
　　“不好意思。”她忙转过身道歉，一脸的愧疚。
　　乔生是这次迎新狂欢晚会的主持人之一，他的声音很有磁性，而且是一位才气与外貌兼具的人，不过情史较为丰富，连漪很早就听说过这么一位学长，当初，她们的迎新晚会主持人里也有他，这次大概是应邀来主持大一迎新狂欢晚会的。
　　“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她在心里暗想。
　　“你没事吧？”乔生瞧着眼前的女生像是在发呆的样子，于是抬起手在她的脸前晃晃。
　　连漪忽地缓过神，笑呵呵道：“我没事！”
　　他仔细打量着她的面容，不知怎么的，一眼就喜欢上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孩，总觉得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笑起时的酒窝浅浅甚是好看。
　　这次的偶然遇见让乔生永生难忘，他知道自己对这个女生一见钟情了。
　　“刚刚不小心踩到你了，不好意思啊。”连漪忽闪着大眼睛，再一次道歉。
　　“我没事，被这么美丽的女孩子踩到也挺好的。”
　　“哦……”她尴尬地点点头，不禁心想道：这是在拐弯抹角的夸我吗？哎呀，我可是个有男朋友的人……
　　想着快点结束对话的连漪连忙说道：“晚会快要开始了，学长快过去吧！”
　　“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好了。”
　　她看得出他很自信，于是耸耸肩，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乔生学长，听到后请到后台来吧。”一袭落地白裙的女生在舞台上用话筒说道，一讲完就提裙朝后台走去。
　　连漪嘻嘻一笑，一边挥挥手，一边说：“学长快过去吧，再见。”
　　“喂！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她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在空中摆出一个剪刀手，“连漪，诗韵的朋友！”她的声音不高也不低，正好能够听到。
　　乔生不自觉地笑了，这是喜欢上一个人时才会有的笑容……

　　晚会倒计时，四位主持人同时出场，新生老生们惊呼自己被台上的主持人惊喜到，与四位主持人齐声喊道：“5 ，4 ，3 ，2， 1！”
　　“唔！”欢呼声在耳边响起，和往常的迎新狂欢晚会差不多，介绍过到场的嘉宾之后，迎新狂欢晚会正式开始，连漪坐在观众席最中间的位置，这样能够让她看得更加清楚，晚会与她们去年的一样high翻天，劲爆的歌曲总能引爆全场的气氛。
　　她的心里忽觉不安，一会儿看着表演，一会儿拿出手机看一下，想给孟睆打电话问问他身体有没有好一些，可是又不想打搅到他休息。
　　狂欢晚会大半场进行过后，连漪准备去一趟厕所之后再回来继续观看晚会，于是请求坐在自己旁边的一位短发女生帮忙看一下座位，短发女生点头答应，她这才起身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走出大门。
　　连漪一边哼着苏打绿的《小情歌》，一边悠悠走着，在路过一间教室的窗口时，无意中看到一对正在接吻的情侣，她羞得转过头去，但又觉得不太对劲，感觉自己看到的人有点像一个人——孟睆。
　　“怎么可能呢！他身体不舒服。”她自言自语，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晚会的灯光太闪而导致眼睛变得花乱，她晃晃脑袋，深深呼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虽然偷看是不道德的行为，但仍想过去看一眼。
　　连漪慢慢走近墙边，半蹲着身子，用半张脸去看窗户里面的两个人，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心脏开始不安地跳动起来，没想到自己看到的男生竟然真的是孟睆。
　　“竟然有人在这偷看别人接吻！”路过的两位不明事实真相的女生面带嘲讽地瞥她一眼。
　　她屏住呼吸，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泪一下子从眼眶中流下来，滴到胸口的衣服上，泪腺坏了似的怎么也止不住，一颗心全部碎在冰冷的地面上，再也拼凑不起来。
　　一直引以为骄傲的自尊心受到强烈打击的连漪用手抹掉脸上留下的泪痕，此刻，她不想知道那个女生是谁，什么也不想知道。
　　“想着嫁给你的我终究是太天真。”她喃喃自语，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会与他在一起一辈子，现在想想是多么的可笑，没想到喜欢的人会背叛自己。
　　教室里的孟睆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所发生的一切，连漪没有回去继续看晚会，她神情恍惚地走进女厕所，后背倚靠在厕所内白色瓷砖砌成的墙壁上，终于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刚刚上完厕所的两个女生被吓一大跳，其中一个女生认出她，随口道：“这不是刚刚那个偷窥的女生吗！”
　　“哎呀，走了，别看了，我们抓紧去看晚会吧，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呢！”两个女生说完就匆匆走出卫生间。
　　“他为什么会这样对我？”连漪问自己，心里不停胡思乱想，“难道我就这么差劲吗？”她在嘲笑自己的狼狈不堪，一想到他和另一个女生接吻的画面就觉得无比恶心，无论是谁都忍受不了这样赤裸裸的背叛。
　　她忽地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眼泪就像脱缰的野马，根本控制不住，连夜空中星星也透过窗户嘲笑她。
　　卫生间内的白色圆型灯仍然亮着，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哭了多久，想起当初的真心追求，如今换来的却是背叛，自己的爱情卑微到尘土里也没能开出花。
　　眼泪对于女生来说是一剂良药，痛痛快快的哭过才会稍稍舒服一些，万千思绪涌上连漪的心头，她擦擦眼泪，决定放手，“既然在他的身上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我可以追到他，也可以换了他！真是讽刺！”
　　听到外面陆陆续续聊天的声音，知道了是晚会结束之后散场的声音，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立刻给诗韵拨打过去，将自己亲眼看到的一切告诉了她。
　　知道情况的诗韵连忙换掉晚会的衣服，妆没卸就焦急跑到厕所外，着急地推开门后，看见坐在地面的连漪，她的眼睛有些浮肿，也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诗韵心疼地抱住她，嘴里不停地说：“连漪，有我在，你还有我……”
　　两个人声泪俱下，连漪也终于明白“轻易得到的往往不会被珍惜”这句话，她与孟睆的爱情就好像早熟的果子一样，不丰满，也不甘甜，最后往往会被丢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