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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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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拥而眠的一夜后,由于某人在床上格外激烈的行为,白玄最终还是病倒了。
作为‘罪魁祸首’的花执砚自然担下了照顾对方的任务。
“啊~”端着碗汤药,花执砚将勺子递到靠坐在床头的白玄唇边。
“……”看着他脸上十分乐在其中的表情,白玄声音里全是拒绝,“我自己来。”
“可是我喜欢喂你啊。”花执砚笑眯眯道,“上一次这么喂你的时候,还是在小时候。”
“那时你才七八岁,躺在床上就像只虚弱的小羊羔……”
往事再提,白玄想到当时的自己一直再向花执砚撒娇,不觉脸上发热,他闷闷道,“我已经长大了……”
花执砚叹了口气,“从我们重逢以后我就在想,小玄你为什么那么在意年龄呢?”
沉默许久,他慢慢说道,“因为我等的太久了。”
“其实不止是年龄,你走过的地方、见过的人,发生过什么我全都不知道。”白玄伸手覆上花执砚端着药碗的手背,神情透出淡淡的落寞,“师父曾对我说,只要好好修炼就能把你这只游戏人间的花妖留住,可到头来你看中的也只是我身上的灵气和精血……”
“等哪天玩够了,你是不是就会离开?”
如同一个抱着心爱之物不肯撒手的孩子,他凝视着花执砚的眼睛,“假若真到了那一天,我不会放手。”
“绝不。”
……
从房间里出来的花执砚,表情恍惚。
白玄那一番话带给他的冲击太大,到最后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讷讷地退了出去。
他游魂般穿过走廊,碰巧撞见了院子中正拿着松子逗云萝的叶潜,当即把人叫住。
“你们说……我给人的感觉如何?”拉着人坐到边上的亭子里,怕叶潜不明白花执砚补充了一句,“会让人很没有安全感么?”
叶潜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随即和云萝对视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总算发现了。”叶潜啧啧道,“光是你平常总爱和漂亮姑娘们调情的行为就很难让人放心。”
“都做到那个份上了,小玄还是不信我……”花执砚苦恼地揉揉太阳穴。
叶潜见状冷哼一声,“我都听云萝说了,昨天晚上你把白道长弄得都没起来床,还生病了!渣男!”
“渣……”云萝也想跟着叫一句,奈何花执砚一个眼神看过来吓得立刻收声,抱着松果默默啃起来。
“而且你们才互相表白心意几天啊,你过去那么不检点,跟这个睡那个睡的,白道长患得患失正常。”仿佛一个在感情上已阅尽千帆的过来人,叶潜唏嘘道。
花执砚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
“事实上……”花执砚皱着眉头有些烦恼道,“我还没有向小玄表白心意。”
“……”
啪唧。
云萝爪子一抖,啃到一半的松果掉到了石桌上。
叶潜拍桌而起,“你这样做太不是人了!”想了下又改口道,“不对,你本来也不是人。”
“现在不是讨论我是不是人的问题啊……”花执砚叹气,看到云萝安慰般抬爪递上松果,勉强勾了勾唇角。
“那你就跟白道长说你喜欢他呗。”叶潜瞧着他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不以为然道。
要是真那么简单就好了。
花执砚心想。
这份感情既沉重又真诚得毫无保留,实在让他无法敷衍以对。
“明明是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承认有这么难么?”半天听不到对方回应,叶潜嘀咕了一句。
为情所困……
花执砚下意识抓住了这几个字,他在心底反复念了几遍,犹如拨云见日,顿时清醒过来。
“那只狼妖呢?”他突然问道。
“怎么提起这个了?”尽管不明白话题怎么拐了个弯,叶潜如实道,“那天看完病就走了,说是准备你要的报酬去了。”
“不过这都几天了还不回来。”叶潜又抱怨了一句。
“应该快了。”花执砚掐指算了算,“到时还需要拜托他一件事。”
“什么事?”叶潜追问道。
花执砚微微一笑,“终生大事。”
白玄的病很快就好了,说到底无非是精气一时亏空,调理一番便恢复如初。
当初得知花执砚在扬州就不管不顾地跟来了,妖怪杀了那么两三只,其中一只还是误会。不由想起下山时言辞凿凿会入世除妖修行历练,结果一心念的却全是花执砚。
想必师父那时就看穿了自己的言不由衷,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阻拦。
如今经历一番波折后,白玄道出了潜藏在心底最深话语,花执砚表现出来的反应却让他有些气馁。
思量许久,他决定回纯阳一趟,一是想向师父禀告近况,二是……洛道的那几天他猜测花执砚可能找到师父知道了些什么,否则态度不会转变得这么快。
于是只给花执砚留了张字条,不作声张悄悄离去。
如此快马挥鞭奔波了两日,白玄回到了纯阳。当他走过嶙峋山路到达师父所居住的屋子时,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空无一人。
唯有作为法宝之一的往事镜被搁在桌子上。
他下意识地走上前,手指不经意点上镜面,仿佛拨动开一层平静水面,镜像中人物忽远忽近,最终定格一副画面。
身着素白道袍的男人立在门口,对着不远处正在凝结传送法阵的花执砚问道,“你可是想好了?”
花执砚却被气笑一般,回道,“事关小玄安危,你还有空问我这些?”
