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王小二

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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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说小贵最近怎么了啊？好长时间没来找咱们了！”刚吃完晚饭，小六就迫不及待地问坐在一旁看报纸的大生自己已经憋了一天的疑问。
　　“估计是忙吧，想他了啊？要不明天咱们去看看，也有一阵子没在一起吃饭了。”大生面上不动声色的回应着，心里却也犯起了嘀咕，是出什么事了吧？如果没有上周那通奇怪的电话，大生也不想往不好的地方想。
　　那是上周三晚上的事了，当时大生正在做饭，而小六还没有回来，突然电话就响了，还在想是不是小六，抄起电话却是小贵的，很快的大生就听出了小贵的不对劲，声音好像感冒了似的，可前天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啊，正想着，就听见小贵说让自己帮他跟单位请几天假，问他是不是病了，也是胡乱的答应着，说过去看看他，却被慌忙的拒绝了，虽然很奇怪，可是在小贵再三保证没事之后，自己也就没太在意，可是昨天打电话去小贵单位，竟然今天还没有来上班，算算打电话那天到现在已经过去八天了，出什么事了呢？竟然连做了四年朋友的我们也要隐瞒呢？
　　大生知道小六很看重这个朋友，因为性格的原因，小六生活中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为了不让小六担心，大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而小六听大生这么说之后，心里也踏实了下来，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里周星驰的经典笑声，也跟着一起咯咯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又坐了起来，对着大生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大生也注意到了小六的动作，把报纸放在一边，对着呆呆看着自己的人招招手，在怀里多了个温暖的庞然大物之后，带着些许宠溺的口吻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小六的脸埋在大生的怀里，声音闷闷的传了出来：“家里那边，怎么样了？”
　　如果是这个事，大生就不得不把小六从怀里拉出来，“六，看着我，家里的事你不用管，相信我，好么，我会解决的。”
　　小六仍然低着头，即使大生捧着他的头，他依然躲避着大生的眼睛，“可是叔叔说，这是咱们两个人的事，我不能因为不敢面对就逃避，叔叔说，这对你不公平，这是我应该分担的，是对这份感情应该做的努力”
　　“叔叔说？”大生心里忽然涌出一些别的情绪，而这些念头还没有传给大脑去审核，就已经从嘴里溜了出去，“那六你呢？你的想法呢？”可话刚一出口，大生就后悔了，悔的想把肠子拉出来，然后去找根树杈上吊。不想给他压力的，也许旁人眼里的小六，是伶牙俐齿的，是毒舌的，是得理不饶人的，是不可理喻的，可是大生知道，这些不过是单纯的小六自保的一些幼稚的手段罢了。
　　真正的小六，就像一只小刺猬，顶着满身的刺招摇撞骗，而周遭的人呢，大都已经麻木的失去了耐心，没有人愿意去扒开那层会扎疼手的刺，所以小刺猬一直只是独来独往，一直到...一直到遇见自己这只乌龟吧，乌龟也有坚硬的外壳，但是乌龟比刺猬要狡猾，乌龟会和人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而不会像刺猬，一定要伤到人，才能保护自己。所以当乌龟看见为了自保拼命抵御的刺猬的时候，觉得那只小刺猬很可怜，做他的朋友吧，然后乌龟就用自己强劲的耐心，扒开了刺猬始终团在一起的身子，看到了那片从不示人、亦没有布下任何防御结界的内心深处，虽然过程中，自己也已经被刺的体无完肤，甚至血迹斑斑，乌龟却并没有一丝的后悔，当他看到坚强的刺盾下覆盖着的脆弱的灵魂的时候，他只觉得心疼，所以，他捧着已经没有任何防御屏障的小刺猬，说：“以后，在我面前，请收好你的刺吧，安心的休息一下，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小刺猬低着头，他在思考，他迷惑了，没想过自己也可以依靠别人的，虽然爸爸有叔叔依靠，可是爸爸还是告诉自己要学会坚强，不要去依靠别人，爸爸还说了一句小刺猬不懂的话，心怎么会丢呢？小刺猬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乌龟，然后笑了笑，说好，拥住那个身体之后，小刺猬只感觉到温暖，烫心的温暖，再也不要一个人了，很辛苦呢！也好累！
　　从那以后，刺猬不再独来独往，仍然是伶牙俐齿的，仍然是毒舌的，仍然是得理不饶人，可是他的乌龟，永远不会离他而去。
　　终于四处游移不定的目光迎了上来，虽然迅速的闪过一丝怯色，但还是很坚定的直视着大生的眼睛。
　　“我想和你一起面对！”仍然是低低的声音，但是却透露出了自己的决心。
　　“但是妈妈那关可不是好过的，我不知道妈妈会使出什么手段来应付咱们，六，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如果妈妈真的哭着给你下跪，让你放弃我，放弃这段感情，你会怎么做，我没信心，我知道你把妈妈看的很重的，我真的没信心。我不想失去你，不想......”大生把怀里的身体又抱紧了一些，声音里有着不难分辨的颤音。
　　小六摸索到大生的手，用力的握着，心里翻腾着，火辣辣的疼，会放弃吗？为什么大生会这么想呢？没想过分开啊！大生的妈妈对自己来说，的确是不一样的，从小自己身边就只有爸爸和叔叔，很小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世上还有妈妈的存在。第一次以朋友的身份去大生家，看着面前拌嘴斗气的母子，小六的心里就像被谁搔着痒痒似的，他不知道是不是天底下的母子都是如此相处的，但他喜欢这种相处模式，他喜欢那个坐在大生旁边的女人自称‘老娘’的样子，大咧咧的感觉让他想起了叔叔，女人喊大生“混小子”的时候，让小六想起以前叔叔在自己调皮捣蛋时无可奈何的、从牙根里挤出的那句“死小六，又捣乱，一会告你爸去”，那个女人，大生的妈妈，莫名的让他想要亲近。
　　而以后慢慢由阿姨变为干妈，大生的妈妈已经在小六的心里几乎等同于爸爸和叔叔的位置了，小六从来不舍得让她伤心，就像不舍得爸爸和叔叔伤心一样，可，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避免让她难过了吧，但即使是这样，也不会放手，没想过放手，如果让他再回到以前的生活，小六想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小六爬起来在大生的耳边说了句话，然后大生苦着的脸一点一点的涌上了笑容，就像池塘里泛着涟漪的水一样，一圈一圈，越漾越大。
　　看着抱着自己傻笑的人，小六心里有些小火苗，一蹿一蹿的。曾经任何事情都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人，却单单在这件事上失了信心，不用怀疑的，你在我心里的地位重于这世间万物，除非我死、你变心，否则没人能让我放弃追求幸福的权利，即使是爸爸和叔叔，也不能。
　　电视里的片子已经放到了尾声，包大人为肺痨鬼的老婆申了冤，也抱得美人归，小六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扯了扯，不会放弃的，以后的路可能会很苦，但是，只要不是一个人，只要身边站着的人是你，我什么都不怕，一起努力吧，为我们的幸福。
　　在温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小六安心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