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旧人模样》石彩玉

12、无名

　　教室外感受不到一丝的风吹，几点星星点缀着夜空，云儿也不时的为孤独的月亮披上衣裳。
　　教室内的黑板上还保留着几道珍贵的数学题目，右上角贴着同学们自觉更换的醒目的字眼：距离高考仅有45天！
　　最显眼的当属黑板上方悬挂的红色横幅：此刻打盹，你将做梦；而此刻学习，你将圆梦！
　　同学们在紧张认真的复习中，后排还有两个累得趴在课桌上不小心睡着的男生，之前还有大休的时候，现在“黑脸杀手”教导主任不允许，说学生处于关键时刻，就算成绩好的学生也不可以掉以轻心，主要是担心学生回家之后会变得松懈下来，于是制定出高考前两个月不可以休息的规定来……

　　一条系着一张蓝色卡片和一朵鲜红玫瑰花的麻绳从后窗口缓慢垂落下来，接着悬吊在半空中静止不动，显然是因为到达目的地才停下来的。
　　坐在后窗口附近的小胖正复习着数学，无意中察觉到已经停下来的麻绳，一向喜欢逞能多嘴的他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呢！
　　“哎，哎，看，这是什么？”他一边大声喊着，一边站起走到后窗台的边缘。
　　班级里几乎没人愿意理睬，后排两个睡觉的男生被他的声音所惊醒，一个朦朦胧胧的状态，翻过脸来继续睡着，一个男生对他嫌弃地说道：“ 靠，你大惊小怪些什么，我还以为是老师来了呢……”说完就一头栽到课桌上。
　　小胖仿佛吃错药似的仰天大笑起来，然后转过身看看麻绳上系着的蓝色卡片，嘟囔道：“让我来看看是什么？”接着慢慢将蓝色卡片从麻绳上拿下来。
　　奇怪的是麻绳的另一端没有任何人的回应，他伸出脑袋往窗外一探，大喊：“喂，谁放下来的绳子啊？怎么这么淡定。”
　　楼上的班级依然没有人给他任何的回应，一切仿佛在静悄悄的发生着，而全班同学依旧不愿搭理他。
　　小胖看看卡片的封面，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打开蓝色卡片。
　　“重大消息！”
　　“重大消息！”
　　“重大消息！”
　　他开心地大声嚷嚷起来，表情就好像发现什么重大新闻一样，坐在前面一位女生转过脸来瞪他一眼，不屑地说：“你就消停一会儿吧！大家在忙着复习呢！”
　　白明搁下手中的笔，语气淡淡地说：“有重大消息就说出来啊，没有就好好复习吧。”
　　小胖思量片刻，然后毫无顾忌地读出蓝色卡片上的文字内容：“连漪，我喜欢你！”
　　他猛地抬起头，满脸疑惑地问：“你喜欢连漪？”
　　班里的几位同学纷纷看向他。
　　小胖连忙解释道：“不不不，不是我，是这张卡片上写的！”
　　白明忍不住笑了一下，而好多同学也疑惑地望向连漪，不像是一种看热闹的心态，更像是好奇她会作何反应。
　　“这个时候还搞恶作剧，真无聊！”连漪不耐烦地说道，心里一阵苦恼，诗韵碰碰她的胳膊，笑着说：“去看看吧。”
　　她撅起双唇，表情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到小胖的跟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蓝色卡片。
　　“还有一朵玫瑰花呢！”
　　“不管是谁送的，我都不要，送你玩吧！”她冷淡地丢下这句话，觉得没必要去拿玫瑰花。
　　小胖正去解开被绑在麻绳上玫瑰花，没想到绳子却被自己拽下来，他的动作明明很轻。
　　连漪走到班级后面，将蓝色卡片直接扔到垃圾桶中，暗想：胆小鬼！接着回到座位上，拿起笔来继续复习，虽然不知道是谁在表白，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无论那个人是谁，对于她来说已是无关紧要。
　　诗韵笑眯眯地看着她，没有多问些什么，班级里也马上进入到复习的状态中……

