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赫海]带我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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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岛村站稳了脚跟，抬头望去，银河好像哗啦一声，向他的心坎上倾泻了下来。（注1）
台灯突然发出爆裂的声音，昏黄的光迭乎闪了一下便灭掉。
窗帘早已落下来，于是卧室里只剩下闹钟冷蓝色的微弱光芒。
PM9：30。
东海合上手里的书，手心无意识地摩梭过封面上黑色的胶印书名。
这部小说将几个主人公的生活连缀在一起。他们并不互相关心。作者在73岁那一年自杀在自己的工作室里。
两个小时以前李赫在在门口换上出门的鞋，回头跟他说：“我去散步。”
东海眨眨眼，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调出一个电话打过去。
那边接起来，东海看着近处的黑暗，说：“我们分手吧。”
那边说了很多话，东海只是安静地听着，直到对方受不住他的沉默掐了线。
PM10：21。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却直直盯着闪着蓝色弱光的钟面，看着秒针一格格划过。
门锁的微弱响动，让保持同一姿势许久的东海倏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拉开门冲到了玄关。
李赫在停下了解鞋带的动作，抬头对上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茫然出声，“吵醒你了？”
东海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望着李赫在，看着他不紧不慢地换好拖鞋，直起腰平视自己。
“李赫在……台灯坏了。”
白天，特别快车满载着乘客全速奔驰，沿线的小站好像一块块石头被它抛在后头。（注2）
下课铃声惊醒了前座睡熟的人，一声“下课”引来欢呼，人群涌向教室门。
坐在窗边的东海，维持着握笔的姿势，托腮望着从枝叶间隙透下的光影。
风，吹动了书页，翻过了做过标记的那一页。
教室在安静了几分钟之后，涌来了新的人流，东海抱起书，逆流走出了教室。
路过球场，很自然地搜寻起某个人影，终是无果。
东海低头皱了下眉头，转身却对上一张笑脸，“拿着，我回去换。”
不待东海回应，塑料袋便搁在了怀里，拎带被套在了手指上。
李赫在冲到球场上，把书包往球门后一扔，加入到了人群中。
东海低头看看书本上顶着的袋子，抬手拎在了手里。
起步，离开。
换上新灯泡的台灯，白色的光线比之前的昏黄亮堂了很多。
李赫在把灯放回原位，起身拍拍手，视线东海床头那摞书的时候，下意识地瘪瘪嘴。
“你要看么？”东海突来的问话，让李赫在一时反应不急，傻傻地愣在那里。
东海抽过几本书，递到了李赫在面前，他这时才找回神智，慌忙地摆手，“不用！不用！！”
清透眼眸中泛起的愠怒，让李赫在下意识地接过了书，道谢着退出了房间。
合上房门的那一刻，李赫在深深地呼了口气，低头看着书本封皮上的黑色胶印书名，就有了头大的感觉。
“这书，看得懂么……”
抱着双膝窝在沙发上，电视屏幕的光影在眼帘掠过，没有留下什么印痕。
开得大声的音响，也没有让东海漏听那一句，“我去散步。”
门关合的声音，让东海抬头，直直地望着门板良久，放下腿拿起了外套……
“又分手了？”略带嘲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东海连头也不抬，只是接过了滑到面前的酒杯。
“Life's but a walking shadow, a poor player...”带着些许口音的嗓音慵懒而魅惑，只不过急转得突兀，“我说你再看这种东西，迟早玩完！”
“It is a table, told by an idiot, full of sound and fury, signifying nothing.”东海晃着酒杯，不为所动。（注3）
“这书我没收！”纤长的手指拿起书本，敲在了东海头上，“去！别在我面前装死！碍眼！”
被赶离吧台的东海，无奈地走了几步，却因远处舞台上的人而停驻了视线。
“跳得不错吧。”温和的问话，让东海皱起了眉头。
身旁的人仿佛没有察觉他的情绪，径自说着，“他叫恩赫，来了快一个月。”
李赫在，这就是你所谓的散步？
李赫在是东海的房客，硬要再加上什么关系，也不过是，校友。
李赫在瞪着眼睛扫过一个个明明认识，连起来却怎么也不明白什么意思的字，颓然地把脸搁在了书上。
“赫在……你……转性了？”一旁观察了许久的死党，伸出手指戳戳李赫在。
“唉……”李赫在有气无力地叹着，摆手挥开眼前的手，揉揉眼睛继续看……
