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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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三月，暖城的桃花开得极艳，一时间如云霞满天，似锦又似梦，果然不负桃花城的别称。天下局势虽混乱，但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富贵之城却仍是名士风流，旖旎多情的景象。暖城的百姓们都成群结队的出游，不负这大好春光。
这三月茶庄是暖城最为雅致的去处，不过那天价的消费却不是一般人能负担的起的，来往的大多是乡绅名流，富商巨贾，亦或是世家子弟。三月茶庄虽说是个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却更似个精致奢华到极致的私家园林，十步一景，绝不重复。但看那庄中月湖中的一尾锦鲤都是稀奇的月光鲤。
庄主是个女子，三年前才来的暖城，一来就入住了城中最神秘的云离别院，不过三个月，便把别院改成了茶庄。
暖城没人知道这云离别院的主人是谁，院中下人都称女子为夫人，城中人便以为女子是那主人金屋藏娇之人，可那主人三年来却从未出现。
女子来时年纪尚幼，转眼三年已经出落的国色天香，但却极少在众人前露面，城中人不知三月茶庄的主人姓名，便都称一声三月夫人。
“夫人，据说清宁大师回白云寺了呢，城中有头有脸的女眷都去求签了，咱们也去看看吧。”阿碧一脸期待的看着女子，女子身材高挑却纤细，有如弱柳扶风般的姿态，却有着一张桃花容颜，一双含情目满是温柔之色，如斯美人啊，怕天下间再难寻一，如那朗朗的明月一般气质更是叫人心醉神迷。
阿碧又一次看着夫人发呆，世上怎么有夫人这般的女子呢，占尽了风流。
女子的声音如山泉水般清澈：“是阿碧想出去玩了吧。”女子愉悦的低低笑了起来，笑得阿碧双颊绯红，一跺脚气着说：“夫人，清宁大师的卦是最准的，夫人来暖城三年了，难道不想回去吗。”
说完自知失言，连忙跪下，“夫人，阿碧错了。”
女子无奈的笑着，闭上眼倚在贵妃榻上，“暖城没什么不好，你难道想我回到那个家去吗，阿碧，那不是我的家，而我的家……”，女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复又一叹：“他要我玉家的倾国财富，玉家要他的滔天权势，无论他身边的女人是谁，我都是他的嫡妻啊，玉家得到了这层纽带自是想不起我这个女儿了。”
三年前，才十三岁的玉茗烟以天下第一富的玉家嫡女的身份嫁进了相府，他的夫君是权倾朝野的少年丞相独孤烬，独孤世家的家主。
罢了罢了，往事不可追，茗烟起身到院子中侍弄花草。落日的余晖打在茗烟身上，勾勒着女子曼妙的身形，十六岁的玉茗烟不是当年的半大丫头了，出落的亭亭玉立宛如一支明艳不可方物的桃花。
“美人如花隔云端，都说这三月茶庄的主人是仙子之姿，诚不欺我也。”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是带着蛊惑般好听的声音，让人沉沦。
“不知是哪位公子闯入了后院，三月茶庄的后院可不是闲人可进的，还请速速离去吧。”茗烟有些怒，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一个身着月牙白的锦袍男子出现在树下，很年轻，不过弱冠之龄。可说是绮颜玉貌，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怎么有这种人，即便穿着最素净的白也能将邪魅的气质显得淋漓尽致。
“仙子这就要赶人吗，哎，本公子如此仰慕仙子，真真让人伤心。”说完轻摇玉扇，一副痴情公子模样。
