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恶毒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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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刚才的连番惊吓，郑知意的酒早就醒了，飘忽的思绪在瞬间回笼，手脚也灵便了许多，她在脑中飞快的分析了现下的情况，首先离开这个地方才是上上之选。得出这个结论，郑知意忙忙带着梅香往回赶，主仆二人一路都各怀心事，一言不发的往前头亭子的方向走去，眼看前头人越来越多，郑知意的心才放下了大半，慢慢的放缓脚步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平复了一下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
“梅香，我现在的脸色怎么样？”
郑知意转头问道，偏过头让梅香检查自己的妆容鬓发，等会儿回去要是让人看出了异样就不好了。
梅香仔细打量着郑知意全身上下，伸手帮她把鬓旁松了的头发抿紧，把微歪的珠钗扶了扶，抚平了她微皱的衣角，这才回道：
“姑娘脸上醉酒时的红晕倒是消了，只是脸色却有些白，我看前头有个游廊，姑娘要不在廊下的凳子上坐坐歇一会儿罢。”
郑知意点点头，她现在脑子还是有点乱，宴席上的哪个人不是人精子，这样带着惊惶的脸色回去难免被人看出端倪，反正此地已离亭子不远，正是女眷的歇脚处，不若在这儿等情绪完全平复了再说。
主仆二人放轻脚步，慢慢的踱到前方一条小廊下坐下，恐惊动了别人，主仆二人动作都十分的轻缓。郑知意轻轻的坐在廊下的长凳上抚着跃动的胸口，慢慢的放缓呼吸。这屋子旁边恰巧有一颗桂花树，此时桂花早已开放，一阵风来花树轻摇，送来一阵清幽的花香，闻之令人神气清爽了不少。郑知意微微仰头嗅了一会儿花香，心头平静了许多，思绪也有条理起来，想起刚才的事情到底是太过不妥，心里不禁涌起一丝担忧，轻声地向梅香问道：
“刚刚走的匆忙，你可看清了那人的模样？他能出手救我，想来应该也是有涵养之辈，大概不会在外头乱说罢？”
梅香的脸色十分忧愁：
“姑娘……奴婢看清了，那人……是起先到咱们府里来过的太子爷……”
难怪这人的气息似曾相识，郑知意一路都在疑惑，原来是不久前在郑府差点被她的球砸到的金疙瘩太子，好么，上回她差点用球把他砸了，这回轮到她差点被他的球砸，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互不相欠了。
不过那人是太子的话，那这件事应该就没什么要紧了，大秦朝的堂堂太子总不会把这种事拿出去乱说吧？郑知意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想必太子爷不会是那等乱嚼舌根之人。”
“姑娘，”梅香的面色愁深如海，“尚且不说太子爷他们为何会出现在余府内院，刚刚姑娘被太子救下时那样子可是狼狈的很，这女儿家的名声最是要紧……”
梅香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看平素老爷和夫人的做派，虽然眼下从不曾在家里人面前露过口风，当朝太子是早已定了太子妃的，姑娘将来自然不必入宫为妃妾，但以后有很大可能还是要往皇家去，刚刚院子里出来虽只有太子一人，焉知里头没有其他的皇子？别的皇子不说，这样的场合太子突然出现在余府内院，那么一向跟太子同进退的五皇子应该是在的吧？按姑娘的年纪，京里与姑娘年龄相适的皇子也不过三皇子，五皇子及七皇子，若是将来太子能顺利登基，姑娘未来的夫婿八成就是五皇子了，发生了这等事要是五皇子心里会怎么看姑娘？
郑知意可不知道梅香脑子里竟然由一件事生出了这么多在她看来完全不着调的想法，若是知道定然会哭笑不得。不过被梅香一提醒，郑知意立刻想到了事情的另一个可能，刚刚她们去的可是余府内院，看那里地方虽僻静却十分整洁，定然是余府中哪位主子的院子，太子他们向来跟余党不和，大白天的去余府内院做什么？
该不会他们在那里会什么人，或者商谈什么机密事件，那个球是用来防备有外人来时做提醒的工具？
