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九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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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青冥望了望自己刺疼的手心，喃喃吐出一字。
众人再次被她出人意外的行为震撼到了。纷纷双目瞪大，心想这难得的场景只此一次，逾期作废啊，得乘机好好看看戏，不能错过任何一个情节。
紫红色薄衫的美人原本朝青冥伸出的左手僵住，不料中途竟有这般变故，只收回来顺势抚了抚自己的脸颊，眸中渐渐浮现出一抹恼色。
青冥直直地望向那双美眸，依旧面不改色，依旧是方才的表情，没有怒气也没有胆怯。只缓缓开口道，“我用了这么轻的力道，手都疼，刚才你打我打的那么重，手一定更疼了……”刚才的巴掌虽然声响，但那美人的脸上却是没有半点红肿，只有一层浅浅的红印，证明了她下手确实不算重。
众人接着发愣，对这毫无逻辑可言的话摸不着头脑。
芩荇尘始终淡淡的看着，嘴角的笑意依旧。
“都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脸疼，你手肯定也疼，本来想就这么算了，可是我师傅说不能轻易让人欺负了的，所以我只好回打你了，你不要生气，我们这就扯平了吧。虽然看起来我还是亏了一点……”青冥突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凑上前去，颇为讨好地微微踮起脚伸手抚了抚美人方才被打的脸颊。
他的身上没有那股味道。
美人微愣，似乎对青冥跳跃性的思维和行为有些无可是从。但仅一瞬，他便反应过来，还未有所动作，不料这身前凑上来的蓝衣少女已经收手，站在几尺开外，背着手，侧着脑袋，眉眼笑的弯弯的。
在她看见那人出现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他就是破琉溪，所以那一巴掌，她一直没反应过来，直到这美人第二个巴掌的到来……
青冥对自己的行为也很是费解，突然觉得自己也似乎受到芩小七的影响，思维越来越古怪多变，行为也越来越诡异了。打了抖，她可不想成为芩小七第二代啊！
青冥摸摸鼻尖，笑容带着一些歉意，望向天苍鸣，道歉“那个……我冲动了点……”不知怎么的，在天苍鸣的面前，她觉得自己不能放肆，甚至有些敬畏，尊敬他。
银灰色的冰冷面具上瞧不出任何神色，一双黑的浓稠的眼凝视着青冥。半响，打断了青冥支支吾吾还未说完的话，“不必，君姑娘。”
青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要说的话吞回了肚子，其实她还有别的话想说，还有一些问题想问。
暗红色的衣袍微微被风撩起，很快消失在满目的绿意中。随后的那位紫红色薄衫的美人在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眼，朝青冥露齿一笑，美艳动人。“我叫爱己。”
青冥抽了抽嘴角，爱己？我看是妲己还差不多！
从天苍鸣出现，到离去，从青冥被打到她打回去，所有人都不曾吭过一声，包括她已经认定的两个朋友。
脸上火辣辣的疼着，肿胀感愈加厉害，青冥伸出右手小心地碰了碰右半边脸颊，很疼，身子微颤了一下，赶紧一下子捂住脸颊。但现在风度最重要！于是青冥转过头，朝众人礼貌的笑了笑，目光落在烟汝祈身上，又转到芩荇尘的身上，眉眼始终笑的弯弯的。
可隔着这么几尺抬眼望着那雪衣少年和华服公子，心里竟有点难过。
手捂的紧了几分，脸很疼。
——
青冥没有见到悦释梵，因为烟汝祈说他在悦家发生了那事后就走了，只留下了一封书信，说是回悦家了。青冥有些担心他，担心那个水晶娃娃一般的孩子回到悦家会遇到凶险。而烟汝祈却告诉她，他已经派了两位烟祈山庄的护卫一直贴身保护着他，而且还告诉青冥，若是下一次见到悦释梵的时候，她一定会刮目相看的。这让青冥放下心来，也有些小小的期待了。
