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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21年的秋天,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我的2021,我的18岁。
也是这一年秋天家父家母和离,我姑且铭记这个秋天。
和离原因听起来就是我那国际闻名的摄影师母亲吴女士天性追求诗和远方,要冲破老郑家这古板迂腐的藩篱。
我觉得这码事旁人无可非议。
可就是有人爱说姓吴的那女的和她女儿不正经,长吁短嗟,唏唏嘘嘘的卖弄自己的远见。
句式不外乎“我就知道”“早就说过”,连我3岁时就喜欢扒人手机这种我妈都不清楚的事也被充为“三岁看老”的论据。
最后结论是:看啊,一个满世界的搭野男人,一个就知道打电脑。
哦,如果她们指的是给男模拍照和电子竞技的话,那就是吧。
我不幸耳力极佳,听到过这七大姑八大姨的谈经。
因为第一次听到这带有成年人世界的恶意的言论时畏惧了她们的老资历了,虽然气的都要哭了,终归连站出去呵斥的勇气都没有,准确说,是反抗的念头都没有,这种污水好像理所当然。
我隐隐嗅到默契的腐臭,又因为年纪实在小,想不明白这种集体的威压和精神的霸凌,只觉得委屈郁闷。
所以我默默的在荣耀上纾解我的委屈。
别管什么人,只要活着的,都是让生活给磨出来的。
时间虽然解决不了问题,可着实让很多问题变得不那么重要。
我也因为听闻父母闹离婚这种事彻夜难眠过,但说实在的第二天就又睡得跟猪似的了。
他们没闹之前我怕他们离婚得很,因为有各种“长妈妈的故事”(妄言传闻)在耳边,真的体验过来吧,也就那么回事。
吃喝拉撒睡,哪天不是这么过的。
吴女士确实满世界的拍外景拿奖,郑先生对着我的脸大概“睹物思人”,横眉冷对,我真感谢他还正人君子,不动手的那种。
要真动手了,我真怕我那颗暴动的心让我再担上个不孝的名头。
当双亲近于摆设,那他们离不离、关我屁事。
当我并不期望从那些亲戚身上得到哪怕一星半点的宠爱时,那他们说三道四、关我屁事。
无欲则刚,时间告诉我的。
【2】
2021年的秋天,我跟着吴女士离开北京,来到上海。
吴女士算是个新上海女人吧,有王安忆《长恨歌》里那个沪上淑媛王琦瑶的精致好斗,同时又因着时代的新风眼界宽广,充满对未知世界的渴求。
把房门钥匙连备份一道给我,交代我有事打她上海艺廊助理Lisa的电话,就飞秘鲁了。
北京的那群长舌的女人们嗑瓜子之余研究的成果中,有一条倒真不假。
我确实和我妈一个德行,薄义寡恩,自私自我。
不过就因为这个,我们母女反而相处的自在。偶尔相谈,就没有什么偏见傲慢,我和她成了平等的个体。
我私心里把父母的离婚当做我18岁的成人礼,他们那几年的要离不离给了我仁慈的缓冲,让我在成人的这一年,从容的平淡的担起自己的人生。
在那几年里,我分析了荣耀顶级联赛的各个战队,排除了板凳宽厚的老牌豪门,结合自身的情况,选定了上海的轮回俱乐部。
筹划良久,今朝瓜熟。
2021年夏,微草获第七赛季总冠军。
方士谦,张佳乐退役。
当然,这些轰动的洪流般的消息暂时和我关系稀微。
轮回牧师方明华退役这朵相比细小的浪花,才是我挤进这个荣耀最顶层圈子的微弱却真实的证明。
我的野心,是退得轰轰烈烈,既然没办法进得沸沸扬扬。
【3】
房子是老房子,家家户户挨得近。
吴女士的一些事儿传来传去大家伙儿的也是门清,吴女士一走,我去轮回俱乐部之前,家里还颇受了些“香火”。
虽然我心里面阴暗的很,对这种怜悯不置可否。
可是也早过了那种一脸全世界对不起我表情的时候,我相当乖巧的接受阿婆阿姨的慷慨馈赠,又适当流露出几分迷茫,偶尔也把自己的手艺回馈几分。
惹得热情的婆姨们大赞“这闺女儿长得又俊,又懂事,诶——我家那小崽子——”
我只好道谢,再露骨的夸夸那些“小崽子”们。
邻里和谐。
我本来就不是特别瘦的骨感美人儿,来上海这几天倒是养的气色更好了些。
去俱乐部那天我只拍了点保湿水聊作浅妆以示我的诚意,本来,18岁青春正好,不需要什么化妆品也足够亮眼。
亮眼到亲自到俱乐部大门接应的王经理愣了好一会儿,才笑得一脸褶子的说:“没想到小郑人比照片上靓多了啊!”
我笑笑:“是嘛?大概是轮回风水好养人吧。”
我这还没进轮回大门呢就把轮回上下夸了一遍了,王经理脸色更好了。
一边跟我说着:“本来小周和小江也是要一起过来的,可是他们刚好一队二队在团战。”一边领我参观轮回的食堂,体育馆,健身房,放映室。
然后带我到宿舍时,才发觉我背了个不小的登山包,打开宿舍门时问我:“小郑是已经收拾好了?”
我扫了一眼宿舍,基本家具一应俱全,有独立卫生间。装修风格偏地中海风格,室内采光相当好,电脑桌上和窗沿还放了几盆小多肉。
我满意的不能更满意了,轮回果然财大气粗。
在我“验货”的沉默的一小会儿,王经理脸上倒好像有了一点点愧色,好嘛,我知道他准是懊悔因为我那过分好的气色而忽略我的悲惨身世了。
虽然现下里电子竞技前景大好,可打游戏不务正业的观念余威尚存。
遇到那些潜力很大,但家里反对的苗子,经理的职责就是做个说客。
结果自然是有成有不成的,可总归都是要废好一番功夫的,我想大概没有一个人像我这样好搞掂吧。
我和王经理联系时说我可以自己做主。理由是颇具诅咒意味的父母离异。
我并没有打断他的懊悔,弱势的标签总是有些便利的,也让人的容忍度提高。
我将登山包放好,只斜挎着一只不大的民族风的背包,不那么幼稚也不那么成熟。
收好钥匙,听王经理说战队首发成员因为都是男性,宿舍在三楼,宿管在一楼,有什么需要或者问题可以上楼或者下楼去问,不然打他或者领队的电话也行。
我看还有几栋宿舍楼,王经理和我说那是替补队员、一些工作人员和青训营的孩子们的宿舍楼。说着还特意给我指了一栋楼,说那栋住的都是女孩子,我那层只住我一个人,无聊可以找那里的女孩子聊天逛街。
哦,多愁善感的中年大叔王经理讲到这又关怀的问我一个人住怕不怕。
哦,我有点怕你这么热心。
“不怕不怕。”
我本来就已经是个无惧于夜旅的人,又怎么会怕这样阳光的青春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