自己这么一头撞进去，人家不会怀疑她偷听或者别有用心吧？想到这一层，郑知意心里又懊恼起来，这么些年她真是活的太顺了，进京之前郑夫人就再三交待她要小心，怎么她这会子全忘了？喝多了酒还往这样人少的地方乱走，这种地方向来不是那些奇奇怪怪的阴谋阳谋的发生地？
郑夫人一心期待她在这样贵族云集的场合表现得大方优雅，要是知道在她再三叮嘱下她还是出了这种事，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想到这儿，郑知意看了一眼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梅香：
“好梅香，这件事你可不要跟娘说，不然我就完了。”
梅香瞥了一眼天真不晓事的自家姑娘，轻轻叹了口气：
“姑娘什么时候能长大呢，难怪夫人总是对你不放心。”
“好梅香，我知道错了嘛，刚刚我也不是故意的不是……”
二人正在磨缠，郑知意忽然想起了在她闭着眼以为自己死定了时，那双突然抓住她十分有力的手，其实太子真的是单纯的想救她，虽然从外人角度看他们的动作有些亲密，但实际上太子托住她的腰扶着她站稳后就立马放开了手，后来是怕她摔倒才转为抓她的肩膀，这个过程中二人间的距离也控制的很好，除了太子的手碰了她之外，他们之间没有其他的肢体接触，若不是古代男女大防过于严重，其实什么都算不得的。
虽然心里这么想，事实也的确如此，可郑知意一想到那一幕还是会心跳加速，也不知道是对那一瞬间会产生的后果而心生后怕，还是因为在这里待的久了，所以对这样什么情绪都不含的接触都有些不习惯了。
郑知意站起来决定先放下这件事，她们二人再怎么发愁，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的身份决定她不可能去找太子说什么，除了寄希望于太子不会长舌到跟郑老爷说这件事外，她也无能为力了，总不能傻到私底下去跟太子说，我不知道你们在商量什么事，我什么也没听到吧？
想通了这个关节，郑知意彻底放下心，轻轻吸了口气，觉得自己面上已看不出什么来了，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她正准备穿过游廊回戏台那边去，刚刚走了两步突然听到房子里有人说话，听墙根不是君子所为，郑知意本抬脚欲走，却成功的被“郑家大公子”这几个字吸引住了脚步。
“放心吧，那屋子里头是郑家的大公子，郑家怎么会容许一个庶出的丫头当长媳？余慕君那死丫头就等着给人做妾或是一辈子嫁不出去吧。”
说话的姑娘声音温温柔柔的，说出的话却如此狠辣。
“但是这样对郑家大公子是不是不好……”
另外一个女声却有一些犹豫，“万一要是不小心促成了他们呢，那丫头岂不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而且这件事对郑公子的名声也有影响吧……”
“妹妹这就有所不知了，”那柔和的女声继续说道，“郑公子的母亲郑夫人出生京城世家宁侯府，这些世勋人家最重门第出身了，郑公子是长子，郑夫人说什么也不会让一个庶女当宗妇的，你等着瞧罢。”
“可是……”
“妹妹不必多说了，”那女声有了一丝不耐烦，“本来我只是想算计余慕君一把，谁知等了半日，去那屋子里的人竟然是郑公子，这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但郑家的家声一向很好，郑公子更是清名在外，就算出了这事别人只会以为是余慕君那死丫头自己不检点，想攀龙附凤才去勾引郑家清清白白的公子爷，你的郑公子不会受到一丁点影响的。”
“是吗？”那个犹豫的女声轻松了许多，“姐姐……我也只是……”
“我知道你今儿一见郑公子便一见倾心，论身份你俩倒也配，这事儿万一成了，余慕君那个死丫头也只能当妾，要是你以后能嫁过去，她岂不是匍匐在你脚下任你磋磨？这样多痛快。”
那开始犹犹豫豫的女声便愉悦起来：
“还是姐姐想的周到，余慕君猖狂了这么久，活该狠狠栽一个跟头才叫她知道到底天有多高呢，确实是令我痛快，整日里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给谁看！”
郑知意听的冷汗直冒，京城里姓余行君字的，只有首辅余家的三位姑娘，前头两位是嫡女，后头一个却是庶出，听这声气儿，二人口口声声说另外一位庶出庶出的，那这二人的身份已是昭然若揭，向来只听人说余家的庶女厉害，却不想余家的嫡庶不和已闹到了如此地步。