对于三点儿和尔白无所在的无相教，烟汝祈说武林大会结束当天就走。里面没有给他留下印象特别深刻的人，因为无相教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易容术，所以他们每一个人的脸都有可能是其他人的。烟汝祈自然不会去在意他们的真面目，因此对于他们的人如何也就不关注了。
近傍晚时分，烟祈山庄庄主也就是武林盟主大人也就是烟汝祈的老爹在众人翘首以盼下回来了。
青冥第一眼见到烟盟主的时候，第一印象是，这位大叔好帅，好潇洒。第二印象是，烟老爹人真好，很豪爽。第三印象是，烟盟主是大忙人。这是最新的评价，以后还有待深刻了解。
话说烟大盟主很和蔼地招呼青冥他们在庄内放心住着，寒暄了几句后，便有人急急来通告，于是盟主大人在众人炽热而崇敬的目光中匆匆离去了。当然，青冥在见盟主之间已经在脸上上了些药，带上了面纱，否则怕是会引起一些流言。
晚膳是在烟汝祈的‘风流居’里解决的。说到这风流居，当时那些在湖心亭中见过的青年才俊和疑似烟汝祈‘红粉知己’的女子们都不由得被小小的震到了。青冥不识字，看不懂那屋前高高挂着的牌匾上青色的字。直到芩荇尘告诉她，她才明白，其他人表情的含义。当时烟汝祈还哈哈大笑，好不潇洒地推门而入，“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况且这风流也分的很多种。”
青冥跟在身后，进去后就直拿眼睛斜视他，感叹如烟的脸皮果然与日俱增了！
芩荇尘优雅地笑“烟兄确实不枉做少年郎。”
青冥接着拿眼睛斜视芩荇尘，一丘之貉！
而此刻青冥才知道，原来在亭中的那些男男女女竟多半是些江湖人士，其中不乏一些小有名气的侠士和侠女。而刚才在亭中一小部分公子小姐，烟汝祈却没有请他们到他这风流居来。
大家都是少年、青年人，年龄最长也不过二十五六，最小的不过十六。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所以聊起来很是投机，饭过半寻，大家很快打成一片，熟络起来。于是从小饮几杯到了后来的一坛坛美酒被送进风流居。
原本规规矩矩坐在座位上的众人也变成坐在了青砖地上，几人斜靠在一起，斯文有礼的青年才俊们就这么抱着酒坛子喝的摇头晃脑，摇身变为江湖侠士，一边大声嚷嚷着自家的武功最好，打遍天下无敌手。其中，一位最内敛的侠士竟然干脆直接抽出宝剑，到院中舞剑去了！一位脸颊酡红的黄衫少女见状便立即追出去，很快院中便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
众人喝的很尽兴，只有青冥，喝了一口，便被那辛辣味呛的喘不过气来。那时，坐在青冥身边的一位额头很宽，很瘦的女侠看着青冥辣的眼泪快飙出了模样直笑她“哈哈——芩家七公子的未来娘子怎么能连这么点酒都喝不了？姑娘你也算是江湖儿女？”说罢，捧着酒坛仰头就灌下一大口酒，然后把酒坛塞到青冥怀里。“芩夫人！请！”
青冥捧着酒坛子，一低头，一股子浓烈的辛辣味冲了上来，于是，青冥直接石化了。
若是自己照着那女侠的喝法，她保准得喝死！
僵在那里，老半天她才扯开嘴角，推开酒坛，结结巴巴地开口“我……不是芩夫人，所以不会喝酒不要紧的。”
那女侠见青冥推辞，不高兴了，烧红着脸颊，直瞪青冥“靠！你竟然还不乐意做芩夫人？！老子叫你喝你就喝！屁话那么多！”
一口粗话爆出，换青冥被震撼到了，但是她却睁着双无辜的眼睛，尽量很淡定地很真诚告诉那位女侠“女侠……你不能自称老子的……最多说的应该是老娘……”
那女侠明显一怔，又自顾自灌了口酒，“老子果然喝高了……”不再缠着青冥。过了一会儿，青冥听见她断断续续喃喃着“老子明明是大爷们，怎么变成老娘了……”轻轻松了口气，侥幸逃脱这女侠的魔爪，看着屋内众人喝的毫无形象可言，不拘小节的模样。青冥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如烟的江湖朋友可真……
正想着，旁边伸出一只粗壮的胳膊，搭在青冥肩上，颇有点哥俩好的味道，毫无其他的意思，反而有几分拜把兄弟的感觉。“白二啊，不是哥说你，你都二十四了，你这个年纪再不嫁就成老姑娘，嫁不出去了。哎，虽然咱们都是江湖儿女，快活自在最重要，但你毕竟和我们这些男儿不同……”青冥微微叹了口气，万分无奈地想把那只粗壮的胳膊从自己肩上挪开，可那人却力气大的惊人，压在青冥肩上的力道更重了。
