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记》蘑菇hongo

15、山中静谧，看星论景

　　轩辕清不答一词，又一次把她背起来，一路朝山顶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月色渐浓，山顶上雾气微微弥漫，月光明亮极了，显得更为朦胧了些，只有点点繁星闪烁不定，透过层层迷雾射进来。
　　“喂…..”他用胳膊肘戳了下她的肋骨，穆予靥猛地睁开眼，睡眼惺忪道，“到了？”
　　他叹了口气，把她放下来，忽地朝她打了个喷嚏，只是一时巧了，看她一脸嫌弃地样子，把衣服递给他，念道，“还将军呢，这么一会儿功夫就着凉了。”
　　他转过身去，硬着头皮不愿意把衣服拿回来。穆予靥笑起来，重新把衣服披到身上。黑衣在月光下也镀了一层银霜，她裹在这巨大的衣服里面，像是娇弱的夜蔷。他怔怔地看着她，突然想起那一年。
　　“小道士，陪我上山？”
　　“啊？”他不满道，“师父要我降妖除魔，我怎么有空陪你四处游乐。”
　　“山上妖精多得去了，黑山老妖、山怪树精的你不除，还想着走大街上遇见妖怪。你说，你师父让你降妖除魔，你每天走街串巷看大姑娘，这样对吗？”
　　他说不过她，只好被她拉着上了山顶。夜里空气微甜，满天的星星璀璨生辉。
　　“阿盏，你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她笑嘻嘻地靠在他的身边，软若无骨的样子。“狐狸精啊，你不是说了吗，我是最喜欢勾引男人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啊。特别是你这种，白白嫩嫩的…..”她伸手去摸他的脸，被他不好意思地挡开，正正经经地否定道，“不是的，你其实一点都不像个妖怪。”
　　她咯咯地笑着，“那我像什么？”
　　他沉思了半天，“像人…..”
　　“像美人。”她仰着头，笃定地看着他。他笑起来，却又无力反驳。
　　“小道士，我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是个鬼魂。”
　　她调皮地朝他眨着眼睛，他不禁又摇摇头，“一点都不好笑。”
　　是啊，一点都不好笑…….可是，她就这样消失了，突然有一天，像鬼魂一样幽幽地不见了。
　　“你到底…..来这里想干什么？”他问道。穆予靥疑惑地看着他，尴尬地笑说，“就是想来看看月亮，看看星星啊。”
　　“搞不懂你…..”搞不懂你们……
　　她踮着脚笑着说，“我父王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带我来爬山，爬到最高处，心情好像就变好了。山里的星星亮，我心情不好的也会跑出来看看星星。”
　　“圣天的冬天，会下雪吗？”她突然问。轩辕清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才想起来，东穆地处南部。
　　“会啊，会下好大的雪。不过跟真的雪比起来，阿珩送你的水还玉做的雪景更漂亮一些。”
　　“你也知道啊。”
　　“嗯。”他点点头，当然知道了，那些水还玉全是阿珩拜托他一点点磨碎的。“你…..在东穆没见过雪吗？”
　　“没有。”
　　“嗯。”他又点点头，“冬天的时候你就会看见了。”
　　“那会放烟花吗？”
　　他愣了一下，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由好笑，“人界的冬天才会放烟花。不过浮沉君爱好精巧细致的东西，下雪的时候应该会放彩凤。”
　　“彩凤？”
　　他想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由说道，“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到时候阿珩也会去，他最喜欢凑这种热闹，年年都拉着我去，一次没落下过。”
　　“这样啊……”她微微低下头，风过吹拂起发丝，似是落寞的气息淡淡散开。轩辕清抿了下嘴，知道自己似是说错了话，不由补了句，“他要是不乐意，我带你去看。”
　　“你真的愿意带我去看？”她眼中有一瞬间的光亮闪烁，眼眸黑亮，满脸的兴奋像是小孩子看到了糖果一样。轩辕清不由心上一颤，不自然地点点头，小声道，“嗯，我带你去。”
　　“彩凤…..”她念念不忘地默念了一遍，紧接道，“要是父王还在就好了。”
　　他心上一酸，想起自己的父母早逝，一人独自支撑轩辕家的过往，不由说道，“你父王若是还在，一定会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穆予靥突然笑起来，似是嘲笑，又带了些轻狂，“你想错了。我父王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掉了，我对他唯一的记忆，只有他口中所描述的圣天的雪景罢了。我只是在想，如果他老人家还活着，发现我嫁给了白念箫的儿子，还待在圣天看雪，会不会想打死我。”
　　“啊？”他有些错乱，一时竟没发现她犯了忌讳，反而问她，“他为什么要打死你？”
　　她冲他眨了眨眼睛，并没有作答，反而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一瘸一拐地转过身往回走，轩辕清不忍地跑上去不由分说地把她背到背上，一步步往回走。
　　这一夜注定无眠…..夜深了，山中寂静无声，连虫鸣的声音都再也听不见了。穆予靥环住他的脖子，半带着倦意小声说，“喂，轩辕将军，我告诉你一件事吧。我曾经受过一次伤，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待在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很多以前发生的事情，莫名地想不起来了。”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他脊背冰凉僵硬，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