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八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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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对于他们而言总是突如其来，又总是不知何故的消失。
二人漫步在湖边，远离了人群。河边灯光昏暗，只借着远处的灯光和天空的星光依稀能瞧见地上的小路。草丛中，隐约传来几声虫鸣。青冥仰着头，望向那一片深黑的天空，和天穹中洒满的星星。心中欢喜，伸出手，似乎想去够着那远在天边的星星。暖风吹来，一缕长发遮住左眼。
破琉溪淡淡笑着，替她理顺长发。轻抚着她的发丝，似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拿出一只发簪，试着想替她绾发。可却怎么也绾不好。微微蹙起了眉头。
“恩？怎么了？”
青冥稀奇，怎么什么时候琉溪也喜欢玩别人头发了？他自己的头发跟绸子似的，又漂亮又舒服，他不玩自己的。干嘛弄乱自己的发型？
青冥暗自觉得好笑。笑着，去护住自己的头发，跳到一旁。
“不给你玩！”
破琉溪微楞，保持着那个姿势。片刻也明白过来，笑了。招呼她“冥，你过来。”
青冥将信将疑地凑上前去。“怎么？”
湖边，灯光昏暗。凑近了，这才看见他手中拿着只发簪。
青冥抬头望他，欣喜地接过那只簪子。声色中带着欢愉“给我的？”
他点点头。任由她喜悦地握着自己的手不放。心里软软的，仿佛化了一般。
星光渐淡，周遭的虫鸣声愈来愈急促。破琉溪微怔，不解地望向眼前突然抽回手的少女。光线很暗，他瞧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
“冥？怎么。。。。。。”
“这簪子，你哪来的？”青冥打断他的话。音色中的喜悦之情荡然无存。
破琉溪沉默半响。似试探般小心问“你不喜欢？”
青冥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也有些错愕。想了一会儿，顿时了然。心中却是复杂一片，不知何味。
“原来喜欢，现在不喜欢。”她干脆地回答道。把那只还未雕完的菊花簪塞回破琉溪手中,“我不要。”三字出口，却有些后悔，喉咙干涩。却只是咬了咬嘴唇。
良久，勾人的嗓音轻轻终于响起。“你不要，就丢了。”话音刚落，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咕咚声。
青冥没想到他竟然会把那簪子扔到湖里。又惊又气，几步冲到河边，望着那晕起一圈圈涟漪黑乎乎看不到底的水面。只想到若是没了那簪子，那年轻妇人一定会伤心着急的。而琉溪，竟然为了她一句无意的喜欢。。。。。。
头脑有些混乱，手臂在微冷的水中拼命挥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些什么。但湖水的凉意刺激着她的毛孔，一种清凉感袭来。便跪在湖边，把头也埋入湖中。睁眼望着那漆黑的湖水。
破琉溪以为她要跳到湖中，去找那簪子。呼吸一窒。恐慌地冲上前，扣着她的肩膀，把她拉了回来。
“冥。冥。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紧拥着她，不住地道歉。呼吸急促而不安。
青冥想推任由他抱着自己。水珠顺着长发落下，她微闭了闭双目，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只是想让自己开心而已，有什么理由生他的气呢？可是，那簪子。。。。。。愧疚之情阵阵袭来。
忽然，他松开手。用袖口轻轻擦干她脸上的水珠。把油纸伞塞到她手中，转身，纵身跳入湖中。
青冥傻傻地呆了片刻，眼睁睁看着那紫衣消失在眼前。胸口一阵阵痛。徒然睁大眼睛。颤抖地爬向湖边。“琉溪！”
脑袋轰地炸开。想也不想，也准备跟着跳入湖中，只觉得后领一紧，被人拉住了。
随即传入耳中的是许多人的叫喊。“有人跳湖了！”
——
“怎么了怎么了？”
“听说刚才有一男的和一女的，两人争执之下，女的把男的推到湖里了！”
“什么呀！明明是一对情人在湖边私会，被那男的的老婆撞见，于是那母老虎逼得两人殉情了！”
“你们瞎说什么！”青冥再也忍不住一旁群众的蜚语，怒吼了出来。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瞧瞧。真真是母老虎。”