“大哥，你搭错人了。我不是白二……”青冥尽量柔声对身旁身强体壮的男子道。看来又是一位喝高了的，得，刚才刚搞定一个搞错性别的，现在又来一个搭错人了。
“啥！白二，你啥时候说话跟个蚊子叫似的，大声点！”男子掏掏耳朵，一口酒气喷到青冥脸上。
青冥的脸立刻皱成一团，大声朝他喊“我是君青冥！大哥你认错人了！”
“君什么？是谁？”那侠士迷茫地望着青冥，凑近了她，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朝她袭来，胳膊依旧搭着不放。
青冥强压下急躁的心情，耐心回答他“就是今天下午你们在亭子里见到的那个穿蓝衣服的，和芩家七公子一起来的那个君青冥。”
“君啥？不认识啊？啥？啥？”侠士依旧眨着‘天真’的眼睛，脑袋转来转去，凑近青冥。一股股酒味菜味混合而成的怪味迎面袭来。熏的青冥避而不及。
青冥憋着气，瞪着这人，眼睛越瞪越大，脸都憋青了，终于受不了，瞬间瓦解。又因为受到现在环境和气氛的熏陶，放弃了斯文，她，爆发了！朝他吼道“靠！老子是芩夫人！”
一口脏话爆出，竟是现学现卖。屋内嘈杂的声音，骤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醉眼迷蒙地望向青冥。
青冥却在那句话脱口而出后就后悔了，她当时只是一时冲动，说什么那人都不听，所以某一瞬间想到，若是说是芩夫人，他说不定就会听了。没想脱口而出的竟然会是这么一句话。冲动果然是魔鬼啊！
她面红耳赤地哭丧着脸僵坐在地上，从这一张脸扫到那一张脸，想解释，可张张嘴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干脆哑口无言，保持沉默，把头埋地低低的，恨不得把地上抠出一个洞好让自己钻进去！
“嗝——荇尘兄，原来你家夫人会说粗口啊！嗝——”一个打着酒嗝的声音最先打破寂静。
喝高了的和没喝高的都纷纷看向那雪衣公子，却见得他依旧优雅地坐在原位上，白玉无瑕的颊上染上的一层浅浅的粉色，手中依旧捏着一只空了的白玉酒杯，颇为失神地望向那个坐在地上的少女。片刻，那双原本略显迷蒙的眸子逐渐清明起来，唇畔荡起一丝温柔的笑容。
“冥儿今日的兴致是高了点……平日里不会这般。”因为也喝了不少酒的缘故，原本温润如泉的嗓音竟有一丝哑声。他既不纠正芩夫人这个称呼也没有承认，但也只需这一句话，便可以引人无数遐想。
青冥猛然抬头，颇为绝望的望向芩荇尘，内心翻江倒海，一片翻腾。呜——芩小七！你要帮我出名也不是这么个出法啊！你可知你害惨我了！
于是青冥忍不住想流泪望天。
终于，她顶着张快要烧起来的红脸，哭丧着表情，捂着右半边脸万分纠结地夺门而出。
以后没脸见人了！！！
“冥儿这是害羞了……各位不要见怪。”
“哦哦！嫂夫人果真率直的很啊！哈哈哈——”
青冥听到身后的对话脚下一阵踉跄，差点飙泪，冲到院中，谁知迎面而来的却是两柄银剑！
银光一闪，两柄剑迅速收回，原来是院中喝酒喝到一半，到月下切磋武艺的二人，青冥见状，心中原本就郁结难耐，这会被惊到，再次忍不住脱口而出“靠！”
“芩夫人今晚果然兴致很高啊，连爆粗口。哈哈”
“呵呵，那自然是小冥当上芩夫人兴奋过度所致。”身后调侃的声音不断传来，青冥憋红着脸，欲哭无泪。想死了的心都有，实在是无地自容了。于是轻点步子，施展轻功迅速离开院子。
“好俊的身手，不愧是七公子的未来娘子。”
“恩。”院中的二人望着青冥离去的身影，感叹。
青冥的感官系统一向很好，所以听见了二人的话，于是她在空中险些一口气没控制好，岔气的掉下来。靠，她悔啊，悔的肠子都青了！
——
青冥一边在屋顶上飞檐走壁，一边在思索自己为什么脾气越来越坏，甚至还粗俗的老吐脏话。未果，没想明白，对于自己这些日子的善变和颇为怪异的行为她也只归结到是因为受到芩荇尘的影响而已。
但有些东西，也总是在变的。
烟祈山庄很大。踏着月光跑着跑着，这个时候青冥突然有点失意和惆怅，琉溪、琉风现在又怎么样了？琉风，你还在修噬么？琉溪，你又在哪里呢？我出名了，你会来找我么？不对，你一定会的！
心情渐渐平复下来，青冥停下了步子，微微喘着气，就这原地的屋顶缓缓坐了下来。撑着下巴朝月亮发了会呆。然后干脆躺下，继续发呆，思绪游离着。
从怀中掏出那一只木簪子，在月下仔细端详起来，指尖轻轻触碰着，小心翼翼。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起身。按原路回到风流居，在院外纵身跃下屋顶，拦住送酒的下人，便问
