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传说同人文——罪》阿鳞

4、命运（一)

　　必须要找到出口。少年头顶着一坨白色生物这么想着。头顶那只白色生物时不时蹂躏下他的头发，发出熟睡的呓语，似乎睡得还很舒服的样子。
　　虚抬手不情愿地扶了下因重力而向一边倒下的女孩，那样柔软的发丝落在掌间，莫名的不适感。
　　令人讨厌的束缚，尽快摆脱吧。
　　天原本快亮了，然而大地还没来得及迎接最早的晨曦，黑红色的火焰刹那间席卷了天空！
　　他心里一沉，伸手就把头上的英拍树上了。瞬间爆炸的巨响，火光蔓延。
　　---------------------------------------------------------------------------------------
　　英气喘吁吁地跟在草原上跑着，手臂被前面的人拉着，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仇呢，力气大得发痛。
　　她现在脑子里是一团乱麻。
　　明明正在安睡中回忆过去年少天真美好的时光，突然间就被人拍树上了，睡眼朦胧就看见草原上起了火，很大的火，火光直刺入眼。
　　“……起火了？”这不可能。
　　之后她一直呆滞着，直到虚不耐烦地在火势愈加猛烈时拽着她的手就跑。
　　左面的草地已经被烧毁，竟开始崩塌，青色的草地被灼成焦炭后一块一块地凹陷下去，土块瓦解崩离，一瞬间泯灭在火焰后的黑暗中，仿佛被吞入了黑洞。
　　不可能……
　　从未出现过的情况，原大人亲手建立起来的这个空间正在被打破和摧毁，向来是温暖平静的地方啊……
　　火？英扭头回看，渐渐伸起的疑惑，如同森林里今人恐慌的迷雾，虚皱了皱眉。还要搞什么啊，这种情况，他可是看够了啊。
　　无处不在的暗红色让人颤栗，热浪狂暴地一扫夜的幽寒，灼得她皮肤火辣辣的疼，心里却是一股寒意。草原上怎么会起这样大的火？那火焰浸染了绝望，毁灭性的力量，仿佛能燃烧殆尽一切--------天空、草地、画眉鸟的巢、树洞中的书信……死神的披风在光明到来之前覆盖了天空，妖异的红色肆掠着像迸溅的血液，呼啸着哀嚎着的风声，一切的一切，将毁灭进行得这么容易。
　　好痛啊。她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仍被人死命地拽着跑，显然不会有让她缓一缓的打算。风刮的让她有些睁不开眼，这样或许也好，不要在回头看那些曾经充满欢乐的东西了，不要再这种情况下再软弱地被刺激了，对别人是一种阻碍呢。
　　突然间停下了，她早没了把手抽出来的力气，不住地大喘气，竟是说不出话来。
　　前方，已经快没有路了。
　　虚垂眸看向他握着的这只手腕，白若柔荑，纤细羸弱，手腕处束着的光白绸顺着手臂一路蜿蜒而上，如水般光洁。
　　“出口在哪里。”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虚已经对这无聊的游戏厌烦了，他的眼睛里熟悉的场景，出现了那么多次，已是麻木。
　　如果只是这种无聊的牵挂的话，还是快点斩断为好。
　　如同平静的湖面打下了一颗石子，英猛地抬头，那点演技拙劣的伪装纤毫不差地落在他眼里，真是好笑。
　　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出口在哪里”他唇边勾起薄凉的笑，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笑得冰冷透彻。
　　没有选择了吗……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英最后一次回望。
　　世界树依旧沉默而肃穆着，端立在焰火中仿佛一位世纪老人，微微的神光庇护这一些弱小温良的生灵，火焰贪婪地噬舔尽边缘的草茎，却无法侵入神光。这黑暗中唯一的避难所-----------世界树，面对着她，在一片狼藉中向她告别。
　　这片狼藉，曾是最圣洁慈悲的土地，养育了最温良纯洁的生灵，这是她的家。
　　没有选择了。
　　她伸手扯下手腕处的白绸，微微颤抖。
　　我们的家。她闭上眼。
　　“等我回来。”
　　“在这最美好的家里等我回来。”
　　好痛啊……
　　熟悉的触感敷上眼帘，不住涌现的回忆。
　　——————————————————————————————————————
　　她在夕阳下对着他笑，美得不像是一场分别。
　　------------------------------------------------------------------------------------------------------------------------------------------------------------------------------
　　金色的光芒升起形成一个球状，顶上是悬浮着的古籍，书页向下打开，缓慢地翻动，光芒中的女孩安静地闭着眼睛，像是被一股力道托着微微浮空，偶尔做出难以察觉的颦眉或是微吟的举动。
　　就这么持续了三天，光芒散去，女孩轻轻地落在了草地上，像是睡着了。

