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明镜下生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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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彩回到牢房里，依旧在张凉的身边坐下。
彼时张凉正侧躺着睡觉，她身上套了一件破旧的外衣，里面则是一件灰白色的长袍，头发有些凌乱。
立彩犹豫着不敢动她，又思及此番牢狱之苦全拜她所赐，心中不免一阵怒气；又觉得之前要不是她及时把自己从那个老婆子身边拉开，自己此时恐怕命不久矣……
就这样冰火交加，她靠在脏兮兮的墙壁上闭了闭眼，侧过身去睡了。
立彩心道：不问自取视为偷。不若等她明天起来了，自己再向她问个明白，也好让她自行把图纸交出来，如此才算合乎礼仪……
她这般想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时立彩是被摇醒的，她恍惚间闻到了一股异味，睁开眼来，只见身上盖了一件脏兮兮的外衣，不正是昨日张凉穿在身上的那件？
立彩看向张凉，张凉笑道：“我看你夜里冷得发抖，一件外衣虽不足以御寒，但也聊胜于无，权作安慰吧。”
“多谢。”立彩手里攥着那件外衣，其实心情复杂，怎么看这人也不像是个会作奸犯科的恶人，难道她其实有什么苦衷？
正思索着要如何开口的时候，只听得牢门一阵哐啷作响，有狱卒进来喊道：“张凉？！出来！”
立彩愕然看向张凉，张凉仍旧笑道：“我被发配涿州，今日就要起行了。”说罢便站起了身来，向牢门走去。
立彩也急忙起身要追，那狱卒帮张凉扣上镣铐，立彩见狱卒在场，又不好明问，最后只呐呐道：“你的衣……”
那张凉却说：“衣服先寄放在你这儿，日后我自会来取。”
立彩皱眉应下，其实心中困惑不解，只这么一件破衣值得她日后特地来取吗？
之后曾川来找，立彩思及昨日对他做下的承诺，心中其实愧疚不已。可是谁能料到张凉会在今天一大早就被发配涿州？
立彩正在心底盘算着要跟曾川讲明白自己没有拿到那张图纸，可是想开口却又哑了嗓子，这时曾川先歪了头问道：“娘子你……你身上的衣……”
立彩还以为他要问那张图纸，听见不是便松了口气——“这个啊，是张凉的，她说先寄放在我这儿……”立彩顿了顿，愈想愈觉得张凉这话里透着诡异。忽而脑中灵光一闪，她当即脱了衣服，翻开里衬一看，果然那张图纸就缝在衣服里！
曾川在一旁见了，不禁手舞足蹈，拍手叫好。
立彩看了那张图，却觉得奇怪——“这真是你画的吗？画工未免太精细……”
曾川拿过那件衣服，揽在怀里：“当然，我花了很多功夫才画成的！”
“现在拿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曾川抬起头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只听他说道：“烧掉吧！”
立彩仔细一想，倒也是。便没再多问了。
辰时开审，狱卒给立彩带上了手铐、脚镣，将她押上公堂。
公堂上挂着“明镜高悬”的四字匾额，邹青天端坐在高位上，两边是统一着装的衙役，公堂外面还有许多平民百姓站着围观。
衙役手里拿着水火棍，喝着“威————武————”的唱词。
立彩跪倒在邹县令面前，只听得一声惊堂木响，邹青天高喊道：“江立彩，你偷贩私盐，牟取暴利！视王法为无物，你可认罪？”
立彩拜倒：“小人冤枉！”
邹青天道：“你既说自己冤枉，那本官倒要听听你冤在何处？”
立彩道：“大人，那物证原是小人为了游学所画的路线图。小人一向钟情于山水，早有意图要云游各处，却不知是谁如此居心叵测，仅凭一张图就要陷小人于不义之中！”
那邹青天道：“带证人！”
俄而便有人上堂来跪倒在立彩身侧。立彩侧头看去，一时间惊愕不能言语。
但听邹青天问道：“那证人曾川，三天前你是否曾亲眼目睹江立彩把一块黄金托付给她的书童江易山？”
曾川面不改色道：“是的，大人。”
“那你是否知道那块黄金从何处来？”
“大人，草民并不知情。草民只知道后来有一个行为鬼祟的人，曾两次在半夜到江府来找过江易山”
邹青天拍响了惊堂木：“带书童江易山！”
须臾之间易山也跪在了堂前，只见她神色涣散，眼底青黑一片，战战兢兢开口便道：“不……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家主子是被冤枉的……”
那邹青天道：“三天前你家主子江立彩是否曾亲手交给你一块价值不菲的黄金？”
易山把头摇地跟拨浪鼓一样，那邹青天继而又问道：“她让你拿着黄金去干什么了？她是不是让你拿着黄金去入股了贩卖私盐的贼人团伙？！！”
