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烟花大街垂柳桥下

2、2

　　第二天程铮吃着午饭就接到了通知，说正好有合适的金主，不用面试下午直接带着行李去雇主家上岗。
　　程铮的行李收拾起来并不多，总共也不过一个行李箱就装满了，推着行李箱程铮坐在出租车上让司机把自己带到雇主的地方。
　　目的地是一个郊区山间的别墅，周围没有住户，只有这一栋孤零零的房子立在树林里，欧式风格的城堡别墅分外显眼。
　　按下门铃，一个体态丰满的妇人走了过来，身上系着围裙，笑容和蔼。
　　“程先生您好，您是来工作的贴身保镖吧，请进。”
　　别墅里到处都是花花草草，收拾的井井有条。
　　各种花香混合在一起的气味却也不难闻。
　　程铮并没有见到雇主，那位自称是“艾先生”保姆的妇人把自己带到二楼的一个靠门的房间并说明吃饭的时间后就离开了。
　　程铮打量着这个房间，宽敞明亮，干净整洁，挺让人满意的。收拾好东西后，洗了个澡，下楼吃饭。
　　餐桌上只有一个人，年纪不过十六七八的样子，白皙的小脸，雾蒙蒙的小鹿眼，染了一头红发。衬得皮肤发亮，气色红润，但还是让人看出这位身体并不好。
　　“少爷。”
　　程铮看之前公司发来的资料里写着雇主信息，K&S集团董事长艾斯伦的大儿子艾清。
　　刚开始程铮还不解为什么这么有钱的董事长只给自己儿子雇一个中级保镖，难不成真是应了鲁迅先生的话“越有钱就越吝啬，越吝啬就越有钱”。
　　后来在电脑上查到艾清的妈妈五年前去世，生前因为怀孕患有严重的产后抑郁症，动不动寻死觅活，艾斯伦与她之间的夫妻感情被磨的越来越薄，连带着对儿子艾清也不是特别上心。
　　而后妈沈雪在嫁入艾家之后就生下了儿子艾枫，而艾清是早产儿身体虚弱，就在山间别墅里养着，等同于发配边疆，但到底是嫡子，怕出意外只好雇保镖贴身保护着，沈雪虽然没有像灰姑娘的后妈一样虐待艾清，却不会真心实意的让高手来保护艾清于是挑选了实力中等，外形俊朗的程铮，有钱人总爱做足表面功夫。
　　真是豪门是非多。
　　“你是程铮？”少年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却和本身的娃娃音融合在一起，莫名的好听。
　　“是，老爷派我来保护少爷。”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回答艾清的问题。
　　“叫什么少爷啊，叫我艾艾就行，又不是古代人。”艾清不满的嘟起红唇，五官都灵动了起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程铮。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铮多年不与人交流，口齿都不伶俐了。
　　“啊，那你是说我是money boy啊~”艾清故意扭曲程铮的意思，想要逗弄这个明明不说话一副八面玲珑的样子但一开口就笨嘴拙舌的男人。坏意的拉长尾音，斜看着程铮，一双小鹿眼藏不住的调皮。
　　程铮当然知道money boy是什么意思，当时脸就红了，不是装清纯，只是
　　觉得现在的小孩都这样早熟，不由得尴尬。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程铮无奈的说。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说了你叫我艾艾就行，吃饭吧，程哥哥，光跟你说话我都饿了。”艾清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
　　程铮OS：其实我二百多岁了，你可以叫我程爷爷。
　　雇主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小孩子，没有富二代的张扬跋扈，让程铮心里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一顿饭吃下来，程铮发现艾清挑食很严重，比如，西红柿炒鸡蛋只吃西红柿，但蒜苔炒蛋又只吃鸡蛋，不吃芹菜，不吃香菜，饭桌上有两份不同的汤，一份只喝汤，一份只吃菜。
　　让从不挑食的程铮感到不解，又替艾清的身体感到担忧，不过就像在电视上看到一个路边乞讨的老人可以把身上的钱都给他，但却不会问东问西，因为不熟。