茗烟倒也不恼，“我想公子叫我声三月夫人比仙子妥当。”
“哦，仙子嫁了人，可怎么不见你夫君呢，想来你夫君也不在意你，不如跟了本公子。天下之大，何必守着个三月茶庄，等着不会回头的男人呢。”男子嗤嗤的笑着，似讥似讽，眼中竟是怜惜，“想你夫君真是个狠心的人，这等天人之姿竟舍得不闻不问。”
茗烟的眉不由一蹙，冷声道：“无论如何，本夫人还由不得你个浪荡公子来轻薄。”
男子忽而朗声大笑，院中桃花纷飞，经年之后茗烟仍记着初次见到裴夙月的场景，桃花树下那个白衣清华却张狂至极的男人，那便是劫的开始。
男子停住了笑，“说我裴夙月是浪荡公子的你是天下第一人，今日我是必要带走你的，玉茗烟。”说到最后三个字时，裴大公子的声音更是婉转好听，似叫着心爱女子的名字。
过了这么久却没有人出现，看来，庄里人都被制住了，茗烟低叹一声：“无论如何，我都躲不过这宿命么。”
“你是玉家的女儿，是独孤烬的夫人便注定了你的命。”裴夙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走吧。”
一路向北，虽是车马劳顿但裴夙月向来是极奢侈的人，过得倒也不差。大概独孤烬已得知茗烟被劫的消息，路上遇了两次抢人，裴夙月敢如此明目张胆自是有万全准备，都未成功。
茗烟暗想，她果然不太重要，要是被劫的是秦若雪，独孤烬是无论如何也会抢回来的。她算什么，不过是独孤烬不得不娶的女人罢了，挡了秦若雪正妻之位，怕是巴不得自己死呢。
京都相府，独孤烬面色极其难看，玉茗烟虽不是他心爱之人，好歹是明媒正娶的夫人，裴夙月是要和他宣战呢。三年了，若不是裴夙月的突然出手，他都快忘了他还有那一个夫人啊，三年前的事突然涌上心头。
那时他迫不得已娶了玉家女，他心爱的若雪只能为妾，他在洞房花烛夜便告诉玉茗烟，他爱的是秦若雪，不要想仗着玉家欺负若雪。
那还是个孩子，身量未长开，已是玉雪可爱。出人意料的是她什么也没说，只在府中看书抚琴，几乎是不出她自己院子的。
但她始终是若雪心中的一根刺，她明白，不过一个月就自请去暖城的别院去，说自己体质不好，暖城天气宜人适合养病。这一去便是表态，她不争什么，一去也便是三年。那孩子如今也长大了吧。
独孤烬有些愧疚，对她，是最近才知道她在暖城做了些什么，开了个三月茶庄竟是日进斗金，相府似忘了这个暖城的夫人，两年多都没有给过银子。若不是这茶庄不知她的日子该怎么过。
收了玉家不知多少的银子，可玉家嫁进来的女儿还是自己赚钱养的自己呢。那个女人什么也不说，可每每却都让他惭愧不已，独独欠了她啊。
“相爷，裴世子差人送信来了。”青墨递上一封信，便退了下去。独孤烬拆开看的脸色更青了几分，一双好看的手不由握紧，“好个裴夙月！青墨传令下去，让幽州，云州的的暗桩出动救回夫人。”
“夫人可真美，难怪咱们相府从来没有别的女人呢，”红袖为秦若雪梳妆，不由赞叹。
是啊，没有玉茗烟，她便是相府的女主人，这府中没有人敢称一句二夫人，久而久之，她也便真以为自己是独孤烬唯一的女人。
“就你嘴甜，把燕窝粥端上，现在局势越发紧了，烬哥哥也越发忙了，我们去看看他。”秦若雪走得摇曳生姿，果然一个娇美人。
到了相府书房门口，却遇到了玉家二少玉陌云，施了一礼，“ 玉二少来找夫君有事吗？”玉陌云是天下四公子之一，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冷漠疏离。他与茗烟一母同胞，是玉家唯一的嫡子，二人感情极好，这些年最后悔的便是让茗烟嫁给了独孤烬。
“看来二夫人还不知道我妹妹被裴世子劫走得事情吧，我妹妹若有个三长两短，玉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玉陌云虽笑着，话却极冷，让秦若雪不由身子一抖。玉陌云不理会她，拂袖进了书房。秦若雪小脸一白，也跟了进去。
