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人》泡泡沫子

54、（五十三）

　　清雅的新月半悬挂于深墨的夜空，遍地的积雪微微反射出她朦胧柔润的光辉。
　　按照事先计划好的路线，几人快速地穿梭于众侍卫的眼皮之下，而之所以能如此的顺利，则要归功于掌管着后宫大小事务的叶弥，一个撇开政治后，只负责“主上”起居、饮食的最高掌权者。
　　接着，几人凭借着敏捷的身手七拐八绕之后，终于到达了此行的最终目的地——契天启的寝宫。
　　自预留的窗户先后跃入，三人刚站定，身后的窗户便被迅速的关上，然后几人就对上了两双激动欣喜的眸子。
　　“臣叶弥/曾术，恭迎主上回宫！”跪地，而后压低了声线请安。
　　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正完好的立于身前，叶弥全身都浸泡在名为激动的感官当中，那是一种无形的，难以抑制的心灵上的颤动，它叫喧着想要冲破所有的约束，怂恿叶弥的躯体冲上去狠狠地抱紧面前的人。
　　只是，理智的大门犹如铜墙铁壁，死死的将这一切冲动紧紧锁住，完胜的控制了叶弥的一举一动。
　　所以，他还是完全的依照着臣子的本分，与曾术一起，恭敬的跪下。
　　望着视线内熟悉的布局、摆饰以及地上所跪的人，张矽悄悄扫了眼立于身侧的唯一一个易着容的契天炎，然后在心中轻声感慨。
　　一切，又回到原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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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身。”张矽嗓音冷淡，不带一丝情感，空澈得好像传自最遥远的冰川。漂亮的模仿出曾晟嵘向他所描述的契天启。
　　“是。”一致的回答，然后起身。
　　思量着，张矽以冷漠疏离的眼神于两人身上轻轻扫过，而后定在了曾术依旧青涩却已渐渐显现出坚毅的面容上，“多大了。”
　　“十六。”挺直了胸脯，曾术骄傲着神色。
　　小毛孩一个！在心中这样吐槽着，张矽面上却保持着原先的神色，“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曾术微愣，而后狂喜，眸色闪亮，“愿意！”
　　曾晟嵘闻言不着痕迹的看眼张矽，而后瞥眼曾术虽年少却已经与契天炎相差无几的身后，然后心中明白了几分。
　　看来，“天启”是想让契天炎以曾术的模样出现在他身边。虽然不明白原因，但在返程中，“天启”明显的表现出了不想让契天炎离开他视线范围内的意思。
　　侧立于张矽身后，契天炎自一入内，便未曾出声，一直保持着一副配合他那“冷酷”假面具的表情，而“面具”上那一道自鼻梁划向耳根的狰狞刀疤更是给整体凭添了一股狠戾的色彩。
　　此时，他正斜睨起曾术，无形的施压。
　　虽然全部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于“天启”身上，但叶弥也感觉到了契天炎的气势，长期的维护习惯让他微微侧当于曾术身前，目光锐利直逼契天炎，而后转向张矽，“臣斗胆，请问这位是？”
　　敛去眸色所有的波动，张矽一片死寂的回望叶弥，“玄域，我的救命恩人。”