“恩。对。”
吼完，自己也才愣了愣，脸红了。她何时也敢如此胆大。只是对破琉溪的担忧多于此刻的羞愧。她不再理会那些人，紧张地趴在湖岸边。张望着湖面上每一丝变化，大气都不敢出。
琉溪！琉溪！
而此刻似乎每一秒都异常难熬。胸口仿佛被火肆意燃烧着。那湖面愈平静，她的心便愈加焦虑。都是她不好，都是她不好！眼眶开始湿润。眼泪即将夺眶而出。却被自己硬生生止住。君青冥！你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哭！琉溪没死呢！你哭个屁啊！！她在心底不住地骂着自己。
理智终于被冲动取代。她忍不住了。再次向湖中跳去。
“啊呀！又有人要跳湖啦！”
“来人啊！”
众人慌乱地叫喊着，却无一人阻拦。
青冥的领子再次被人拎住。
“放开我！放开我！”青冥挣扎着，挥舞着双手。拼命伸向湖水。
突然领口一紧，青冥被那人硬生生拖到一边。
随即耳边传来的是一个甜甜的嗓音。“青冥姑娘。那位公子不会有事的。”肩膀上隐隐传来一丝暖意。仿佛有一股气流从肩膀传至全身。
青冥渐渐冷静下来。看向那人。
“你？。。。。。。秦桴昙？你说他不会有事？！”
“对。我保证！”
少女在她身边蹲下，放下左手搂着的盆栽。替她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拈掉头发上沾着的草叶。笑的甜蜜动人。
青冥望着那笑容，滞了滞。猛然想起什么。吓白了的脸蛋这才露出点血色。她重重吐了口气。对啊！她和琉溪，是同生共死的！神仙爷爷说过。琉溪若出事，那她也必死无疑。她没事，也就是说。琉溪也没事了！？
“他若会死，你又怎么会活着。”芩桴昙撑着脑袋。颇为认真地望向青冥，却仍旧挂着笑容。一双略微上挑的狐狸眼，却看的青冥微微心惊。
她这话什么意思！她难道知道他们的事！！？
警戒地挪向一旁。青冥暗自揣测着。眼中的疑惑和惊异展露无疑。
芩桴昙微微一笑，甜美动人。道“青冥姑娘。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想太多啦！”她揉揉青冥头顶的头发。声音中带着些不满。似乎不太高兴。
青冥微楞，真是自己想太多了？心中还是悄悄藏了个心眼。
其实确实是青冥想的太多。芩桴昙紧紧只是认为，破琉溪若会死，必定不会让这个傻丫头活着。他给人的感觉，很强势，乖张。总觉得，即使要死，他也是会拉住她不放的——要她一同死去。
芩桴昙摇摇头，望向湖面，眸光深沉，对于近日观察得来的认识，和她的直觉。那个孩子拥有让人难以想象的占有欲，和近乎偏激的固执。这点，很让人担忧。尘，是否也清楚这点？
一旁的绿衣美人出声打断橙衣少女的思绪。“桴昙，有动静。”
众人的目光也被吸引回湖面。
众人凑近湖边，十多盏花灯照的湖面通亮。却依旧看不见底。湖面上不知何时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而且还冒出了气泡。
青冥欣喜，爬了过去。拍打着水面。喊着“琉溪！琉溪！”
突然气泡便大，也越来越多。水面的涟漪也越扩越大。众人屏息，凑的更近。
湖中隐约沉着一人。长长的黑发在水中飘散开来。人们纷纷吓得赶紧四处散开。恐惧地大喊着“死人啦！死人啦！”
青冥心下一惊，趴在岸边，看着那水中人，瞪大了眼睛。再次把头埋入湖中，想看个真切。
——
两片柔软的唇贴在一起。青冥望着水中面前那张绝色的容貌发愣。
那双琉璃般的眸子却带着笑意。
原本微凉的湖水此刻却似暖了起来，岸边的光线隐约照入水中。光线也伴随着他们每一个动作一沉一浮起来。
青冥混乱了，慌忙把头从水中撤离。坐在岸边大口喘气。眼神清澈却懵懂。面色深带潮红。脑子混沌一片，只剩下在湖水中的那一个画面。顿时心跳如鼓。第三次。这是他们第三的亲吻。
周遭的百姓却轰然被炸开似的。四处逃窜开来。人们狂奔着，场面混乱极了。“鬼！水鬼啊！”“妖怪啊！”“救命啊——”“娘！我怕！”“爹——你在哪？！”
可在片刻哭闹声后，安静了下来。
他们一辈子都忘记不了那个画面。
一个紫色清瘦的身影慢慢从破水而出，他似乎并不急，动作极缓地慢慢浮出水面。紫衣紧贴，绸子般长长的黑发垂在身后。一滴滴水珠顺着他的长发、光滑完美的下颚滴落。
清淡的长眉微挑。琉璃一般的瑰丽的眸子闪动着莹莹的光彩。轻薄的仿若薄纱叠成的嘴唇微抿，上扬。
他带着笑意，凝视那有些呆愣的少女。仅仅只望着她。
妖精！
青冥回神，在心底暗骂。