“陌云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茗烟的。”独孤烬与玉陌云这些年因为合作倒成了很好的朋友，知晓陌云的来意马上安抚他。
玉陌云优雅的坐下，接过侍女递过的茶，慢声说，“阿烬，我就这么个宝贝妹妹，在家里是千般娇宠着的，你就算不在乎她何必做的这般明显，你这是把玉家置于何地。”
独孤烬不由苦笑，陌云的确有资格如此说，是他心高气傲，不把玉茗烟放在眼里。
若雪立在一旁，心中酸涩：“三年前是玉茗烟自己说要走的，怪的了烬哥哥吗。”
玉陌云笑意敛到了眼中，忽而一笑：“当年的事二夫人真的以为本少不知道吗，你是如何对烟儿的，不要本少说出来吧，而且本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这些年对烟儿的多加关照呢。玉茗烟也是你能叫的，不过一个妾真把自己当夫人了。”
一句话夹枪带棒的让秦若雪心中怒极，但不知如何反驳，只得转身看向独孤烬：“烬哥哥，雪儿没有，你要相信雪儿啊。”
独孤烬是什么人，秦若雪的小动作还能瞒过他去，当年那个让他想保护的柔弱女子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变得恶毒，虚荣，自私自利了。
这些年也尽是在京都的贵妇人圈中嚣张跋扈，三年来，早把他当年喜欢她的心给磨光了，或许本来就不是很爱吧，只是当年年少气盛气不过自己把婚姻当成工具才会有秦若雪的出现，以为自己是爱她的，其实不过是负气罢了。恨自己当年太年少，力量也不够大啊。
“若雪，明日便搬到舒心别院去吧。”独孤烬面无表情地说道。秦若雪瘫软在地，抓着独孤烬的衣袖，泪流满面，“烬哥哥不要我了吗，不是说雪儿最重要吗？”
其实这两年多来，她早已察觉独孤烬对自己大不如前了，甚至越来越冷漠。只是自己骗自己，局势紧，他忙，你看他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吗，原来世间男儿皆薄幸，抛弃你的时候只会想起你千般不好，忘了自己的海誓山盟。但其实这不过是他不爱你，若是真心爱一个人，哪怕她万般不好，也是心中的朱砂痣，窗前的明月光。
最后秦若雪还是失魂落魄的走了，她满腔的恨都对着玉茗烟，凭什么她三年陪伴最后不如她。她一直是嫉妒玉茗烟的，那个女人比她美，比她的家世好，比她有才华，她唯一的依仗就是独孤烬的爱，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在舒心别院竟一病不起，不过三个月就病死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裴世子，你要输了。”茗烟自信的将白子落下，突然局势陡然生变，黑子溃不成军。
裴夙月不由赞叹，“果然好棋，不过这样呢。”话音刚落，随意抛出的一颗黑子落入盘中，黑子转危为安。
茗烟看了他一眼，“世子的棋艺高超，我认输了。”
“要下下去你不过输我半目，本世子第一次被一个女人逼到如此境地，烟儿果然聪慧过人。”裴夙月轻摇玉扇，端的是玉树临风。
怪不得一入琼城多少女子倚楼掷罗帕，这样的男人自是无数女人倾慕的对象。想起刚入城的盛景，茗烟不由莞尔一笑。满楼红袖招，满城琴音绕，好像只为让这个男人停下他的脚步。
而裴夙月被这明媚的笑晃了眼，心底突然有如百花盛开的声音，这个女人真是毒药。劫了她来本就是为了拖延独孤烬和玉家的行动，好争取更多的时间，这是一步险棋，赌她在两家联盟中的重要性，而事实证明他做得是对的。可是什么错了呢，那个女人是个太容易让人爱上了。
为了看好她，裴夙月每天都把她带在身边，几日里也逛遍了琼城，而城里人都说裴世子身边多了位倾国美人，让无数女子伤了心。