　　第二天上午，第二节课的下课期间。
　　连漪从厕所回来，刚走进班级就被白明给叫住。
　　“连漪，过来一下。”
　　她顿了一下，可还是笑着走到他的桌前，问：“让我过来有什么事啊？”
　　“哎，我已经帮你问到昨晚向你表白的那个男生了！”他一本正经地开口道，神情显得得意。
　　“什么？”她敛起笑容，气不打一处来。
　　“就是昨晚写卡片向你表白的人啊，我今早就帮你问到是谁了。”他还以为她没有听懂自己的话。
　　“我让你帮我问了嘛？！”她火冒三丈，只想转身离开。
　　白明顿时愣住，手指轻挠着耳后，见连漪又转过身走回来，他单手托着腮，傻笑道：“你是来对我说谢谢的吗？”
　　“嘿嘿……”她干笑两声，然后用力踢他的小腿，大声道：“我诅咒你姨妈来！”说完便头也没回地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嘶……”白明疼得直揉腿，只得无奈地摇头，抱怨道：“这得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才管得了她啊！”

　　中午时分，连漪与诗韵吃过饭后回到班级，班级内只有几个同学，而且正在复习，她瞅见白明正坐在位子上不知道在写什么，可一想到上午的事情就忍不住丢给他一个白眼。
　　过一会儿，白明手里握着演草纸走到前面，一屁股坐在诗韵的课桌前一排的座位上，笑道：“我来请教你一道数学题目。”
　　“什么题目？”她抬起头。
　　他朗然一笑，把演草纸放在她的面前，说：“呐，就是这道题。”
　　“哦，”她拿起演草纸，看着纸上的数学题目，认真读道：“x²＋（y－根号3下x²）²=1……”
　　连漪也凑过去，不自觉地打起响指，与白明对望一眼，没有说话。
　　“简单！”诗韵忽然眼前一亮，仿佛是参悟到什么似的，她即速拿起课桌上的笔，在演草纸上写下答案。
　　“你们继续解答，我去厕所。”
　　“哎！”白明朝起身离开的连漪叫一声。
　　她并没有理睬，而是继续走出教室，一个人在长廊上静静站着，想起之前在一本书中看到过的题目，答案其实很简单，瞬间懂得白明是有意去找诗韵为他解答的。
　　不到两分钟，诗韵就将正确答案在演草纸上写了下来，她将答案放到白明的面前，望着他的眼睛说：“其实我在书上看到过这道题目，答案很简单，是一个心型抛物线，你是因为无聊才来逗我的吗？”
　　他腾地站起，视线移到窗外，故意转开话题：“喔，外面天气真热啊！”
　　“喂，别闹了，快回去复习吧！”
　　“遵命！”他弯下腰来作揖，嗓音变成戏曲中的唱戏腔调，然后碎步走回座位，只怪入戏太深。
　　诗韵笑着摇摇头，长舒一口气，继续开始复习……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白明以生病为由，向班主任请假三天，班主任勉强答应给他两天的时间，希望他看完病后早点回学校继续复习，备战高考。
　　中午，诗韵和连漪一起坐在食堂里吃饭，她不禁感到疑惑地问：“这两天怎么没见过白明，他去哪儿了？”
　　“说是生病了。”
　　“生病？感觉他一直生龙活虎的呀。”
　　连漪耸耸肩，笑着说：“其实他是去看演唱会了。”
　　“谁的演唱会啊？”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不知道，他没说，不过老师只准他两天的假期，明天一早就会回来了吧。”
　　“哦，”诗韵会意地点点头，倏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连漪的嘴里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解释说：“前天他在办公室请完假出来的时候正好被我撞到，我就随口问了一句，然后就知道这些了。”
　　“哦……”
　　她粲然一笑，催促道：“快吃饭吧，待会儿还要回班复习呢！”
　　“嗯！”

