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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小别离(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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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道夫眼里的炮灰第一号说完那句话后,立刻就打开被子把自己包得像个虾米,美美地睡着了,她接连睡了五天五夜到第六天的时候,甘道夫终于听到人类睡饱了的消息,白袍巫师急匆匆地赶到时,却发现加里安已经抱臂站在门口了,显然有人比他捷足先登。
阿芙刚刚吃完牛油面包正心满意足地啃曲奇饼,充足的睡眠让她容光焕发胃口大开这时有人从身后贴心地递上一杯冰牛奶,数日死一般的长眠后喝这个最好不过解渴又醒神,她看到那人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带着玉石般的色泽和质地。
“不可回头,亦无需行礼。”
他这么说着把牛奶杯托到她唇边,是个要亲手喂她的姿势。阿芙瞅着那一大杯冒着寒气的牛奶硬着头皮往下灌,喝到一半时她忍不住打个寒战他立刻放下杯子,把微凉的手搭在她的椅背上,他低沉的嗓音如同大提琴的叹息:
“你将踏上遥远而孤独的旅途,你的同伴至多能陪伴你至迷雾山脉,此前已有数十只探险队深入营地无一生还我的黑发棋手你可知道?
就算你能越过迷雾山脉之后抵达巨石峡谷后就是半兽人营地,险恶、荒无人烟猛兽蛰伏巫师与巨龙都不可涉足,第一道风刃就能割伤凡人脆弱的躯壳。
若是索伦识破你又或者你被半兽人俘获……”他停住,“我的妻子啊你为孩子许下的千斤重担我替你背负,我可代你去。”
她如平日般没言语只是她没有撑起笑脸或围着他跑前跑后于是这安静就变成了寂静,夏季丰沛的阳光投在地面像有脚一样慢慢移动,精灵王就这么站在他王国的中心直到黑暗彻底包围了他。
幸福曾经唾手可得,他差点拥有全心全意信赖他、爱戴他的妻子,顽皮健康的孩子,他们和他的人民将在美丽安之环的庇护下永远快乐的歌唱和起舞,这一切从云翼死去那一刻起就烟消云散。
他是不能让她安睡片刻的梦魇,是她神智迷失时仍然铭记要膜拜的神祗。当巫师带给她使命唤起她的希望,这凡人终于肯用真实的态度来面对他,她对他已无话可说。
阿芙觉得有什么东西一滴落在她头顶弥散在她发间就听他说: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给绝望的日落,破败丛林的月亮,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星的人的悲哀。”
直至他离开她都没看他,一次也没有。
等甘道夫终于见着阿芙时又是三天后,他大喇喇地走进来放下拐杖抽烟斗,精灵们忙进忙出却没人招呼他,好在迈雅不见外给自己拿串又红又大的葡萄眯着眼睛享用。
缇米丝哼了一声向爱丽递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立刻收走了果盘于是巫师开始抱怨了:“这群恶作剧的小精灵,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一个老人!”
“我可听说某位巫师是中土闻名的人贩子专业拐带青少年几百年。”金发的缇米丝说,她皮肤雪白,显然是因为她禁闭关的太多好些日子不见阳光,“她需要好好休养至少两三年,要是你愿意就在这里慢慢等吧。”
类似的话甘道夫已经听过无数次,精灵们用属于他们的方式表达自己对这位迈雅的不满,甘道夫放下空空的烟斗,他的烟叶不知被哪个顽皮的小精灵偷光了,他放弃和梵雅精灵争辩对一直含笑瞅着他的凡人说:“必须要走了。”
“是呢。”阿芙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没故意拖延时间,这些天我收拾了下东西。”她指着房间说。
这是精灵王的寝室她流产后一直住在这里,某次半睡半醒的她见到瑟兰迪尔的面尖叫后,精灵王便在床后设置屏风并安置了张软塌平时就在哪里休息。现在床单和枕套以及一些衣物鞋子都被打包,歪歪扭扭地堆在房间的一个角落。
看见那四五个大包裹甘道夫眼皮跳了跳:“你要把这些都带着远行?我的姑娘远征可不是郊游,不必要的行李应该越少越好。”
“不带走,爱丽你把这些都扔掉不烧掉吧。”阿芙说,“我想有新的开始。”
于是精灵侍女们把包裹带出去,缇米丝赞许的点头:“要不要把墙也重新刷刷或者换地板?你的确要转换心情。我想国王陛下会同意你的所有要求。”
阿芙笑笑没答话,甘道夫却像想起来什么:“之前我得到神示鉴于你将为中土做出巨大贡献,维拉们会免除亨格利安家族的血脉诅咒,当然你要给我一样你的贴身物品作为施法载体,比如首饰衣物之类。”
哎?免除诅咒阿芙觉得奇怪,她从来没听父亲提过这种事,亨格利安世代被诅咒从来没有人经历过这种好事,就算是精灵典籍中也没有类似的记载。她看了看中土闻名的智者怎么也不像会骗人,再说她也确实听说过有些霍比特人就因为对抗魔戒最终被允许登上西渡的精灵船。
贴身物品,阿芙瞧瞧全身没什么能拿出手的,刚才侍女们烧东西的时候甘道夫怎么不说,便一拍脑袋抄起桌上的剪刀就剪下一缕头发递给甘道夫:“这个行吗?”