“他的安危却是因你而起。”
“那又怎样?”墨色衣衫随风摆动,花执砚扬声道,“十几年了,你这个师父当的也够久了,今天正式告诉你一声,以后小玄就归我了!”
说罢,法阵结成,那道身影瞬间消失。
男人摇摇头,转身进屋。
“……”白玄怔然,意识到那是花执砚来洛道前和师父的对话。
那么想必花执砚也看过了往事镜,一定知晓了他从少年时就开始的暗恋和期待。
现在才后知后觉感到不好意思,白玄微红着脸收好往事镜,忽然很想很想见到花执砚,哪怕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看着就足够了。
便不作停留,按来时路再度往回赶,这次用上了轻功甚至还有尚未熟练的御剑飞行,仅仅耗费一日便到达扬州。
抵达时扬州城已入夜,天空还带着白日的晴朗,可见薄云伴月,澄澈清亮。而本应沉寂的街道却喧闹无比,触目所及皆是灯火大亮,人头涌动。
几乎每个人手里都会提着或捧着一盏花灯,照映得脸上的笑容十分温暖喜悦。
穿过人群,白玄快步走向花执砚的医馆,与外面的灯火通明相比,医馆竟是黑暗一片。
他不由上前,抬手敲了敲那紧闭的木门。
等了一会,没人来开门。
也许花执砚被叶潜拉着去看街上的花灯了,白玄想道。
但今天是放花灯的日子么?
他掐指算了算,结果到一半又放弃了。
这几天的奔波终于在此刻让白玄感到些疲惫,他索性靠着门等人回来,目光望向不远处的人影灯火。
在白玄的记忆里,年少时被花执砚为数不多的带下山,其中有一次就遇到了相似的情景。
那时山下的镇子同样举办了灯会,花执砚一手提着盏莲花灯,一手牵着他,讲了许多关于花灯集会的由来和典故。
“……小玄?”
白玄猛地从回忆里清醒,他忙看向声音来源。
十几步的距离外,花执砚举起手里的灯,在彻底看清他的身影后立即欣喜道,“你可算回来了!”
“我……”白玄动了动嘴唇,似乎想到什么表情柔和下来,“我回来了。”
“我看到你留下的字条了,”花执砚走到他身边,一边说道,“看起来没在纯阳待多久的样子呢。”
“师父不在。”
“那就下次再说吧,总会见到的。”花执砚笑了一下,“不过该庆幸他不在,让你能及时赶回来。”
他向白玄伸出手,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知这位小道长可否赏脸和花某共游灯会?”
白玄愣了下,随即毫不迟疑地握住了那只做出邀请姿态的手。
十指相扣,相谐而行。
花执砚倒是先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眼神,“云萝和叶潜一块玩去了,不用管他们。”
“嗯。”
“对了,贺秋映,就是先前那只狼妖,我治好了他的内伤,作为酬劳让这个灯会早开了两天。”
“……嗯。”
花执砚奇怪地看了白玄一眼,发现对方眼神就没怎么离开过他身上。
“怎么一直看着我?”不由兴起一点逗弄的心思,“我是不是很好看,让你连路都顾不上了?”
白玄一时未回答,眼见花执砚露出扳回一局的笑容,便稍稍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是。”
“……”
奈何手让人牢牢握住,想躲远也被拉了回来,花执砚有些愤愤道,“小玄你学坏了。”撩人是愈发地熟练了!
“近墨者黑。”白玄淡淡回道。
花执砚后悔刚才没有早一点甩开他的手。
夜色渐浓,两人在街上逛了一圈,花执砚提议找个好地方等待灯会不久放出的焰火。
然后,他们来到了扬州城最高的城墙上。
原本守卫在那片的士兵都被贺秋映调了下来,按照花执砚的想法给留了一片无人打扰又视野极佳的地方。
“其实……”短暂的安静后,花执砚开口慢慢说道,“小玄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决定了一件事。”
白玄凝视着他的眼睛,“我也决定了一件事。”
“不管,我先说。”
“好。”
突然间心跳的快的不行,花执砚先是把花灯随手扔在一旁,然后仿佛回到了第一次懂得情爱之事般的自己,紧张道,“我现在很认真的告诉你,我愿意同你过一……”
砰——!
众多烟花此刻被一同点燃、升空,在天边绽放,瞬间淹没了花执砚的声音。
放早了啊!
他在心底怒吼。
但好在白玄从他的表情里看懂了,眉目间尽是温柔情意。
花执砚还没来得及瞧一眼烟花就被白玄拉进怀里,再抬头时得到了一个深深的、充满痴迷与留恋的亲吻。
“我听到了……”
待到烟花暂歇之际,白玄对他说道,“从此以后日日夜夜,你真的会和我一起度过么?”
“当然了!”花执砚回答极快,而后他露出一个勾人的笑容,低声道,“就从今晚开始算,我们待会回去可以先用这个姿势……”
那年灯会结束后,花执砚背着困倦不已的他回纯阳山上。
他的胸口贴着对方的后背,于寂静山路中感觉彼此心跳声重合。
“……执砚。”意识半昏半醒,他小声唤了一句。
“嗯?”
“你对我……真好……”
花执砚笑了几声,开玩笑道,“既然我对你这么好,等小玄长大了就以身相许作为报答,好不好?”
像只小动物般蹭了蹭花执砚的后颈,他软软地回了一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