　　第二天，白明迟迟没有在学校现身，班主任忍不住到教室询问班级里的人是否知道他为什么还不回来上课，而班级里的人也是不知所以。
　　诗韵低头做自己的题目，连漪即使知道也不会说出来，同样好奇他怎么还不回来，可惜忙于学习就没把手机带在身上，不然还真想发个短信询问一下是什么原因。
　　距离白明离开学校已过去三天，早读时间刚过，也就是准备上第一节课的时间，他背着包走到班级里的座位坐下来，看起来心情一般，谈不上开心，也不能说是难过。
　　连漪转过脸来紧盯着他的脸，这个时候，班主任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灵通消息，白明这边刚到班级，他这边就如风一般赶过来，目光如电地打量着他，试探性地问道：“白明，你这几天在家看病休息吗？”
　　“对啊！”他起身点头回答。
　　“我刚刚跟你的家人通过电话，他们说你因为要复习，所以一直在学校里，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明似乎并不感到意外，目光流露出坦然，更像是已经预料到班主任会这样问似的，坦白道：“我只是想在高中毕业之前看一场演唱会。”
　　“是明星的演唱会重要？还是你的高考重要？”
　　“都重要，可是，我能考上自己想上的大学啊！”他仍是一副坦然的模样。
　　听到这里，班级里不少人“扑哧”一声，埋下头偷笑，连漪和诗韵也不例外。
　　“你！”班主任一时语塞，因为他说得是事实，他只好提高音量，不满地说：“既然你这么不懂得珍惜时间，那就罚你将整栋教学楼拖洗一遍，一到六楼的所有班级外的走廊，楼梯，还有长廊，就连这间教室也由你一个人承包！”
　　“谢谢老师。”白明毕竟理亏，他走到后墙角，拿起一只拖把和一只大红水桶就走出了教室。
　　“不学好，就算有点成绩也不能这么折腾啊，今天第一节课是谁的？”
　　“你的……语文课……”
　　一个轻微的声音从班级的后排附近传出来，班主任厌烦地摆摆手，“好啦，好啦，你们抓紧时间复习吧，我回趟办公室。”
　　见班主任走出教室，诗韵和连漪面面相觑，相顾无言却彼此心灵相通，她们一下课就找到白明，想要帮他尽快将地面拖洗完，但却被他婉言拒绝，他只是不想连累到她们。

　　中午，白明正在仔细地拖洗三楼的楼梯，平时很少做家务的他，额头沁着几滴浑浊的汗珠，后背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湿一片，就在这个时候，诗韵和连漪再一次找到他。
　　“喂，你歇一歇，过来吃饭吧。”连漪的手中提着一盒从食堂买来的饭菜。
　　他开心地笑笑，放下手中的拖把，刚准备抬手擦掉额头上的汗珠时，诗韵就递过一包纸巾过来给他。
　　“给。”
　　“谢谢。”他心中一暖，笑着接过纸巾。
　　“没关系，连漪说你用得到。”
　　“哦……”他点点头，心中已由晴天转为大雨，忙拆开纸巾将汗珠擦掉，转身接过连漪手中的盒饭，轻松地说：“谢啦！”
　　站到墙边吃饭的白明回想到昨天孤单一人站在机场等待五月天的出现，其实，他此次去看演唱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在毕业之前去看一场他们的演唱会，然后要到亲笔签名送给诗韵和连漪，因为他始终没有忘记当初她们俩在咖啡屋里说过喜欢五月天的歌。
　　可是，事与愿违，亲笔签名没有等到，他也不打算说出来，以免她们俩心生沮丧，只要这份友谊存在就足够了。
　　“拖地可比你在操场上踢足球累多了吧。”连漪忍不住调侃道，她本想问他是去看谁的演唱会的，可这个问题在脑海中只停留半秒就被她给否决掉，只是不想问得太多。
　　“嗯……”白明咽下口中的食物，一脸得意的模样，说：“肯定没有踢足球流出的汗好闻！”
　　这么中肯的回答让她们俩忍不住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