“神仙。。。。。。”“仙人啊！”“娘！好美的神仙啊！”群众再次爆发了。原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离湖边的众人又以五十米冲刺的速度回头奔向这边。好更加仔细的看看那株‘出水芙蓉’和所谓的水中神仙。水仙？
跪坐在湖岸边的少女如释重负地笑了。再望着这情景，顿时苦笑不得。可转念一想，他什么时候回复本来面貌的？存心勾引人是不？
拍击着湖面，青冥故作严肃地收起某种还残留的担心之色。尽量冷声道“还不上来。”可她竟不知自己的双手正微微颤动。
“好。”‘湖中仙’轻轻一笑，夺人心魂。美的异仙异妖。
青冥拉他上岸，用自己也湿湿的袖子去擦他的脸。沉默着，对于刚才的事却不再提起。
破琉溪晃晃自己左手拽着的一块软软的皮。解释着“这东西捂的我难受。”青冥能理解，谁一整天带着个人皮面具会舒服的。偶尔得让皮肤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她点了点头，接过那块人皮面具，往衣服上擦了擦。小心塞回怀中。不知道有没有坏掉。下次见到三点儿再问她多要几张。
青冥又不说话了，只是微微红着脸，皱着眉拿纱巾替他擦着脸和湿漉漉的头发。
破琉溪却笑的更深了。他缓缓伸出了右手，掌心朝上。张开。
掌上愕然出现一只菊花簪，它依旧素雅，甚至依旧那么干净，连一丁点淤泥都没有，只是颜色被水浸的，显得更深了。
青冥垂下眸子，某种的愧疚之色更浓了，这次不仅仅是对于那个少妇的，也是对于琉溪的愧疚。她勉强一笑，收起簪子。
托起少年的手，真挚地望着他。
“辛苦你了。我们等会就把簪子还给人家。下次。。。。。。不要这样子了。”青冥的声音很温柔，此刻暖暖如夏风。
破琉溪见她开心，微微点头，只是笑的愈加美丽动人了。
——
“青冥姑娘，我说的没错吧。”芩桴昙缓缓走上前去。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心中却有些沉重。这个孩子，果然不简单。
“恩。”青冥应着，回头对她笑了笑。
“你们还是快回客栈吧。瞧，这一身都湿透了。”橙衣少女，微微扬起头。打量着这个紫衣少年。
她不否认，刚才他从水中钻出来的时候，自己心里小小的惊艳了一下。这少年长的，恩。真不错。在某种角度上来说，长的比她家里的那个七弟还好看。
“恩。对对。”青冥恍然大悟般，拉着破琉溪就走。被这么多人这么死盯着看，感觉真不怎么样。
忽然，她止住了步子，那个少妇。怎么把簪子还给她呢？
正想着，眼角却瞥见，一个怀抱婴孩的年轻身影，对！就是你了！真是天助我也！
青冥拉着破琉溪，快速走到那个少妇面前。然后掏出那只发簪，塞到她手中，真挚无比地把双手覆在她的手上。声音充满歉意“物归原主！”最后飘了眼那幸福的婴孩。带着那柔和的眼神快速离开了。
少妇怔怔地望着那二人远去的身影。然后很快回神，顾自哄着孩子。
“那人还真是笨的很。”芩暮蝉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嘀咕了句。
身旁的橙衣小美人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甜甜笑道。“三三，你才笨呢。”
“桴昙！”眉头紧锁，她不满地回瞪这个矮自己一个头，长相也比自己年轻的二姐。
“呵呵。说你笨还不服气呢。笨丫头。”
芩桴昙轻巧地跳到几丈之外。依旧笑嘻嘻地‘点着火’。
“芩桴昙！”
“唉——你还不明白么？”眼见着那个手持短剑正栖身上前的暴躁美人。无奈道。
很自然的，那绿色身影微微顿住。终于忍住进攻，不耐烦道“明白什么！？”
巴掌大的小脸依旧挂着甜甜的笑容，那双眼里却不带丝毫笑意。 “方才那少年，根本不曾把簪子扔到湖中过。”
见她仍旧蹙着眉头的样子。清脆的嗓音接着冷静地替她分析。“就算他是下水捡簪子。不说这在水中伸手不见五指的，找回簪子的可能性小之又小。你可曾注意到那簪子，并未沾上半点淤泥。若是先前被扔到湖中，怎会不沾上淤泥？”
眼前的绿衣美人陷入沉思。眉头却不见得展开多少。若是真如桴昙所说，那这个少年果真。。。。。。
“唉——这就是他的手段了。你瞧，效果不是挺好的？那青冥姑娘哪里还有生气的迹象。不仅不生气，我看她还会愧疚吧。是吧，三三。我都说他不笨了。”
芩桴昙轻松地笑着。
湖边，人群渐渐散去。几盏花灯被丢弃在一旁，映照着青翠的叶片。徒留那草上一滩水渍。虫鸣声愈加急躁起来。漆黑的天际洒满了星星，却不见那一轮月儿。
只是这芩家两姐妹心底隐隐有些不安起来。那个少年，果然不简单！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