　　黑暗中，雪花悄悄落下，寒意更剧。
　　将手中的纸放至烛火上点燃烧尽，而后狭长的眼眸中射出一丝精光。
　　终于，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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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印入，带来满室的暖意，空气干净透彻得在光线下也找不出一丝尘埃的痕迹。
　　平躺于玉石床上，张矽侧着脸望着这样的景色不禁开始觉得以前那个世界里的悬浮于空气中，然后在阳光折射下原形毕露的浮尘颗粒们是多么的惹人思念…那是一种洋溢着生命和活力的律动，而不是现在这样的死气沉沉。
　　“主上，臣进来了。”门外，叶弥清澈的嗓音传来，接着，便是推门而入的声响。
　　并不是叶弥逾越，未经允许便自由进入。而是按照之前的情形来，“契天启”正卧病在床，声音也没有恢复，所以叶弥的那句话只是一个形式，一个程序而已。
　　然后，按照惯例吩咐身后的人将洗漱的器皿放置一旁，再挥手示意众人出去后，叶弥这才掀起隔开内室的帘幕，不过却看到对方已然坐起的身影。
　　黑发披散着覆过眼角垂至颊边，衬得肤色越发的白皙，奇异的氤氲出一股年轻单薄的味道，而事实上，契天启也不过二十而已。
　　“主上，该梳洗了。”压下心中的悸动，叶弥平稳着嗓音。
　　“恩。”沉声应下，而后起身。
　　故意延缓自己的步调，跟随着叶弥的动作，同时按照对方的节奏，来预测接下来自己该做出的动作，张矽小心的动作着，以免做出什么“不适”的举动引起怀疑。
　　直到所有的一切完成，张矽再次坐回了床沿，然后他才缓缓地开口，“玄域呢。”
　　虽然张矽很希望契天炎能够留在身边，以便他能够注意得到，但是，以“契天启”的个性来说，绝对不会留一个男人同住，所以，为了不引起叶弥的怀疑，张矽只得按奈下担心，任由叶弥替契天炎安排住所。
　　听到问话，叶弥心不由得一痛，犹如针扎，从昨夜的总总就能看出主上对那人的特殊，而他，却只能将自己的心意深深的隐藏，“回主上，玄公子被安排于景苑休息。”
　　……这样没有任何信息含量的答案让张矽有片刻的无语，而后又莞尔，这根本是自己的问得奇怪，以叶弥的身份来说，怎可能一大早就去契天炎那边查看情况。而景苑````抱歉```老子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算了，先不管那家伙，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毕竟这一路上修养的也够了。而现在最首要的问题就是怎样引出那幕后之人…
　　沉默的思考着，张矽没有注意到叶弥望着自己时眼中隐约泄漏出的爱慕。
　　回来了```他真的回来的```可是，已经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静静的注视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叶弥心中渐渐溢起一番苦涩…原来的那个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一副冰冷模样的主上已经不见了，那个“玄域”的出现，彻底的让自己明白```自己在主上心中真的什么也不是```自己永远``永远都成不了那个能让他在意，让他重视的人……
　　“叶弥。”突然出声，张矽依旧模仿着契天启说话的频率及语调，
　　“是。”立即回神，瞬间收敛起一切的情绪。叶弥已经将这点做得完美无缺。
　　“我不在期间，负责进行医治的太医是谁。”一国之主借病失踪，想要掩饰这一切，当中必定有太医参入，否则这数月来的诊治早已经露了馅。
　　“回主上，是陈太医。”陈太医是名七旬左右的老太医，不仅医术高明且绝对忠心。
　　闻言，张矽似思量般静默半响，而后开口，
　　“告诉他，三日后，我要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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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暖阳渐渐升起，给雪停后的空气一点点加温的时候，曾晟嵘及曾术再次出现在了契天启的寝宫。
　　而后，在曾晟嵘的示意下，叶弥与曾术将室内的空间留给了张矽与他两人。
　　“你准备怎么安排术儿？”明白昨夜张矽的意图，所以今日曾晟嵘便在“众目睽睽”下将曾术带了过来，但毕竟曾术是他弟弟，若契天炎代替了曾术的位子，那曾术呢？难道要一直躲藏起来？那岂不是将他昨夜的自豪及期待尽数毁灭？
　　清楚曾晟嵘话中的意思，张矽稍稍沉默后开口，“玄域只会偶尔借用曾术的外貌出现。”
　　凝眉，曾晟嵘有些不明白张矽的意图。偶尔！？
　　“我们处于被动的地位，对将要出现的对手完全毫无头绪，但是，既然之前他能完全隐瞒住你们且让我甘愿独自离开，必定对我周围的一切相当了解，所以玄域若是以曾术的样子出现也极有可能会被防范。”思量着，张矽缓缓解释出自己的看法。
　　眉宇间的皱褶并未因张矽的解释而得以缓解，反而更是加深，双手也不自觉的紧握，而后，曾晟嵘微微撇开了视线…
　　“…你…真的变了很多…”
　　异样划过张矽的眼眸，而曾晟嵘却未能看见。
　　“…原来的你，从不会做任何解释…”依旧是那一贯冷漠的嗓音，却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轻叹。
　　曾晟嵘的话让张矽不禁微愕，然后却在曾晟嵘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勾起了嘴角，因为自这一刻起，他知道，眼前这个冷峻坚毅的男人是真正的承认了自己。
　　“是嘛？或许那是作为国主的尊严吧，绝对高于任何人的决策，所以没有解释的必要。”轻松的口气，张矽带着意图的调侃，“抱歉，我已经不记得该怎么做好一个国主了。”
　　这是一个暗示，暗示曾晟嵘，不要认为你知道的认识的契天启就是真的契天启，原来那个作为一国之主的契天启，责任太多，背负的太多，压抑的也就更多。不解释，不代表他不屑解释，更多的时候，也许是不能解释，不可以解释！！而眼前这个忘记了一切的，现在的契天启，或许才是真正的契天启。
　　静谧的空气在四周缓缓的萦绕，沁凉着渗入肌肤，让轻微的浮躁渐渐沉淀，安定了一切。
　　室外，曾术极其无聊的杵着，偶尔瞥两眼坐于一旁发愣的叶弥。
　　“叶大人，”终于，曾术还是走了过去，前段时间的相处，让这两人也有了些交情。
　　“恩？”
　　“你说，昨天那个脸上有道刀疤的到底是什么人啊？”神秘的将头前凑，并压低了声音。曾术满脑子都是对那个看起来很厉害的人的好奇。昨夜回去后虽然问了哥哥，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呢，而这也让他更加的好奇了起来。
　　“主上的恩人啊，主上不是说了吗？”敛住心中的酸涩，叶弥微笑着回答。
　　“不是不是啦，我是说除了这个身份之外，”急急的摇头否定，曾术又更凑近了一些，一副神秘的样子，“我是说，他到底是什么底细？看起来很有背景的样子啊，那样的气魄！！”
　　“不知道呢``”依旧是清浅的微笑，却掩不住嘴角的僵硬。那样的人```才能得到主上的青睬```
　　“恩``”象征的摸摸下巴，曾术一副探究的样子“我觉得，很有那种江湖上神秘组织领导人的感觉啊```”
　　“……呵呵……是嘛…”握紧拳，努力不让自己泄露出任何的情绪。“那个```主上他们也该差不多了，我送点茶过去。”
　　起身，叶弥似逃般结束了这个让他万分不想进行下去的话题。

　　通报后，叶弥将茶水送入。而里面的两人的谈话也到达了尾声。
　　“我知道了，我会去查。”曾晟嵘起身，而后转头对上叶弥，“带我去玄域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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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石砌的走廊，绕过冰冷的拱桥，走出雅致的庭院，在东拐西绕了几圈，终于到达了较为偏僻的景苑。
　　来到雕花的木质门前，叶弥轻轻叩门，“玄公子，在吗？”
　　………………
　　“玄公子？”提高声音，然而却依旧无人应答。
　　皱眉，曾晟嵘示意叶弥让开，然后一脚踹开了房门。
　　室内，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