　　“英？······英！”急切的呼唤，带了些许慌张。
　　“怎么了？”一睁开眼便看到了少年担忧的表情，世界忽然间清明了。
　　少年一瞬间神情明亮了起来，“我以为你死了······”
　　“······”
　　笨蛋。
　　伸手自然地去敲他的脑袋，却因够不着只抓到了一小缕头发，柔软舒服。英站起来舒展筋骨，“这次的课程好长啊~”
　　她捡起那本古籍笑了：“不过感觉很充实呢。”
　　忽然间天黑了，眼前冰冷柔滑的触感，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可以。”
　　“可是现在已经黄昏了······”她不满地嘀咕。慧用绸带蒙住了她的眼睛，熟练地打了个结。
　　“不行。”真固执。
　　“那好吧~”她主动拉起他的手，“我们去等原大人。”
　　那时他们在世界树下度过童年，年幼的英双眼还未发育完全，畏光，她被慧领着走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夕阳下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看不到路，却很安心，掌心暖暖的。
　　踏过绵长的草地，吱呀作响的木板，那间破旧的木屋唱着歌，他们在河畔坐下，等待的河水的那头渐渐升起的金色光芒。木屋的歌声悠远苍茫，夕阳下逆行的河水有着静谧的美感。

　　有时原没回来，太阳下山了，她把头枕在慧身上，睡着了。
　　简单的日子算不上孤独，有慧在，有原大人。每月一次原大人会回来陪他们，有时没空，只有等到下个月，小小的与世隔绝的空间里，满足又偶尔梦梦外面的世界。
　　-==================================================================================
　　深棕色的液体倾入杯中，缓缓升起软绵绵的气泡，腻人的甜香，那个人，不，那个神靠在树下独酌，金发苍茫，卸下威压后有隐隐的疲颓，他举着杯子，却迟迟未动。
　　竟然会喜欢这样甜腻的饮品，真是不像你呢。原带了一丝苦笑，眼神却是凄凉的。
　　还是无法理解你啊，是因为心里苦吗，才选择喝这最甜的酒。
　　英上完课程蹦蹦跳跳地过来，忽然愣住了。原抬头有些吃惊地看到了她的表情。“为什么？原大人看上去好孤独······”
　　无法理解的孤独，只是悲伤得让她难受。
　　和她一样的敏感。原伸手揽过这个孩子，温和地安抚。英已经可以取下眼罩了，此刻看向他的那只眼睛纯净得不容一丝杂质，雪色的睫毛微微润泽。
　　"原大人，原大人不要孤独好吗？英和慧都会一直陪着大人的。”她有些慌乱无措，更多的是不解，笨拙地安慰着那个位于世界顶端的男人，清秀的脸上眉毛皱了一团。
　　这是他所创造的最纯净的孩子啊。
　　几份无奈地抚摸女孩的头发，用一种介于领袖和监护人的口吻温和的说道：“每个人都会孤独的，神也不例外，没有谁能躲得过孤独。”
　　他将酒盏放到她面前，深棕色的液体某种令人不快的违和感。“喜欢吗？”
　　英再次皱了皱眉，果断答道：“不喜欢。”
　　“为何？”
　　“因为它让人孤独。”
　　女孩的目光如初生小鹿，他只有叹了口气，“别这么武断啊，英。”

　　“这是我姐姐留下的，有一个很好的名字，叫‘可乐’。’’百事可乐。
　　“尝尝。”温和地下令，英小心地凑在杯前饮了一小口，眼里有什么忽然明亮了。
　　看上去污浊的东西是否会有美好的一面？
　　“好甜！”她惊喜地说，开始畅饮，没有注意原忽然沉下的眼光。
　　“很久以前我也不喜欢这样的饮品，只是有个人特别青睐，他在落寞时喜欢喝，背着他哥哥，一边喝，一边落泪。你说是为什么？”
　　“……好喝到哭了？”英犹豫了一下说。
　　他敷衍地笑，“大概因为那家伙又固执又强势，只有在甜味面前才会露出软弱的一面。有时又会喝着喝着更加偏执而疯狂，久而久之，这种酒又被流传为烈酒。”
　　“不是‘可乐’吗？”
　　“是。”
　　“那为什么……他那么孤独？”
　　“有的时候，乐与苦之在于一心。”他似乎总能轻易的转化为一个深沉的教育家的姿态，“每个人都得独自面对孤独，孤独有时也不一定是坏事，它会让人变坚强。”
　　“坚强？”
　　“嗯，”原起身，长袍展开透着荣耀的光，他拉着她的手，俯瞰万物，“英，你要答应我，若有一天，只能一个人孤独前行，要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