她们闹不要紧，却不能凭白把她大哥搭进去。
郑知意回头与梅香对视一眼，梅香会意，二人放轻脚步悄悄从廊下离开。
出了这屋子的地界，郑知意才加快脚步，心里暗暗发急，经过再三刺激的头脑又开始飞快的运转起来，思路异常清晰：
当务之急是首先找到这两人说的“那屋子”在哪儿，找到那个屋子就能找到郑墨元，只要赶在事情闹起来之前把郑墨元带走，说不定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就算带不走也没关系，毕竟她和郑墨元是兄妹关系，有她在就算发生了些什么，说起来就能合情合理了。
可是那个屋子在哪里呢？依大哥的性子必不会唐突的在余府乱跑，从余家姐妹刚刚说的话里可以推断屋子里除了大哥没有别人，不然也不会闹出什么不清白的事故，那大哥是去一个没有人的屋子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像自己一样喝多了酒去歇息？
郑知意飞快的想着各种可能：
要是大哥是喝醉了去那儿，那就自然就是在男客歇脚的地方，这样闹起来还可以把事情推到余三姑娘身上，也符合她们刚刚说的“勾引”之说。
郑知意越想越肯定，她们刚刚说没想到屋子里的人是她大哥，也就是说她们只是想算计人，却不一定非得是她大哥，这件事跟他大哥没关系，是冲着余三姑娘来的，那她只要拉住余三姑娘不就没事了？
想到这一点，郑知意举目往女眷亭子那边望去，那边环佩叮当，穿着各色绸裙的小姐们正在里头饮酒看戏，郑知意之前没跟余慕君说过几句话，更谈不上熟悉她，因此一下也拿不准哪个才是余慕君，心里一着急，顺手抓过一个从亭子里送点心出来的小丫鬟问道：
“你是余府里的丫鬟吧？我问你，刚刚在亭子里可有看到你家三姑娘？”
那小丫头虽然不认识郑知意，却也知道今儿来客身份都十分尊贵，忙低头回道：
“回小姐，奴婢方才在亭子里只负责送点心，所以不曾留意三姑娘，小姐有何吩咐？”
“你仔细想想，你家三姑娘今儿穿的什么样的衣裳，刚刚从亭子里有没有哪家的小姐出去？”
那小丫头被郑知意催逼着，心里添了几分紧张，本来她们这些小丫头在这种贵客云集的场合要是随意乱看回头可是会被包嬷嬷打板子的，只是见郑知意神色十分焦急，她只好歪着头拼命想了片刻，可没见过的人哪里想得起来？她惶恐的跪下谢罪：
“奴婢实在想不起来了，请小姐饶过奴婢。”
郑知意也是没法子了才逼着这个小丫头问，眼下见她诚惶诚恐的模样，心知再逼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得放她走了。
梅香拿帕子擦了擦她额上的细汗：
“姑娘别着急，刚刚姑娘才受了惊吓，眼下不宜太莽撞，奴婢陪着姑娘慢慢问。”
郑知意转头四望：
“怎能不着急，那是我的大哥，难道要我看着他被小人算计了去？”
“奴婢省得，只是姑娘也是女儿家，那余三小姐既然能这样被姐姐们惦记，想来也不是寻常之辈，定然不会这么轻易叫人得逞的。”
这话原是梅香安慰郑知意的话，却不想因为主仆二人一心扑在郑墨元身上，未曾留意刚刚同样从亭子里出来的粉衣丫鬟自她们盘问小丫鬟时就一直在留意她们，听到这话她突然神色一动，脚步顿了顿，明明已经从她们身边走过去了又折返回来：
“这位小姐可是在找三姑娘？奴婢方才看见三姑娘和院子里的一个小丫头往那边去了呢。”
她说话清脆清楚，抬手稳稳的转身往身后指去。
她手指指的方向，正是男眷那边。
郑知意猜想得到证实，提起裙子就准备往那边赶，梅香却从那个丫头眼里看到了别的东西，忙拉住郑知意笑着向那粉衣丫鬟道：
“我们姑娘忽然想起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余三姑娘说，却找不到三姑娘了，我们是客，对这府里也不熟，劳烦姑娘带我们去吧。”
那粉衣丫鬟倒也干脆，脆声应了声是抬脚就带她们走，因为着急，郑知意的步子迈的很快，那丫头好像知道郑知意的心思似的，一路竟是一刻也不耽搁，一言不发地闷声带路，很快她们就到了她说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恶毒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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