茗烟想若不是她已经嫁人了，若不是有那孤寂的三年，她一定和这琼城普通的怀春少女一样，会不顾一切爱上这个像太阳一样的男子。在他的身边都有温暖的感觉，他张扬的笑，他飞扬的眉眼，他的无忌，洒脱，甚至邪魅，都是那般让人心动。
“烟儿，我的小烟儿，今日带你去赛马可好，你会骑马吗？”裴夙月调笑的看着玉茗烟，想着这玉大小姐必是不会的，谁知她开心一笑：“夙月，我的马术还是不错的。好久没骑马了呢。”
裴夙月好不容易才让她把称呼改了过来，这声夙月叫的他心花怒放，带着茗烟骑上两匹好马往城外奔去。而城外独孤烬的人早就埋伏好了，这次出动了一百个最精英的死士，花了好几天把逃回京都的路线和保护人手全部安排好了，就等着抢人了。
裴夙月的出行自是带了不少隐卫，可是毕竟被打个措手不及，独孤烬把持朝政也有些年了，是何等人物，茗烟被迷昏了上路的，待她醒来，已进了暖城地界。回到三月茶庄竟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她的夫君——独孤烬。
“三年没见到大人了，茗烟一路风尘，要先去梳洗一番，大人请自便。”独孤烬看向他的妻子，不过三年，已是艳光四射了，美的那般夺目，是世间男人都无法拒绝的绝代佳人。
到暖城才知道，他的夫人虽然露面少却是暖城的大名人，城中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三年来在城中建了孤儿院，建了学堂，经常接济一些穷苦人家，每一次在众人面前出现都是惊艳四方的。
但凡流传出一篇诗作，一首歌曲，都会受到无数追捧，即使是青楼楚馆也争相传唱，人人提到三月夫人都是敬佩的。大家都在猜测三月夫人的夫君，有各种版本都让他好笑。
说夫人是金屋藏娇的外室，说是望门寡的，说就是下堂妻的……说三月夫人小小年纪便来了暖城，可惜了年纪那么轻却没了夫君照顾，暖城不知多少少年郎倾慕她，却都被拒之门外。
她从不解释，也无从解释吧。
记得刚进暖城时也是街头巷尾的谈论着她，是说她失踪一事，有个老妇人哭着说;“怎么老天要这么薄待三月夫人，夫人是大好人啊。夫人的夫君要是还在，怎么能这么狠心看夫人遭罪呢？”
当他住进三月茶庄后院的时候全城沸腾了，原来三月夫人是真的有夫君的，那个夫君还是当朝丞相大人，三月夫人则是玉家的大小姐。
暖城的达官显贵们纷纷赶来巴结这个权倾天下的丞相大人，礼物如流水进了三月茶庄。可丞相大人只说，是来接夫人回京都的，这些年夫人身子不好来暖城休养，多亏了大家照顾，说夫人在暖城开的孤儿院，学堂和三月茶庄日后会派人打理，不会荒废。
不过几日，人人都对这个名满天下的丞相心悦诚服。独孤烬就是有这个本事，让人不住仰望。
沐浴着的茗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她的夫君，是啊，三月夫人是有夫君的，她的夫君风姿绝世，她的夫君权倾天下，他的夫君是天下多少女子的向往，可是她却是有些畏惧他的。
那个夫君啊，何曾给过她一丝的温暖和照顾，在他的身边是风霜刀剑严相逼啊，可是他却是那种让女人心甘情愿跳下火坑的男人。
如果说裴夙月是让女人恨不得把他的心掏出来看他到底有没有心的人，那么独孤烬就是什么也不用说女人甘愿为他生为他死的人。
在嫁他之前，茗烟是有过幻想的，但很快便破灭了。
她知道她不该爱上他的，可是独孤烬是她可以光明正大爱着的人啊，又是那样满足了少女所有的梦，年少的玉茗烟还是忍不住去注意他。
可是才一个月，十三岁的玉茗烟便逃了。
她玉茗烟有什么不好，她有泼天富贵，她有惊世容颜，她才华冠盖满京都。可年幼的她不知道，一个高傲到极致的男人不容许自己在被近乎胁迫下娶她，与她好不好无关。
收敛好心神，穿上家常的藕色长裙，挽了极简单的一个发髻，随手斜插了白玉钗，不施粉黛的去见独孤烬。
他在院中赏花，正是春季，她种的花大多都开了，都是少见的稀有品种，魏紫姚黄，虞美人，芍药，金盏菊……
他一身蓝衣更衬得他丰神俊朗，他很适合蓝色，能压下他的浮躁，掩饰他的锋芒。