巫师好像愣了下,他深深地打量阿芙再从怀里摸出个用金线和灵纹布做成的布袋把头发放进去,一根也没掉出来。阿芙觉得那袋子过于精致根本不像是一头乱毛的巫师会有的东西,但转念一想既然是神示肯定是维拉赐予他的。
分离的时刻终于到来,那天清晨下起蒙蒙细雨,太阳躲在树梢的云层后穿过林间的风扬起水雾,撒得人们一头一脸混同雨水凝结在发间就像水晶珠帘。
精灵们把甘道夫和阿芙送出去很远,一直走到林地边缘细细的雨丝变成珍珠大小的雨滴落入草地汇入潺潺流动的溪水中,阿芙想起这里似乎是她第一次进入他领地时见过的那条小溪,今天再次来到这里就像是宿命,她和他相逢于此也会在这里分离。
“阿芙。”精灵王唤她,这一路上他头次叫她。
她吸口气下马跪在他脚边,他穿着金线和银丝编织的银灰色叶纹长袍坐在大角鹿背上像平日般用尖下巴对着她:“生命是伊露维塔赐予他儿女的宝物比美永恒,比爱珍贵。”
哎?这是什么临别赠言。阿芙抬头看他,这美丽的精灵在漫天的雨幕中散发着柔光,他的发丝和衣摆没有沾染一丝一毫的雨水,可他的脸色却如同重病的人一样变成灰色,所有人听到了精灵王最后的道别词:
“My sweetheart wish my love always along with you, forever.”
(我的挚爱啊,愿我的柔情陪伴着你,直到时间尽头)
他抱着她躺在摇椅上逗她说情话的片段涌入她的脑海,她并不觉得激动或难过,只想通常这种情况下该说什么呢他说的是古精灵语从礼节上讲她也该回一句类似的,不然就太失礼了,她从前背过很多句但现在该说哪一句才恰当呢她歪着头想。
于是那带着荆棘王冠的精灵不自觉地跟着她的动作轻轻偏头,眼睛里全是她的影子。
色授魂与莫过于此。
当甘道夫和阿芙离开时,天空像被扯开一道口子大雨倾盆而下,精灵们像和森林融为一体了在雨水中静默着,他们的国王仍旧凝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金发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全身湿透狼狈地站在透彻心扉的寒冷中,今日她也没有只言片语给他。
遭受如此打击但瑟兰迪尔毕竟是活了六千多年的精灵,他回到地堡后换下湿透了的衣服就连夜召来巴鲁曼问道:“仪式什么时候能够举行?”
巴鲁曼道:“一切准备已经完成了,法阵可以随时开启,国王陛下。”
“那就好。”瑟兰迪尔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感觉质地般用指尖轻揉,“现在即可开始,我不愿多等一刻。”
“国王,我想我必须再次提醒您,共生魔法一旦完成您和阿芙的生命将永不分离,这是比婚姻更加神圣和牢固的契约可……”
可是阿芙本人并不知情,巴鲁曼想这可违背了仪式基本准则,当精灵爱侣之间心意相通愿意从灵魂到□□合二为一时他们就会选择共生,就像一棵树连接着另一棵树根在泥土里相拥,树枝缠绕弥合共享雨露和阳光、风雪与雷霆。
阿芙的生命充满了痛苦不说越来越频繁的发病就是和兽人换血拆骨也异常可怕,瑟兰迪尔一心想要为她分担诚然取回星光项链后他法力增强再加上甘道夫的相助可以强行驱动法阵,可一意孤行必定会收到魔法的反噬就算你是精灵王也逃不开这一切你真的不后悔吗?
精灵抓紧布袋他全身湿透可这小小的灵纹布带没淋着一点雨,他的嘴唇和脸颊变成粉红色娇美极了:
“巴鲁曼这是我的选择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