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飞鸟 ...
-
红眼睛,幽幽的看着这孤城,如同苦笑挤出的高兴。
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他甚至看到过她的照片。
当在报章的娱乐版和商业版头条里看到她雍容地挽着那个人的手臂——一件他从来没做过的事,他并没有发怒,因为厉睿已经事先向他保证过和她的关系只是一个商业决定。
可是他却把Amanda吓坏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阴郁的封景,冷冷地警戒她。
“如果给你换个新老板,你会不会更细心尽责一点?”
ESE新签的一个小鲜肉被狗仔队偷拍到私会嫩模,为他打造的单纯可爱形象被一张张轻狂放肆的亲密照彻底打脸。她唯有马上联系传媒,尽量把这桩绯闻压下去。
“我确实不知道他昨天收工以后居然去了和她密会,还被人拍到了。”
封景没等她说完,劈头劈脸就一句:“明知这个人连自己都管不住,你还放他到处跑?以前告诉你注意的事都白说了?”
他的眼睛一怔,继而话锋一转就赶她走,只嘱咐她别让事情继续发酵下去。
如今他又为了云修和厉睿争执起来,从前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如风蚀的沙堡,一天比一天虚化,会否终有一天也会彻底崩坏?
全城为我,花光狠劲,繁华盛世作分手布景。
封景宣布辞职时,Amanda刚好外出探班云修完毕。
新闻骤然爆发如惊雷。厉睿的名字第一次直接出现在她手机屏幕上,她才知道变天了。虽然高层一直暗潮汹涌,她总不相信封景会轻易放弃,放弃云修,放弃他一直苦心经营的ESE。厉睿沉稳地命令她稳住Legacy,而问题只会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于是她马上联系还在片场的云修,祈祷着封景未行先手。通话里的云修似乎对情势一无所知,封景没有联系他或者褚风,而是直接消失了。
她想了一晚封总会不会突然又回来,他和厉总会不会突然又和解?一切并非无有先例。
想到他如果回来肯定会责怪自己倒戈,她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第二天上班打卡时看见封景没上锁的办公室木门虚掩着纹丝不动,她豁然意识到没人会再来。她的夹心生涯随着封景离开而结束,已经再不需要在厉总和封总之间或者秦副总和封总监之间举步维艰,不需要再站在褚风旁边眼看心爱的男人处于劣势而无能为力。秦副总的身份完全坐实,名正言顺地成为了他们的老板娘。据说封总匆匆召集传媒开新闻发布会,连辞职信都没有递就直接离开了ESE的大楼。事情发生得如此意外,人事部的同事当晚都在秦副总的授意下加班修改系统权限。
多年以来,她一直看在眼内却不敢确认的事情,第一次如此坦荡地铺陈在她面前。那意味着这个战无不胜的封景已在这场战争中认输,无力再抵抗这种摧朽拉枯的洪流。她终于明白为何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曾如此坚不可摧,又为何如此脆弱不堪……
电视上网络上不断地重复回放封景宣布辞职的一刻。看着他双眼中掩饰不住的失神,她简直不敢想象他当时的心情。
新闻传遍了整个娱乐圈,暴雨倾盆倒下,脏水都被泼到封景身上。
琼楼玉宇倒了阵营,来营造这绝世的风景。
厉睿想过要怎样跟他分手,怎样才能分得不难看不失大体,怎样才能分得不那么伤他的心…...
现在厉睿作为ESE唯一的掌权者,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心却想起那个已经与自己分道扬镳的人。其实自己当时也是不舍得他的,是怎么样的鬼迷心窍才让他有了这样的想法,下了这样的决定。
然而真正的分手却比任何一次想象更残忍,更锋利,兵不血刃。
前段时间里,他终于将秦楚空降到ESE并利用她架空了封景的权力。封景的悲伤与不甘他都看在眼里,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心疼他。可是真到了分离一刻,却觉得魂魄被剖开,生生地剥走了一半。封景开记者会的时候,秘书慌张地闯进他的办公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打开他的投影屏幕让他看。屏幕上的封景冷静地在镜头宣布他辞职,恍惚地说着狡兔死,走狗烹。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ESE。
即刻涌上心头的是,这几天他都没和封景说过一句温和的话,连面都没见过,厉逍都看得出他们在冷战。
后来他才知道封景看见了什么——原来这么容易就可以达到他的目的!原来这么容易就可以让他认输!
他曾经以为封景已经变心,以为封景不再爱他,以为封景更加希望拥有的不是他们之间的信任,而是凌驾他的权力……在那一刻,他才感觉到了什么,但他不可能退却。
封景消失了,如此匆忙,连办公室都没有收拾。如今半掩着门就像了一个丢失了鱼的缸,飞走了的鸟留下的笼子。
秦楚在他面前起誓否认是自己发的结婚证,可是又有什么所谓?他都走了。
他走了又有什么所谓?反正他迟早都要走。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他要走?注定要背弃他?
但那个在酒吧里喝酒的消瘦少年,被扶住时望向他的那双动魄惊心的眼睛,在江边为他贴上创口贴时抚过的稍长的头发和弧线美丽的下巴,当他矜持又慎重地答应加入ESE时自己雀跃欢欣的心情,等等等等……如此清晰,如此分明,如此让他怦然心动,神魂颠倒。
他想起从来都尝不够的封景的吻,总会让他想更彻底地占有他。
封景的心就像天上的飞鸟一样肆意自由,从来没想过要屈服于天气或环境,是自己千方百计地将他诱捕,让他心甘情愿地留在树枝上,只为自己曼声歌唱。
如今,居高临下地鸟瞰落地玻璃窗外连绵起伏的山林,他想,是谁让这婉转的歌声遽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