　　之后的几天程铮发现艾清名字清清冷冷的但本人是个话唠，不停的跟在程铮后面说话，一开始程铮以为艾清在套近乎，结果发现艾清对保姆，花匠都是一样的，只是好像因为程铮是个新来的，艾清处于好奇，更多时候粘着程铮。
　　对程铮来说人生就是一本百年孤独，而艾清说的东西是程铮从来没听过的，听起来也不烦，所以总是安静的听他说。
　　那天晚上艾清缠着程铮和他喝啤酒，一边喝一边说了好多话，都是没用的话，听着消遣时间也挺好的。
　　正喝着啤酒坐在客厅落地窗下的一边看夜空一边聊天。
　　艾清突然问道：“程哥哥，我老是不停的跟你说话，你是不是挺烦的？”
　　程铮听着艾清语气里夹杂着小心翼翼和怕被别人讨厌的恐惧，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没有。”
　　艾清看着程铮皱了皱眉，心中以为他烦自己了又不好意思说，难过的都有了哭腔“程哥哥，你说实话就行，我也知道自己话多挺烦人的。”
　　“没、没有。”程铮连忙辩解。
　　“我不是很擅长与别人交流，但我喜欢听你说话。”
　　“真的吗？”艾清惊喜的抬头看着程铮的眼睛。
　　那是一双含着泪的眸子，可眼神中的情感却穿过水雾，直击人的心里。
　　程铮注视着艾清认真的说：“真的，我喜欢听你说话，不烦。我性格孤僻，没有朋友，也不擅长交流，我喜欢听你说话，感觉有一个人陪着我，不孤单。”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会陪着你，不孤单。”艾清握住程铮的手，眼神坚定的说。说完还自顾自地点了一下头。
　　在握手的一刹那，
　　程铮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很久以后，程铮还会回想起那天，没有喧嚣的郊外，浩瀚的星空像钻石散落在黑色的幕布上，透明的玻璃窗反而让它更加虚幻美好，艾清柔软的手握着自己，眼睛亮亮的布满了真诚，让人分不清到底星星和艾清的眼睛那个更亮，白皙的脸在黑暗下像发光的暖玉。
　　之后许多孤单漫长的夜里程铮想或许就是在这个夜晚，他对少年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俗话说如果要和一个人拉近距离喝酒是最好的。漫天的星空都让人放松了戒备，敞开了心扉。一句一句原本藏在艾清心底的话，在这个夜晚都飘了出来，飘进了程铮的心里。
　　“妈妈，从来都不来梦里找我，一次都没有。真是坏死了，可是我还是真的好想她啊。”
　　“人是不是都这么无情啊，爸爸也是，妈妈也是。”
　　“我本来也不这样的，我原来不是很爱说话也不惹人烦，可是妈妈走了之后，爸爸也不理我，在家里没有人跟我说一句话，曾经我在家里整整三个月没一个人人跟我说一句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学校越来越爱说话，我想把没跟爸爸妈妈说的话都跟朋友说，但我并不能跟他们说我心里的话，所以我讲一些其他的，可那些话又不是我真正想说的，嗝，恶性循环，我说了很多但还是心里难过。”
　　“我上课也说下课也说，朋友同学都烦我了，嫌弃我上课说话影响他们成绩。老师也讨厌我，跟我爸爸打电话告我的状，真是烦死那个老师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她的名字。嗝，她叫于秀清，恨死她了，嗝，我真的记得她的名字。嗝，我还要把她的名字记一辈子……”艾清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迷迷糊糊地跟程铮诉苦。
　　程铮心疼的看着男孩。一个嘻嘻哈哈什么也不在乎的男孩，一个是失去亲情小心翼翼的男孩。他们如此的相似，又如此的不一样。
　　程铮伸手摸了摸艾清的脸颊，掌心一片湿濡。
　　“爸爸一进老师办公室就打我一巴掌，程大哥，可疼了，真的疼。”
　　“三个月啊，我爸爸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孽子’。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我，我是他儿子，他都不想要我。”艾清一边模仿着艾斯伦的说话语气，一边用手背拭去泪水。
　　“程哥哥，我不是随随便便就跟别人说心里话，自从他们嫌弃我说话影响他们学习，我就再也没跟别人说过话了。”
