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运筹帷幄千里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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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狮壶上的醉长安缓缓燃烧，微风吹得香气四溢，散入镶珠帘内。内中一男子，棕色卷发，高鼻深目，瞳孔呈浅褐色。那英俊男子斜靠在雕玉椅上，说不尽的慵懒之意。一兜帽男子，站在帘外，犹豫许久，跪下道：“属下钟瑧，拜见国师。”
那男子道：“进来吧。”声音虽然闲适，却满含威严。钟瑧扯了兜帽进入里室，只觉那香气扑鼻，四肢说不出的舒服绵软。他低头道：“属下探得中原至今仍无门派先动干戈，只怕再过十年，中原门派仍无多大变动…”
那英俊男子低声笑了笑：“不急不急，只要有一丝祸乱埋根，中原人再软弱，也会被搅得天翻地覆。”
钟瑧道：“不过听说江子潇已将追随你之人结成联盟，誓要与天下反断海楼之人作对。”
国师轻“咦”一声，脑海里蓦地想出当年那清高冷峻的少年的模样，接而低声道：“他倒比我想得忠心…”
钟瑧道：“国师你计谋万千，中原人自会被你骗得团团转。”
国师温和地笑了笑，不知为何却让人不寒而栗：“骗？我倒不这样认为，起码在当时，我所说的话都是真心的。”钟瑧一怔，随即便明白说谎的最高境界似乎便是如此，说谎之人不知自己所说乃是谎言，于他人看来，更不知此人在做假了。钟瑧低头不语，俄而道：“这中原新上任的皇帝似乎没圣徽帝昏庸，刚上任便平复楚国公等人的冤案，还下了募兵令，向江湖人士招兵买马…这是摆明了要与龟兹一战。”
国师不以为然：“朝内前朝奸党不除，便要解决外患，这天子之位怕是不稳。”钟瑧道：“是，国师明见。”等了一会儿，看国师闭上双眼，并无任何吩咐，便道：“属下任务已成，先此告辞。”
国师只是如之前那般慵懒地歇息，但钟瑧心里明白，此人虽看似心不在焉，但实在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自己的境界，与他比当真是差的太远。他听着附近信徒传来的吟唱，心中微有些不甘、失落与茫然无措。
柳沐回到巷子，刚好与穆清言撞了个满怀，他见穆清言脸色苍白，似乎受了惊吓，想必他看自己亦是如此。两人对望了望，便笑了起来，似乎是要缓解这紧张的气氛。柳沐道：“你先说吧。”
穆清言赶紧把刚才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柳沐看了看他怀里的内丹，又看了他，安抚了几句，又将自己所见之事完整的复述。穆清言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他俩的相貌如何？柳大哥你有印象吗？”
“相貌？似乎一个脸上有一红疤…我也记不清了，当时并没有注意。”柳沐犹豫道。
“嗯…他们…他们…我曾见过。”穆清言喃喃道，回想起上次的端午之聚，心下黯然：“沈凉哥哥与克礼哥哥素来交好…想必沈凉的死令克礼哥哥太过悲痛，以致神志异常。”
柳沐眨了眨眼，忽然想起那丹药，不禁问道：“补内力的丹药？我还没听说过有这般神奇的药品，清言啊，不如你先尝尝是甚么滋味？”
穆清言点头许偌，将那红色药丸放入口中。一入口便感觉那物甚滑，顺着咽喉一路下胃，过处便如灼烧般疼痛。不一会儿身体的五脏六腑如抽搐般剧痛起来，四肢的经络亦有灼烧之感。他死死咬住下唇以致出血，柳沐见状，赶紧扶起他，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清言？清言？”他摇了两下，因为着急而掌力甚猛。穆清言痛了一阵，那药力便自行散去了，但还有残留的痛觉。他刚要叹气，却感觉身体被猛地一摇，他苦笑道：“柳大哥，你不要动啦，我没事的。”
“噢…”柳沐闻言放开他，讪笑了一下：“你没事就好。”穆清言扶了扶胸口，感觉那处一呼气便有波浪震荡般。他四处看了看，见屋檐旁的石榴开得正艳，摘了一片细长的叶子，随手一飞，便微微刺进墙壁表面。他先是一愣，接而心里又喜又悲：“现在我有内力啦，可以练家传的剑法报仇雪恨了……只是，只是子潇走了，阿楚也走了，有谁能看我用一次定军剑法呢？”霎那间所有的欢喜都淡了下来，如烟花泯灭般难寻踪影。
柳沐也替他高兴，刚想说点祝贺之词，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惨叫。穆清言赶紧抓住柳沐的手：“柳大哥…他们，他们在干什么？”