江易山惊慌失措：“不！不是的，主子只是让我去打听打听尚家的事情！”
“这么说来她确实有把一块黄金交给你了？那你又为何在一开始的时候欺瞒本官？！！”说罢邹青天拍响了惊堂木以充作告诫。
易山伏地哭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早乱了心神，不自禁看向立彩。
而立彩此时的面色也已经是极难看了，邹青天又咄咄逼人道：“江立彩！你到底还要欺瞒到什么时候？！招出藏盐地点和同流贼子，本官或可饶你一命！”
易山道：“大人，小人说的全都是实话啊，再没有了！我家主子真的是被冤枉的！”
立彩按捺住易山，缓和了语气这才说道：“大人，那块金子是小人不日前在游湖时捡到的，与小人同游的两位友人都可以作证。她们也同时分得了一份金子。而我之所以把金子交给易山，是因为……是因为小人的一位朋友——尚可原，死了。小人怀疑她是被人杀害的，所以才会……”
立彩把整个原由和盘托出，岂料那邹县令如此说道：“本官焉知不是你等四人一起勾结了贩卖私盐的贼人，而后又因为分赃不均而起了冲突，一怒之下杀害你的朋友尚可原，事后又因为害怕东窗事发，所以拜托了尚府的家仆替你探听尚府的内部消息？”
立彩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人您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小人勾结了贩卖私盐的贼人吧！”
此言一出顿时激怒了邹青天，她怒道：“江立彩！你口口声声说是被人陷害，那么你现在大可告诉本官，这张图上为何在几大矿场都加了明显标注？！！难道你是要学制盐去吗！？”
立彩睁圆了眼，哑了嗓子。又转头看一眼曾川，却见他低垂了头，面上一派平静之色。立彩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她极力保持着冷静，然就在这时邹青天拍响了惊堂木，道是：“江立彩！你招是不招！”
立彩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不曾做过的事便是死也不招！”
邹青天扔下八支黑头大签，口里说道：“果真人人都是歪刺骨，不打不招，左右，与我行刑！”
立即就有衙役上来，架着立彩将她压趴在地上，水火棍提起、放下，便似雨点一般落在立彩的臀背上。
立彩的脸色惨白了，额上有冷汗簌簌流下，等打完这四十棍，她早昏了过去。
最后邹青天宣布明日再审，这才告一段落。
却说这衙役将立彩带下之后，曾川从地上起来，拂了拂身上的灰尘，最后冷冷地瞪了眼邹县令。而后才下得堂来，直奔监牢之内……
立彩醒时大抵是在傍晚时分，她看见窄小的窗外，有落日的余晖洒满了大地。
而奇怪的是牢房里空无一人，立彩趴在一张矮床上，从腰部一直到大腿的部分都清清凉凉的，更诡异的是她身上盖着一张羊绒毯子。
立彩稍稍动了动麻木的肩膀，却牵连到身下的伤，一时让她惨白了脸色。这时耳边又传来一阵“哐啷哐啷”铁门震动的响声。
立彩忍着痛歪头去看，只见曾川跟在一个狱卒的后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三层食盒……
立彩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走过来，曾川来得正好，她正需要一个解释。
但见曾川进来的第一件事是掀开毯子查看她的伤势，第二件事是放下食盒在她身前盘腿坐下，然后笑道：“娘子你饿了吧？”
说罢便自食盒里端出来一碗热粥，拿勺子舀了一勺，又吹冷了些，这才殷勤地放至立彩嘴边。
立彩的眼中露出了厌恶，不但没吃还吐了口唾沫在粥上。曾川的表情有些受伤，默默地把粥放自己嘴里吃了。
立彩道：“你少装模作样了！不觉得该对我有所解释吗？”
曾川顿了顿，张口结舌道：“其实我……我今天……”
立彩恨声道：“你是不是以为只要我彻底背上了这罪名，那这件事就跟你没任何关系了？所以你才要让我帮你把另一张图给要回来的吧？你根本就不是怕张凉会用那张图继续作奸犯科！而是因为……你怕……张凉在这监狱里，就迟早会把你给捅出来！你说！是不是这样！”
曾川的嘴角抽了抽，低着头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要说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们下集再见。【挥手】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明镜下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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