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条命 ...
-
秦睿没有去停车场取自己的车。他走到小区门口时，一辆黑色轿车从街角拐进来，打着的灯闪了两下，然后平稳地停在了秦睿面前。
司机是个生面，他朝秦睿点了下头，很恭敬地喊了一声“秦先生。”秦睿就明白过来了，这是方老爷扎在他身边的暗钉子，没想着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秦睿沉默不语坐进车，轿车飞驰上高速。
秦睿脾气一向很稳，但在这沉默的一路上，他除了频抬碗看手表，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在途中这段间隙里，他已将能够想象到的所有后果都陈列出来，并为之想出对策，没有最坏的后果，他劝慰自己。更何况，后头还有方老爷子坐阵，方家虽说早从一线退下来，全身家地扑在了商事上，但前代那些盘根交错的姻亲联系，到底还在。
一条命罢了。
秦睿又抬起手腕来，看了一次时间。年轻的司机正好从后视镜里扫到了他的动作，主动搭腔：“秦先生，前边儿就到了。孙叔今晚不来了，您得跟小少爷说，他喝多后喊了代驾，人是我撞的。您放心，再往后的事方先生的都安排好了。”
“您以后要方便，就替我问问小少爷，他还记不记得罗杨。”
秦睿分明看见后视镜里映着，他笑了一下。
但他没及再问，这次对话就伴着刹车结束了。司机显然早有准备，他没有理会歪停在路边的车，而是直冲向了车灯照处，那个僵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人。
秦睿顿了一下，下了车。他每朝那辆跑车走近一步，就能把方小公子扶在后座惊慌望来的表情看得更清楚一些，那么无助，那么可耻。
他刚走到车边上，方嘉泽已经迫不及待地开了后座的车门，要从里面爬出来。
“秦……！”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秦睿已拉着柄敞开门，伸手进去抓住了方嘉泽的后衣领，把他装不下任何诫告满是自以为是的头猛撞在了车门上，然后松开了手，低下头来很关切地看着靠在椅背上，疼得护头蜷缩起来的小少爷。
在方嘉泽含混不清的骂声和吃痛的呻吟里，秦睿把他的脑袋掰得抬起来，打量着他额头上迅速红肿起来的新伤——不过瞧起来狼狈些罢了。
“你今晚喝多了，叫了代驾送你回去，上车之后你就睡着了，你头上的伤是急刹车时磕的，你清醒过来事故已经发生了，于是你马上打了电话报警和叫救护车，其他的一概不知。 ”
秦睿替他抚了抚衣领，睨着眼光问：“记住了？”
不容方嘉泽回答，刺耳的警笛声已经压近了。秦睿松开手，退了出来，整暇迎上了围上来的警察。
在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和出现在此的原因后，他被隔绝在了事故现场外，由专人监看着。他一点不在意自己被变相看管的境遇，而是抱着臂，以旁观者的视角，透过维守现场的人去看向当中的那场荒诞剧。
载他来的年轻人此刻成了嫌疑人，在场中表演着一个无心肇事的司机，惊恐又徒劳地描述着这场突发的意外，企图为自己开罪。而那个一贯玩世不恭的小少爷，现在正扶着额头无力地靠在路边的围栏上，接受着一遍又一遍的严厉盘问。
那个不幸的人则被医护人员蒙上白布，抬上担架。
秦睿朝救护车那边走去，跟着他的警察显然被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急忙地要拦住他。但他已灵活地侧过了身，快步走到救护车前，盯着从担架上垂下的那只手，一只沾满灰尘与血，布藏着褶皱与泥垢的手。
“他怎么样？” 秦睿声音很轻地问扶担架进车的医护人。
那人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又把什么都告知他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条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