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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遇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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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向左向右向前看/爱要拐几个弯才来/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我排著队拿著爱的号码牌
我推动木屋的门,古老的门发出吱呀的一声,走进一间屋子里,手上端着一碗药。
屋子略显得简陋,只摆放着一张桌子,一张床,几把椅子,看得出已有些年月。显然,这间屋子已经荒废了一段时间,虽然已被我简单的打扫过,角落里仍可以看到一些灰尘。
我穿着一身的黑衣,冷漠的望着躺在床上的一个人。以前的我会穿蓝色红色紫色绿色,妈妈说女孩子应该穿得鲜艳一些。在这里来之后,也许是受秋凌霜的影响,我开始穿黑色。第一次穿了后,我就疯狂迷恋上这种颜色,甚至不再碰别的颜色。因为,黑色能给我安定的力量。
手中那碗草药的味道有些刺鼻,我皱了皱眉,以前的我就不喜欢医院和药。眼神掠过床上的人,我端着药走过去,把药放在离床不远的木桌上,坐在床边,为那人把脉。
床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的伤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应该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只见一个铁制面具把他的脸遮住了大半,只露出鼻子以下的部分,诡异的面具显得有些狰狞,那身白色长衫虽然粘了些泥土和血渍,但也看得出是上好的质地,想来也出身不凡。
我把过脉,又端起药碗,本是想很耐心地给他喂药,忽然想到些什么,有些急躁不耐烦的粗鲁的把药灌进这人嘴里,当然会溢出不少。喂完药,正欲转身出去,看到那人一脸的药汁,顺着脸流下,浸湿了他的领口,似乎又有些良心发现,转回去帮他把脸上的药汁擦去。
算算时间,已经快要一年了,可是还是不能十分适应这个古老的年代。
不错,我,寒筱悦,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女生。
别人穿越都是轰轰烈烈,不是什么车祸,就是什么坠崖,可我莫名其妙的只是好好端端的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就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一个不属于历史中的世界。
我摸了摸荷包里放着的那块血玉,一切都缘于它吧!
老实说,我并不喜欢这快玉佩,我举起它对着阳光,阳光透过得它变成诡异的红色光。它红得太过鲜艳,仿若鲜血,血深入玉心,犹如血管样。不是有一种说法,有一种血玉,是真真的透了血的,而这块玉佩恰会让人想到这个说法。这种说法听上去太恐怖。
只是……我将它放回怀中。我从小就失去了父亲,与母亲两人相依为命。是母亲含辛茹苦的将她养大,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报答母亲,母亲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夺去了生命。
母亲留下来的东西并不多,这块玉佩被放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规规矩矩的放在母亲那个上锁的抽屉。我听母亲说起过,这块玉佩是当年我的父亲在无意中得到的,说是极其珍贵,总说要等到我二十岁的时候把这块血玉送给他们的宝贝女儿。
只可惜,他们都没有来得急将这块血玉交给我……
所以对我来说,这块玉佩可以所是父母所留给我最珍贵的东西了。我还记得那天夜里,我紧紧握着这块玉佩,放在自己的胸口,奇迹般的,竟然没有同前几日般失眠,不过一会,便沉沉睡去。
那夜,我又梦见了他,站在一树梨花下朝我伸出了手来,梦中的自己,满心的甜蜜都快要溢出来,微笑着,我和他的手终于紧紧相握。
却没有想到,第二天醒来,我竟然会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一个在我所学过的历史上不存在的世界。甚至还失去了在我身上我自己唯一引以为傲的东西——声音。
那个早晨,是被冷醒的。试想一下一个人躺在深秋的竹林里的土地上睡觉,身上又没有盖任何东西,不被冷醒才怪。
我睁大眼睛想要看清自己身处何处,身下是一片草地,还沾着清晨的露水,微微湿了我的衣裳,放眼望去,除了竹子还是竹子。
完全陌生的地方。那一刻,我懵住了,彷徨又无助,只想逃,可是根本就不知道要逃到何处。等我渐渐平静下来,只剩深深的恐惧笼罩着我。我看了看自己,身上是我平日穿着的睡衣,唯一带过来的东西,便是那块血玉。
对于自己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我想了无数个可能:被拐卖了?我梦游了?又被自己一个个否定掉,想到焦头烂额。