“天苍鸣住哪？！”
下人被突然出现的青冥吓了一跳，很快认出是传说中芩家七公子的未来夫人，也算是半个名人，于是这下人顿时眸光闪亮，无比激动地望着青冥看，神色并茂地描绘天苍鸣的住处。青冥暗暗记下，道了句谢谢，就转身轻轻点地，翩翩飞身而去。
天苍鸣被烟祈山庄奉为上宾，一同他身边的随从，也就是那个叫做爱己的，住在晚庭居。
青冥走的很慢，没有用轻功，她得好好想想，要怎么问他那些问题。她是否认识他？他是否认识破琉风和破琉溪？听说天苍鸣武功诡秘至极，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万一惹他生气了，他要杀自己，就凭自己这么点能耐，必定逃不掉的，那可怎么是好？
随手摘了片叶子，放在鼻尖嗅嗅，清新的香味让她心里舒坦不少。抬起眼，手捏着叶片依旧搁在鼻尖，直直地望向前方站在那道暗红色身影。
衣袍的一角被风撩起，紫玉冠束起的墨黑长发几近于夜色融为一体，月亮撒下薄薄的光彩，照的他那张银灰色的面具散发的幽幽的冷光，有些悚人，但青冥却不害怕，反而格外的宁静，安心。
天苍鸣静静地站在院外，他就这么站着，青冥就觉得，他仿佛已经等了很久。
青冥捏了捏手中的木簪子，毅然向他走去。毫无惧色。
天苍鸣俯视着她，青冥仰头也望他，却被笼罩在他的身影下，光线暗的甚至连那双浓黑的眼睛都看不清了。但她却觉得他似乎可以把她给看穿了，这种感觉很不好。于是她后退了几步。仰头定定地凝视他半响，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原先想好的问题，尽在关键时刻问不出口了。
他们就这么一直站着，看着对方，很久。
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青冥有些无措。
出乎意料的，倒是天苍鸣先开的口，“……过来。”
低哑深沉的声音只道了两个字，却觉得他还要说别的。
青冥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渐渐染上笑容，有些疑惑，“怎么？”
冰凉的药膏涂在肌肤上，有一丝沁凉。
青冥却是愣住了，呆呆地任由天苍鸣拿着一盒小巧的瓷盒，从里面沾上药膏，抹在自己的脸上。
脸颊红了，心乱了，她却没有躲开。依旧愣愣地站在那里，呆住了。
直到一下稍重的力道，让她回了神，这才慌张地退开。青冥的右手将木簪子握的更紧了几分，神色颇为懊恼，有些尴尬，最后只道了句“我上过药了……没事了。”
月光清凉洁净，天苍鸣却不再多说什么，只撇了眼青冥的右手，然后静静地望着青冥看，什么都不说。似乎只看着，就可以交流出很多很多话。
“你拿着。”浓郁的檀香味弥散开来。
话音刚落，青冥的左手掌心上愕然出现一盒精致小巧的瓷盒。她想推辞，动作却先于思考，已将瓷盒小心地收回怀中。
青冥忽的觉得自己今晚很不对头，状态奇差，似乎做了许多不正常的事情，于是，她觉得还是回去为妙。“我，我要回去了！”言罢，转身逃也似的飞奔而走，竟忘记了施展轻功。
“明日你再来这。”天苍鸣望着那蓝色的背影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声色平静异常，至始至终没有变过。
青冥脚下停住，惊讶于他说的这句话的含义。却没有回头，只向后招招手表示知道了。
直到消失在拐角的尽头，青冥始终感觉身后有一道视线正一直看着自己。一直未曾移开过。她顿时感到几分复杂的情感，一分害怕，一分期待，一分疑惑。
在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他们的关系有那么熟吗？得出的结论是，从认识到现在不到一天，加起来说过的话连十句都不到。可为何……
仰头望着月亮，那么明亮那么皎洁，而她自己的心底却愈加迷茫。仿佛被一个个的谜团层层包围着，看不清方向。但是，此刻她唯一期待的，就是明日的快点到来。期待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的刹那。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