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北》单于北

1、第 1 章

　　“笃、笃、笃”
　　中指叩门，干净利落的三声敲响。
　　这么晚了，没谁了吧。
　　我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过午夜刚敲了两下，现在整两点。
　　我趿拉着拖鞋，身上胡乱套着近一个多月没洗的睡衣，前穿穿，后穿穿，再把里衬翻出来重复一遍前面的过程，这才恋恋不舍地脱下来扔进洗衣筒里。
　　我素来就懒，基本不出门，这又不是内衣，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何况我还每天洗澡呢。
　　我推了推快从鼻梁上滑下来的笨重的粗框眼镜，从卧室的电脑桌前慢慢蹭到门口，眯起右眼，将左眼努力睁大，往猫眼前凑，直到镜片紧紧地贴上那一小块凸起的球面玻璃上。
　　怎么什么都看不到，透过猫眼看向门外，楼道里黑漆漆的。
　　会是谁呢？心里盘算着，这个月的水电物业都交了，房东催租也没有这么勤快的吧。
　　我笑着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以及那些恐怖片里的相似情节统统赶出脑子。一只手开门，一只手不忘抓了抓鸡窝般的头发，还是希望自己看起来还是整洁像样些的。
　　在家基本不反锁门，抓着门把手的手腕猛地向下一压，轻轻向外推的同时，门轴尖声惨叫起来，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分外刺耳。门和这房子一个年纪，老掉牙了快，门轴都锈得掉了渣。
　　这叫古董，不是危房。

　　突然觉得这话好像好笑了些。

　　门道口的灯光向外发散，我看到一高一矮，孤零零的一个箱子和一个人。
　　箱子很大，很旧，灰色简洁的下架款，像极了一旁温和拘谨的男人。
　　箱子离我很近，就在门口，站在门内的我都触手可及的距离，人却离我很远。在昏暗的灯光下，我努力眯了一回又一回眼睛，始终看不真切。我只知道他很累，蹲在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也不嫌脏，头就靠在落了好几层灰的墙上，闭着眼睛。
　　我把门开大开圆，门轴再一次尖声厉叫起来，光照在他脸上，照在他因呼吸而微微颤抖的睫毛上，也照在他紧锁的眉头上。
　　“进来吧。”我拉过一旁的箱子，站在门口。
　　他好像听到了我唤他的声音，或是听到了老旧门轴与年月抗争的惨叫，或低沉或嘶哑，或许其实他什么也没听见，只是感觉到密密匝匝的光线如芒针穿过眼皮深刺在眼睛里的痛楚。
　　不管怎样，他总算有了反应，眯起眼睛看着站在光里的我。
　　他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如搁置了好几年的机拓被迫重新启动，却可怜到连润滑油都没有，嘎吱嘎吱的，摇摇晃晃的，很不稳当。摧枯拉朽，好像下一秒的不经意就会碎了一地。
　　他用一只手浅浅盖住了眼睛。很漂亮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我皱了皱眉，那只手有点太大了，遮住了他上半张脸。
　　我看着他走过来，拘谨地在我面前站定，用手揉了揉被强光刺激得不舒服的眼睛，再轻轻拿开。眼前的男人，胡子拉碴，肤色苍白，眼睛深邃而温和。他冲我不自然地笑了笑，露出了一排密集尖细的牙齿。
　　我怔了怔，看见尖齿的人总会使我联想到狼。眼前的是一条破布洗清洁了做出来的垮垮的玩具软狼，还微微笑着。
　　只不过，满脸掩藏不住的疲惫与落魄。

　　“阿北啊，我好想你。”

　　那一瞬间，我的泪水差点决堤。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章本身就是为一个人写的，虽然他不可能回来了，但是在文章里他还是有血有肉、会对我笑、会跟我在一起的大男孩。毕竟是个彻彻底底的理科生，文章水平估计还停留在小学六年级的阶段，可能除了我自己没什么人会愿意看这种冗长杂乱的故事，写下来不过是为了这些回忆有个寄托也有个幻想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