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镜之城》吕尚哲

4、（四）

　　门晓雪回到家中，神色冷漠的躺在沙发上；
　　她随手打开电视机，调到最大声，希望可以借此增加房内的生气。
　　过了一会...她感觉无聊！于是，从包内拿出新买的镜子；
　　随着掌心内光滑冰凉的触感，青铜色的铜镜映入眼帘，镜中所倒映出的自己略显扭曲，铜镜的镜身平直，背面有两个平行弓形钮。在钮的上方用鹿纹，在下方有展开双翅的鸟纹，细致的雕刻手法，栩栩如生！
　　她窃喜着将铜镜摆在卧室的梳妆台上，晃了晃有些僵直的脖颈，准备去浴室泡澡解乏……
　　“嗯~”门晓雪浸入热气腾腾的浴缸里，舒服的哼道。
　　她双手捧起水中浮起的泡沫，轻抚在双臂。不知不觉间，浴室内充满蒸汽，仿若仙境。一股莫名得倦意，涌进她的意识，似睡似醒间...仿佛灵魂出窍，随着蒸汽飘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漆黑的天空，没有星辰，只有一轮被乌云所遮蔽的圆月。夜色下是一座红墙黄瓦，金碧辉煌的宫殿，灰白色的石制台阶泛出渗人的惨白。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浑身无法移动。这时忽然刮来一股邪风，将她推向殿门前，双手不受控制的推开了门；
　　巨大空旷的宫殿内，八根金色雕龙的巨柱规律的竖立两侧，脚下是一张不知何种毛皮所致的毯子，直通金漆的王座上。
　　一位头戴束发金冠，身穿金色龙袍的男子，侧耳倾听一个穿着官服的男子说话，穿官服的男子随即递给他一副画轴；
　　男子瞧见画中内容神色一变，本来严肃凌厉的“鹰眼”忽然迷离写满着向往。
　　他直起魁梧的身躯，悠然地说：“眉弯新月，髻挽乌云。脸衬朝霞，肌凝瑞雪。笑颜掩面，如出水芙蓉，花月失色。”
　　随着男子这番话的结束，场景迅速的转动。她觉得很迷糊甚至有些恶心，定定神，发觉不知何时来到一间古代厢房；
　　屋内铺着白色的地毯，大理石所制的桌子立在中央，桌子上摆着一盏徐徐白烟的熏香，周围的墙壁挂满字画，红木所雕的梳妆台屹立在墙角，摆满各种饰品和胭脂。上好檀木所致的床刻着精致的花纹，粉色的轻纱系在床架，显露出房间主人是一位喜爱文学的大家闺秀。
　　“嘎吱”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房门被缓缓推开。
　　身穿蓝烟纱散花裙的女子踏着轻灵的步伐进入房间，她环视周围默然的叹气，随后静静的依靠在床架边，愁云笼罩面容。
　　门晓雪仔细观察这位女子的面容，心脏猛跳，因为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那种美足可以令人窒息。
　　“咚咚咚”
　　“是谁？”古代女子响起脆如银铃般的声音。
　　“念之，是姐姐啊！”
　　“姐姐快进来吧，外面风大别吹着。”
　　门外女子闻言推开房门，妖娆的身姿，搭配嫣红色的服饰，有一种风情万种的妩媚。
　　“我的好妹妹，姐姐特意为你留了一盒进贡的珍珠胭脂。”
　　“谢谢姐姐。”
　　“傻妹妹，和姐姐客气什么，快去试试如何！”
　　念之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用胭脂擦拭着面颊。没一会儿，她突然将胭脂拍在桌子上，双手放在胸口低着头剧烈的喘息着，表情扭曲，异常痛苦。
　　念之身后的女子见到这幕，一改先前的柔媚，表情狰狞，仰天狂笑。
　　念之勉强转过身，在木椅上重重的摔倒在地，双手僵直对着空中乱抓。额头的青筋一根根突起，眼珠瞪的巨大仿佛要顺着眼眶跳出来般。没多时，鲜血顺着七窍流出，她渐渐地停止动作......
　　“不要——”。
　　门晓雪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躺在浴缸中。只是水已冰凉，冻得四肢有些僵硬。
　　她注视水中憔悴惨白的脸庞，越发难过，泪水荡起一片片的涟漪......
　　夜半月光，清冷的洒满整间屋子。
　　她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闭上眼睛，那张痛苦的脸便呈现在眼前；
　　她打开手机播放言情音乐，舒缓心情。
　　良久，她恍惚听见音乐参杂着不规律的敲打声。
　　她顿时惊醒！侧耳倾听许久，却没有任何声响，刚以为想多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的声音从空旷的客厅传来，一直徘徊在耳边。
　　她抱起身边的小狗，朝门外一点点挪动，声音也越发的变大。
　　她小心的探出头；客厅毫无异样，只有纯白的窗帘若有若无的飘动。她不由将视线移动到曾经父母的房间；
　　“咚…咚咚…咚…咚咚咚”的敲打声从门后传来。
　　她仿佛感觉到房门轻微的抖动，当触碰到冰冷的把手时，感觉心脏要顺着嗓子眼跳了出来。
　　她紧闭双眼，使劲地推开门；
　　“啊——”她无故大喊，僵硬的站在原地，背后传来的一阵阴风令她汗毛竖立。
　　她小心翼翼的睁开双眼；
　　屋内干净整齐，只有大敞四开的透明窗随着风来回晃动着，不时敲打墙面发出古怪的声响。
　　她顿时瘫软在地，暂时平复好心情后，重新回到了房间，将自己裹入被窝中。
　　这时...她突然感觉冰凉的液体，滴落在左脸。
　　她顺手摸去，黏糊糊的触感就像蜗牛的粘液。她颤抖不止，内心不断祈祷着，可恰巧腥臭的“腌鱼味”一点点地涌入鼻腔。
　　她带着哭腔，颤抖着打开手机，当亮光充斥被窝的一刹那；
　　她对视上一只悬在半空的眼球，女人腐烂的脸流淌着一滴滴的鲜血……
　　“啊——”她从床上弹了起来惊慌的环顾四周，没注意黄豆大小的汗珠，滴落在哆哆嗦嗦的手背上。
　　“啊——”她又大喊一声，定定神发现，原来是自己的汗水。
　　她瞥见窗外明朗的天空，意识到天亮了。
　　她匆忙下床，来到梳妆镜前，发现脸颊没有任何血迹。
　　她有些脱力的跪在梳妆台前，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