柳沐紧张地摇了摇头，突然“啊”了一声，说道：“刚才亭子里那青年曾说‘现在他们要带我走了’，又说黄泉路什么的…难道，他们要害他？”又想起那具尸体，心中骇然。
穆清言叫道：“怕是克礼哥哥有事…我…我…”他想回去查看，但想起姑姑让他离开时的眼神，不禁有些犹豫。这时柳沐抓紧他的手道：“赶紧去看看吧！要是有什么危险，大哥我帮你担着就行！”豪气干云，俨然以他哥哥自居。穆清言听到此话，内心却开始羞惭：“我还在犹豫什么？难道我的命就比克礼哥哥的命更重要么？穆清言啊穆清言，和柳大哥比起来你真是差远了…”
此时两人已奔到门口，柳沐道：“我先用轻功进去看看。”彼时他已不见身影，穆清言轻功之法会的不多，翻墙之术更是不行，只好敲了敲门，并握紧了剑鞘。
这次开门的依旧是那位仆人，一看见穆清言，便回头叫道：“老爷，就是刚才那小子拿了我们的内丹！”穆清言大惊，他并不知道这内丹有多么罕见，效力有多么强，便道：“是…是我姑…”忽然想到若是姑姑偷偷取出的，那这样做岂不是害了她？立即就住了嘴。
只见前方来的人越来越多，柳大哥却不见踪影，他怕柳沐被害，便举剑道：“你们…若是敢靠近，可别怪我无情无义！”
即便这些人与自己血缘甚为疏远，但好歹是同姓之人，他也不想伤了和气。但自己武力低微，怎能和他人比拟？见到一人靠近，他想要让他离开，便凝聚内力于剑尖之上，还未使出，却见对方被自己的剑气震开了。穆清言和周围之人皆是一愣，众人都不相信他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内功，便均想是丹药的功劳，穆清言也明白了自己吃的是个什么宝物，也无怪对方如此大动干戈。
正在此时，穆克礼出现在众人中心，他扫了眼穆清言，对众人道：“这丹药我们炼制多年，牺牲无数，耗金败财，怎能就这样了了？”众人皆应：“是！穆家主你说该怎么办？”
穆克礼微笑道：“药既然被他吞入腹内，那么他便是药了。”众人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便有人颤颤道：“这…这杀人可是有违王法啊。”
穆克礼怫然作色：“我们只是割下他的肉而已，又不是要他死掉。况且，诸位，谁不想要一生无病无痛，长命百岁啊？要是吃了这药，陈大厨的肺痨，颜妹妹的风寒，还有凉弟的顽疾……岂不是都好了？诸位，难道你们没有家人患病，并因此饱受折磨吗？”
众人均觉此话有理，扬州穆家不知为何，往往有人患有顽疾，大夫刚治好一个，便又有另一个状况开始便劣。于是众人便将恶狼般的目光刺在门口那单薄瘦弱的少年身上。穆清言虽处陷阱，却也一脸迷茫。他年纪太小，不明白内功强到一定，便能无病无痛，寿延逾年。只道是自己吞的要是单纯补内力，哪有包治百病之理？但欲想赔罪，又怕对方割肉，两难之际，忽听一亮如洪钟的声音道：“那药多少钱？我替他赔了就是！”
穆清言叫道：“柳大哥！”穆克礼质问：“你是谁？你有那么多钱赔吗？”
柳沐道：“在下白帝城柳家二少爷。”
白帝城柳家的名头毕竟大有来历，穆克礼听到此话，先是沉思了一会儿，又高声道：“钱又怎么样？我们为炼药赔得那些人命，你给的起吗？”
穆清言闻言，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原来…原来…怪不得穆家如此萧瑟，他们饱受疾病折磨，居然用人命炼药！可扬州穆家是经商世家，他们是哪来的药方？穆清言震惊之余，不由自主地想到：若是江子潇在此，那么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明了了。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穆克礼大手一挥：“把他们拿下！”瞬间众人便动了起来，虽然扬州穆家不会武功，但他们聘了些外来打手。柳沐虽然武功超群，但如此多打手，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柳沐索性把心一横，想到反正生死天注定，自己徒劳挣扎也无用，不如上去拼他一拼。正在此时，忽听得穆清言大叫道：“你们偷袭！”便没了声音，柳沐焦急地喊道：“穆清言！穆清言！”却没听到任何回应。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运筹帷幄千里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