直到饿极了,我才跌跌撞撞的去找吃的,吃下了火炎果,喝了黑泉水。那时候我怎么会知道它们是什么东西。
我记得那日我饮完泉水后那种肝肠寸断的感觉,身体仿佛要被撕裂般,偏偏全身连一点气力都使不上,甚至都没有力气挣扎。只有绝望,绝望到恨不得自己快一点死去。痛苦让我瞪大了眼睛,喉咙火辣辣的痛,想要哭喊,没有力气也发不出声音。
争着眼睛等死的感觉原来就是这样。唯一欣慰的是,这个世界上已没有什么值得我牵挂的了。
我感觉到眼泪不住地从眼睛里涌出,看着头顶的蓝天仿佛在一寸一寸的远离自己,越来越模糊,意识也一点点地失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痛苦长得仿佛一个世纪般,终于跌进了一片黑暗里。可是对于那时的我来说,不再有恐惧,反倒有一种莫名的轻松。爸爸妈妈,我马上就能见到你们了。
当时的我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两样都是至毒之物,火炎果的毒是慢慢的在身体里发挥出来的,一点点地夺人心智,让人生不如死,最后全身腐烂而亡。而黑泉水恰恰相反,听上去会让人痛快一些,立即毙命。只是听说那痛楚是世人无法想象的,听说死者的面部都极度扭曲,惨不忍睹,嘴角却还诡异的挂着笑容——死亡对他们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
我昏迷了整整六天才醒来。
——这些都是秋凌霜后来告诉我的。
我在看到秋凌霜的时候,她那怪异的衣着,怪异的说话方式,古老的建筑和一屋子莫名其妙的摆设时,才让我明白过来,自己是穿越了。
秋凌霜说我是幸运的。万物都有相克,我恰好食了这两种毒物,并且是先吃了火炎果。以毒攻毒倒不至于毙命,只是那泉水灼伤了我的喉咙,我估计此生都不能说话了。
我无声苦笑,这算是幸运吗?
也许正是因为自己也是在这片林子里被救起的,在发现那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的时候,我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救他吧。
我感觉得出,秋凌霜似乎不太喜欢男人,所以我不敢贸贸然的把他带回去,只好把他安置在山腰的那间小木屋里。
这间屋子是我数月前在林中闲逛时发现的,积了厚厚的灰尘,想来是荒废了很久的,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没想到,现在倒真派上了用场。
秋凌霜虽然教过我一些医理,但我所学的也不过是些皮毛。这人的表面并没有什么致命的伤痕,我把了他的脉,脉象很混乱,应该是受了很重的内伤,想来他是有很深的武功根底才能坚持至今。
除了能诊断出这些,其余我悦是一筹莫展。我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医治,也没有能力带他去山下求医。不愿看着一个人就这样在自己的面前死去,更何况他有很强的求生意愿。
无计可施的我只好回去拿了秋凌霜的丹药来,我听秋凌霜说过,这种药对内伤有奇效。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药给了他吃,辅以一些调理的草药每天煎来给他喝,没想到,他竟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只是,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躺了数十天,我能诊断出他在逐渐康复,可他就是迟迟不醒来。
秋凌霜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察觉,拖得太久,我怕秋凌霜会生气。我真的不希望惹这个待我如亲人般的人生气。这也就是刚才喂药时我会突然烦躁的原因。
安顿好那人,我接着去寻秋凌霜。
这紫林山的特色,除了大片大片的竹林和世上四大毒物中的火炎果和黑泉水,便是那深不可测的悬崖了。
万丈悬崖,站在崖边向下眺望,只见白雾缓缓升腾而起。不由得让人心惊肉颤,头晕眼花。
深不可测,只怕再踏前一步,便会摔得粉身碎骨。
狂风怒号,恰似悲鸣。使得这个悬崖更加诡异恐怖。
胆大的人也只敢低头一眼,必定便连连退回数步。
而崖边的那个女子,却丝毫不为这些所动,淡然地坐在崖边,腿悬在半空中。任由狂风呼啸吹起她的黑色衣衫,拂过上天赋予她的那姣好的容颜。幽黑的眸子始终漠然的望着一个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崖边的那个女子便是秋凌霜,我的救命恩人,也可是说是我的师傅。在这个世界里,是她救了我并收留了我。并教给了我一些简单的武功用以防身。
在这个悬崖边坐上大半天,是秋凌霜每日必修的功课。不论刮风下雨,她都不曾间断。
秋凌霜说过,这样坐着会很轻松,会有一种飞一般的感觉。一种只在我幻想中出现过的感觉。
坐在那里,难道就不会害怕吗?我曾在纸上写下我的疑惑问秋凌霜。
师傅摇摇头,笑容缥缈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破,“因为我确信,现在的我不会死。”
看着她笃定的神情,我不解的写到,“为什么?”我不明白,生死由命,她有怎能如笃定?