　　“我缠着你说话，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脸没皮啊，可是只有你看我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笑的，没有嫌弃和厌恶。”眼泪洗涤的湿漉漉的仍紧紧盯着程铮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的真实性。
　　“真的只有你。他们都讨厌我，为什么呀，呜呜，为什么啊？”
　　“是他们的错，艾艾是最好的。”程铮看着艾清，轻轻都说着。
　　“哎，程大哥你叫我艾艾呀，真温柔，以后都这样叫我吧，行吗？”
　　“好。”
　　“可是他们到底为什么不喜欢我呢，不喜欢就算了，干嘛讨厌我，嫌弃我呢？为什么啊…为…什么…”艾清含含糊糊地念道，渐渐没了声音。
　　程铮听不到艾清的声音低头一看，艾清已经睡着了，睫毛被眼泪打湿，整个人可怜兮兮的。
　　程铮一只手放在艾清脖子下，一只手放在膝盖下，弯腰一把抱起艾清，向屋内走去，刚迈开一步，就踢倒了脚下的东西，低头一看，七八瓶空的啤酒易拉罐东倒西歪的在躺椅边。程铮叹了一口气，不由得心疼怀里的艾清，要不是喝醉了这些心里的话估计艾清一辈子也不会说，真是让人心疼的很。
　　把艾清抱进卧室，盖好被子，程铮轻轻地在艾清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心道：晚安，艾艾小朋友。
　　第二天早上，艾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用手捶了捶脑袋，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脸突然羞的通红。
　　一直到洗完澡，磨磨蹭蹭地下楼脸才没那么红。
　　“艾艾，早上好。”程铮笑着对艾清打招呼。
　　艾清看着程铮的脸，愣了愣，这是几个月来程铮第一次主动给自己打招呼，还叫的不是全名，看来昨晚的事情让他和程铮关系近了很多。
　　“程哥哥，早上好。”艾清眼睛笑得弯弯的，也不害羞了，自然的拉开椅子，坐下吃饭。
　　程铮帮艾清盛好一碗粥，递到艾清面前说：“艾艾，不许挑食，好好吃饭。”
　　艾清听着程铮的关心，心里暖和和的，都多久没有人关心过自己了，这种感觉太暖了，心都要浸在蜜糖里了。
　　“好，程哥哥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程铮和艾清关系拉近后，这个别墅都冒粉红泡泡，艾清挑食程铮就逼着他吃饭，艾清喜欢在花园里亲自打理花草，尤其是是法国玫瑰，淡粉色的玫瑰丛艾清蹲在里面，粉嫩嫩的小脸在花丛里明媚艳丽，而程铮为了艾清学习种花，每天早上欣赏这样的玫瑰美人。
　　“程哥哥，王嫂的儿媳妇生了她要照顾着几天都没办法来了，怎么办啊。”艾清仰着小脸，看着程铮皱眉的问道。
　　“没事，跟着程哥有肉吃，程哥罩着你。”程铮一把搂住艾清的脖子。
　　艾清看着挨近的程铮，觉得程铮长得这么帅啊，鼻子好高哦，皮肤好细啊，心跳都乱了。
　　程铮松开艾清走进厨房，艾清在原地呆愣愣的摸着心脏的位置。
　　过了好一会儿艾清才被空气中的香味幻醒，往厨房走。
　　刚到厨房门口，艾清就看到程铮的背影白色的衬衫袖子被挽起，露出一节线条流畅的小臂，小麦色的皮肤性感极了，宽肩窄腰大长腿，闻着空气里的香味，食欲眼福都饱了。
　　艾清情不自禁地走过去，从背后搂住程铮“程哥哥，你好厉害啊，什么都会。”
　　程铮感受着背后温暖的身躯，整个人一僵，还没好好享受，怀抱就抽走了。
　　“程哥哥，快点做，我去看电视。”艾清快步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暗想，怎么做这种动作，太暧昧了，不过哎呀呀，程哥哥的肌肉好结实啊，有腹肌哎，有八块吗，好诱人，（﹃）
　　程铮感觉艾清走后，愣在原地，心里一种莫名的感觉，突然手臂一疼，一滴油溅在胳膊上，连忙回神，翻炒一下锅里的糖醋小排。
　　“橙锅锅，哩捉饭好好次啊。”艾清塞了满嘴的糖醋小排含糊不清的说。
　　“你慢点吃，都是你的。”抽了一张纸伸手给艾清擦掉嘴角的酱汁。
　　艾清一愣，咽下嘴里的肉笑道“排骨趁热吃才好吃嘛”心里却想，今天怎么愣那么多次，是不是生病了啊。
　　吃完午饭，晚上程铮又给艾清煎了红酒牛排，吃的艾清肚子圆滚滚的，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