东海接过书，抬眼对上李赫在黑了几圈的眼袋，挑眉提问，“看完了？”
“嗯……”李赫在支吾着应着，最终还是吐出了实话，“没看懂……”
东海浅笑，抚过最上面那本的封皮，“他们的生活连缀在一起，他们并不互相关心。”
“一个人不经意的行为，改变了另一个人的人生，而另外的人某些行为，又导致与他没关系的人受到影响……”
“每个人物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在渴望着某种改变，但其实一切都是徒劳，结果都是虚无。”（注4）
…………
…………
…………
“东海，别难过……”
谁知它一落在地上，已经不是青蛙，而变成了一位王子，一位长着又美丽又善良的眼睛的王子。于是，遵照国王的旨意，他做了公主亲密的伴侣和丈夫。（注5）
东海轻轻地打了个呵欠，合上了膝上的书本。
床头上已见不到那些设计深沉的封页，取而代之的是色泽明快的童话。
“不好看么？”李赫在望着东海兴趣缺缺的表情，一脸疑惑。
“出尔反尔的公主，为什么还要娶她？”东海伸手拿起另一本，“不忍心杀公主，就杀了野猪，这难道不狠心？还有这个……”
看着东海把那些被誉为真善美象征的童话一本本批判过来，李赫在只能傻愣地看着他不断拿起书又放下。
“为什么结了婚就会永远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写着的逼问，让李赫在咽了下口水，好不容易才挤出了话。
“因为……大家都那么希望，吧……”
东海有过不少交往对象，他的生活一直在恋爱与失恋中交替。
“你那是恋爱？切！”嗤之以鼻的不屑，并不影响说话者的美丽，反而更添几分灵动。
东海不置可否，每次开始的时候就说明结束的权利，然后无一例外地都用上。
恋爱，本来就是“恋爱”，而不是“爱”。
恋爱和失恋的区别，只是白天在家里所呆时间长短的区别。
东海从不外宿，他只有在自己床上才能睡得安稳。
自从李赫在住进来之后，东海的三餐才变得正常，只是每天早上他必须把李赫在从被窝里挖起来，才能吃到早餐。
某一天早晨，东海破天荒地睡过了头，李赫在拖着他跑到楼下的7-11，买了面包牛奶塞在他手里，就赶去上课了。
东海低头看看手里的食物，拿出面包啃了一口，出了店门没走几步，一辆车就停在了身边，摇下的车窗里露出不知道是前几任女友的笑脸。
无关痛痒的谈话，在到达书店时终止，东海目送着车驶离，脑中回想着她说的那句话——
“东海呀，现在看起来不那么寂寞了呢。”
每一天如果我们找到一个好孩子，如果他给他父母带来快乐、值得他父母爱他的话，上帝就可以缩短我们考验的时间。（注6）
书，掉落到了地上，带落了茶几上的杯子，惊动了厨房里的人。
“别捡！”喝止声让东海停下了动作，看着李赫在拿出扫帚和簸箕清楚玻璃碎片。
“李赫在。”东海的叫唤让埋首的李赫在“嗯”了一声，“好孩子才值得父母爱么？”
“怎么会！”李赫在把清理完的碎片，拿纸包了，在外面大大地写上了“内有玻璃，小心割手”，“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啊！”
李赫在把纸包拿去厨房，忽然又想到什么，探出了脑袋嘿嘿一笑，“父母眼里会有坏孩子么？”
“李赫在。”东海看了眼壁钟，“你今天不去散步了？”
笑容凝在了李赫在唇边，他抓把着头发，踌躇着踱到沙发边上坐下，“那个……其实是打工……”
“噢？”东海抱着书挑眉，“打工干吗弄得神神秘秘的，还散步呢！”
“因为……因为……那是Gay Bar。”
Love is every second we steal
Love is love is nothing without you
Love is love is everything you do
......（注7）
“你小子最近很奇怪。”耳机被人拉下，东海直觉地拽了回来，眼睛都不睁一下。
“呀西！大白天跑到这里来睡觉，竟然还敢对我这老板视而不见！反了反了！”
东海依旧闭着眼睛，手指着调音台的方向，嘟囔一句，“庚哥才是老板。”
“啪”的一声响，东海被吓得跳了起来，对上对方无辜的表情，“哥！”
“我还是回去睡好了！”东海下意识地想去拿书，抓到空落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带。
吧台里的人甩出几本书，抱臂瞅着东海，“只准拿一本。”
东海眨巴两下眼睛，笑得咧开了嘴，“晚上见！”
瘦削的人影窜出了门，看不见身后那张脸庞上难得的惊愕。
“虎牙……很久没见了……”
“我去……”李赫在的话说了一半便咽了回去，站在玄关和穿戴整齐的东海面面相觑。
瞪视了一阵子，东海的视线向上瞟了眼壁钟，然后冲李赫在笑得灿烂。
李赫在弯下腰系好鞋带，对东海伸出了手。
“我们去散步吧。”
—END—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赫海]带我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