“因为我在等待,还没等到我要的东西,我怎么能死?”说这句话的时候,秋凌霜一贯平静的脸上似乎有一丝波澜,不过也是一闪而过。
“等什么?”我很好奇。
“等什么?”秋凌霜念出我写的话,一时失神,“等七年啊!”她喃喃的说。
用这么坚定的信念在等待,坚定到不允许自己在那之前死去?有什么值得这样去等待?我还想继续问下去,师傅却已转身离开。
我想,师傅应该是等一个人吧?七年,那么漫长。等一个人七年,这个人对师傅来说,一定一定非常重要吧?
我停在她几步开外坐下,如同她一样,静静的望着远方。
我并不是因为害怕,只是我并不喜欢这个地方。在我的想象中,坐在崖边,要有满目的翠绿,能看到山的那边的林海,听得见风吹林动的美妙,最好再配上鸟儿悦耳的叫声,那样才是美好的。
我曾试过,如同秋凌霜般坐在崖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飞一般的感觉,反而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抓不住。
山太高,一点感受不到阳光。放眼望去,山的那边都被遮盖在云雾里,只能看到一片虚无。
坐了一会,唤她回去吃饭。
第二天,我又如往常一般准备去给那人煎药。
还未走到小屋,远远便看见一个人站在屋外的那棵竹子旁。
他侧身站在那里,仰头看着什么,早晨的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他的身上,没有被面具遮盖的下巴微微抬着有着好看的弧度,薄薄的唇轻抿着,也奇怪的面具也被衬得不那么恐怖了。并不是有意,我看过他面具下的面容,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狰狞无比,如果不是这样,一定是个美男子了吧。
可是那一刹那,我还是不禁有些失神。
不由自主地将眼前的场景和梦境联系起来,有些相似却很不相同。
当然,我在意的并不是这人的容貌,而是这人骨子里透出的冷漠。梦境中的场景是那么温暖,而眼前的这个男子只带给了周围一片肃杀和冷清,似乎连阳光都冷了。
我自嘲的笑了笑,看来,梦做太多了,我是想那人想得都快发疯了。
感觉到有人走近,树下那人收回自己的目光,转头望向我站立的方向。
只见一个人身着黑衣站在那里,望着自己发愣,然后又目光迷离的笑了笑。
这人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青衣男子。和他差不多高矮,俊朗的眉眼,雕刻出般的五官,唇边一直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比那人的感觉要亲近多了。
只见那人朝我伸手一揖,朗声道,“想必是这位兄台救了我身边这位公子吧?在下在此多谢公子了。”
听见他的声音,我朝他们的方向看去,这才看清那人身边还站了一个人。听见他称呼自己为兄台,一时间有些错愕。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齐肩的发,身材也……果然,不太容易看出是个女子。
我点了点头,笑着又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用客气。接着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意思是自己不能说话。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明白。
青衣男子愣了一愣,倒也明白过来,“公子不能说话?”而他身边被我所救之人却始终连一句话都没有,仿佛没有看见我,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我都有些怀疑,难道他和自己一样是哑巴?
我微笑着点点头。
那青衣又是一揖,“在下失礼了,公子既然救了在下的朋友,不知公子有没有什么要求?不妨说出来,在下定当尽力满足。”
钱?如果我可以说话,我会毫不犹豫的提出这个要求。虽然住在这里我要钱也没什么用,但他们如果真想要报答我,我也只想得到这个东西了,毕竟钱这个东西,有总比没有好。只不过我现在不能言语,解释起来又太过复杂,所以我只是摆了摆手,想说自己什么也不要。
不想在这里过多的耽搁,我点了点头,举手一拜,转身打算离开。也没听后面再说什么。
走了几步,忽然想起,自己只是用药保住了那人性命,他的伤还是很重,需要找人好好医治一下。还有,他的身上似乎……
回头去想嘱咐一句,没有想到,树下哪里还有那两人的踪影。
我这才记起,他们甚至连名字都无意告诉自己,想来这两人也不是真的有心想报答我什么,有些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提什么可笑的要求。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救了一个怎样的人呢?忽然有些淡淡的忧伤在心头。
刚才那一幕又在脑海中重放。不一样,真的不一样,我知道。只是,为什么那一刻我恍惚闻见了梅花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