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雨雪》望云子

8、绝世仙境

　　船穿过迷雾，巫马少轩和完宇灵伊看着蔚蓝的天空之上自由自在飞翔的海鸟，心中说不出的舒畅。穿行在迷雾之中，好久没有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对阳光有了久违的陌生与思念之感。这一回，他们尽情伸展开四肢，平躺在甲板之上，渴望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与阳光相拥。偶尔，他们会侧过脸来，相视一笑，而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像是通过彼此紧握的双手感受彼此的心跳。
　　又漂流了一段距离，正气之桅稍稍有了一些颠簸。再航行了一段距离，终于停了下来。巫马少轩和完宇灵伊知道航船已经将他们送到了目的地——须弥山。他们站在船头，看着须弥山上的一切。
　　这里的水纹状况与十万大山那一岸的很是不同，风吹过水面，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水拍打着岸边，传来一阵阵“哗哗”的声响。水边是饱经海水冲刷的礁石，似人、似草木、似飞禽走兽，奇形怪状，不可分说。整个须弥山与其说是山，倒不如说是一个海岛。海拔一百多米，四周海环水绕。这里的风景着实让人目不暇接。苍翠的草木覆盖整个山体，荡漾着生命的气息。还未下船，两人便听到了岛上巨大的轰鸣声。
　　经过路上的几番休整，巫马少轩的伤势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完宇灵伊的精神也恢复了，下船时两人看上去都是精神焕发。完宇灵伊依旧穿着那一袭刺花的淡白红的连衣裙，此刻融入到山中的景色中，活像一只丛林精灵。
　　沿着石阶路往前走，轰鸣声越来越大，才转过一个弯，就看到一道瀑布从山顶直泻而下，少说也有十来丈高。岛上的轰鸣声就是这道瀑布落地的声音。如此高的瀑布，两人从未见过，不由得被这气势震慑住，驻足观赏起来。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布的水珠折射出了一道彩虹，更是为瀑布添了许多意料之外的精彩。
　　见到彩虹的那一刻，完宇灵伊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施展开轻功，飘然进入了瀑布驻足的水潭。完宇灵伊舒展开身心，顿时感觉到有无数的水珠在自己身边轻舞。不多时，她也跟着这般轻快的感觉肆意舞动起来。掸腰、挥袖、踢腿、凌空一字马，曼妙的舞姿加上转动的连衣裙，在霞光的映衬下，活脱脱就是九天仙女下凡。巫马少轩在远处看得痴迷。热舞完毕，完宇灵伊还舍不得离开。巫马少轩在远处喊道：“灵伊，我们先去拜访牧黎老人，回来再来这儿尽情的玩吧！”完宇灵伊听到巫马少轩的呼喊声，恋恋不舍地回到了石阶路上，上来还不忘赞叹，“这可真是人间仙境！”
　　人至山顶，视野更为空旷。一汪湛蓝的池水荡漾在山顶之上，瀑布正是这水池的泄水闸排出的水形成的。水池两边是斜斜的山体，上面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在山风的抚弄下，如此起彼伏的海浪，看得人心也跟着澎湃起伏。水池中央坐落着一个八角亭，由木质的水上走廊跟水池两侧连起，庭中正有一只白鹤在引吭高歌。亭子周围长着几朵荷花，此刻正是开得最盛的时候，粉嫩的花朵轻拈水面，恰应了“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自然妩媚之色。两只白天鹅正在水中嬉闹，不是吟哦一曲，“鹅鹅鹅”。
　　沿水边往前走，与瀑布泄水闸相对的那一端的尽头是一座高约三四尺的道观。观前修砌着一座香炉，此刻里面正冒着青烟。香炉后边是石牌坊。石牌坊的石柱前蹲着一对石狮子，一只斜首顾盼，一只正用爪子抓挠鼻子。石柱上的楹联写的是“三清道教之宗，老子天下第一”，横批是“紫府洞”，简简单单几个字将道教的起源、尊奉点明。拾阶而上，便是正殿。殿中央是奉神台，三清道祖的法身端坐在台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盘腿坐在三清道祖法身前的蒲团上。
　　巫马少轩和完宇灵伊刚要开口问询，老者便说道：“你们两家相争数千年，我若是能解决这个问题，那争端也早就平息了！正所谓欲望不止，争端不休，只要人的欲望在膨胀，这场战争就永远没有消弭的时候。老朽虽为方外之人，却也不能罔顾上天的好生之德。你们能闯过十万大山和黑水之恶，乃是与天道有缘者。而且，天地阴阳，和合万物。男为阳，女为阴。古历分日，起于子半，前为阳，后为阴。从你们的生辰八字来看，你们一个是至阴日至阴时出生的至阴之体，一个是至阳日至阳时出生的至阳之体，同属人之龙凤，地之精灵，身上潜蓄着改天换日的能量，也的确是数千年来，唯一有可能消除这场旷日持久的争端的人选。只要你们找到催发你们身上神秘力量的契机，就可以将整个神之庭院冰封起来，为它设下结界，暂时阻止任何人的进出。直到有缘人重新开启封印，打开结界。那个时候，一切利益纠葛归于尘土，所有欲念烟消云散，大家互不争属，和睦共处，从零开始，创造一片新的天地。”
　　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自己连十万大山里面的那些恶龙猛兽都难敌，怎么可能有改天换地的力量？就算有，那激发潜蓄能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何年何月才能找得到？这都是不可回避的问题。纵然真的如老者所说的那样，自己身上有无穷尽的力量，如果迟迟找不到开启它的钥匙，那百年之后，肉身重归于尘土，灵魂复归于黑暗，不一样等同于无？他们将自己的顾虑一一说明，但牧黎老人只用一句“一切皆是上天注定”来回应。
　　巫马少轩和完宇灵伊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到达须弥山找到牧黎老人，得来的答案却是“天命”两个字，心中未免有些失落。这个答案对他们的而言，不单单是两家的矛盾无法顺利和解，更重要的是他们一路培养起来的那份情感也即将面临棒打鸳鸯的命运。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共处，两人一起出生入死，彼此已在心间把对方认定成了一辈子相濡以沫的知心人。如今再想要他们绝弃这份真情，简直比杀死他们还难！
　　出了道观，巫马少轩心情怏怏，不知该如何排遣。完宇灵伊却显得格外的豁达，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巫马少轩看着十分不解，问道：“灵伊，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我们的未来吗？抑或是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没有把我放进心里？”
　　完宇灵伊道：“少轩哥哥，诗仙李白不是说人生得意须尽欢么，不管未来的路多么难走，既然事情还没有发生，那我们就好好把握当下。我们在艰难困苦之中的和衷共济，已经注定了我们的心已经融入了对方的血液之中。纵然到时候族人真的要强行拆散我们，现在我们能恩爱缠绵一时，也不枉我们痴心一场，对不对？”
　　“只是……”巫马少轩还想说什么。但完宇灵伊没给他机会，继而说道：“少轩哥哥，我们就到刚才那个瀑布之下，与天地盟誓，约定终生，不管未来是风雨如晦还是阳光明媚，我们都只对对方痴心相许，好不好？”
　　巫马少轩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一把拉起完宇灵伊的手，直冲向瀑布。这一回，他们没有走水岸，而是凌空而起，蜻蜓点水，在瀑布口携手跳下。两人在下落的过程中，演绎了曹子建在《洛神赋》中所描绘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的神舞。舞姿与山水、彩霞融为一体，若实若虚，若影若缺，恍如梦幻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