他转身对着茗烟笑，“烟儿的花养的真好。”温柔的音色让茗烟有些缓不过来，他何时对她如此和颜悦色过。
“不过是闲着无聊打发时间罢了，暖城的气候适合养花。”茗烟随意的说着，心中却是紧张的。
“尤其这株墨色牡丹，是传说中的极品墨色天香吧，多少年再也没有人种出来了”独孤烬轻轻的触碰着这娇贵的墨色天香，茗烟也想起关于这种花的传说，“其实只要有心人有怎么会种不出呢，锦夜帝对昭华后的心未必后人比不得。”
独孤烬看着茗烟，仿佛看着世间最宝贵的珍宝，“烟儿，我来接你回家了，以后我们不种墨色天香，我为你种一种最配你的花。”
这是情话么，是情话么。即使只是一场镜花水月，茗烟觉得足够了。或许是不敢要的太多吧，独孤烬一点点的示好都会让茗烟感动。只是想到那秦若雪，茗烟的眸又黯了下去。
“若雪她还好吧，我回去真的没有关系吗？”
茗烟素来温柔，但性子却也是极别扭的，从小在深宅大院长大的她最讨厌女人们争风吃醋的嘴脸，并害怕自己有一天变成当年自己讨厌的人。从另一方面来说，是玉茗烟的骄傲吧，她太骄傲了，既然求不得，便从来不要得到。
独孤烬顿了一下：“丞相府已经没有秦若雪了，日后有的是玉茗烟。”
茗烟走的那日暖城全城出动，为她铺十里锦绣相送。大家还是习惯称她为三月夫人，多少人都为她送上祝福。
“阿碧，日后三月茶庄就托付给你了，暖城是个好地方，在这里找个男人嫁了吧。”阿碧是她从相府中带来的丫头，这三年来也是她一直不离不弃在她身边，这样的姑娘，她不愿让她回到那个泥潭中挣扎。阿碧红着眼，哽咽着说，“阿碧会守着茶庄等夫人的。”
裴夙月已经酗酒好几天了，吓坏了裴家的下人们，向来如太阳般的男人竟颓废成那样。只能听着他一声声喃喃的唤这烟儿，烟儿……哎，世子爱上谁不好，偏偏爱上个有夫之妇，而且还是独孤烬的老婆。
又过了三天，裴夙月终于走了出来，但却发生了变化。仿佛一夜间从少年到了男人。谁也不知道这时的裴夙月已经下了与独孤烬争霸天下的决心，终有一天会让他的烟儿属于他。
回到相府的独孤烬极尽所能宠着茗烟，但他好像一天比一天更忙了。
那是茗烟和独孤烬的第一夜，迟了三年的洞房花烛。茗烟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小脸更是通红，独孤烬很温柔，却还是有痛楚，但很快就被欢愉淹没。茗烟细细的抚摸着独孤烬俊美的容颜，看到他睡熟了，便轻声在他耳边说：“若你不负我，无论这场江山的豪赌结局如何，生生死死，必然相随。”声音很轻，情却很重。独孤烬本就睡的浅，听到了这句话，心中一震，随后又睡去。茗烟啊茗烟，我这辈子必不负你。
朝中的幼帝终于在这场风云政变中禅位独孤烬，被困骊山行宫。裴夙月占据南方半壁江山，打着清君侧，除佞臣的名号与独孤烬拉起了争霸天下的序幕。
战争已经持续了三年，到处都是灾民，尸横遍野，山河色变。
又是一年的三月了，不知暖城的情况怎么样，在裴夙月的管制下应该还是当年模样吧。茗烟望着窗外，桃花漫天。
“娘娘，鸾驾准备好了。”宫女们扶着茗烟上了马车，这是要去白马寺为天下祈福。
独孤烬登基后，改国号为耀，封嫡妻玉茗烟为后。大臣们都想着往宫里送女儿，独孤烬以战事吃紧，等结束战争在选秀搪塞回去。
不过这一年来的确战争愈演愈烈，大臣们也不好说什么。两个月前，茗烟为独孤烬生下第一个儿子，取名独孤翼，封太子。
白马寺因为皇后的驾临而封寺，寺里只有和尚的念经声和木鱼的敲打声，茗烟上了香便在寺中闲逛。
“烟儿”，一个陌生有熟悉的声音传来，茗烟怎么也想不到本该在暖城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夙月，别来无恙。”
裴夙月眼中闪过难以言说的光芒，“我想问你愿不愿意随我走。”
“夙月啊，”茗烟望着这个让自己心悸过的男人，一如当年的叹息，“还君明珠泪双垂，恨不相逢未嫁时。茗烟十三岁嫁给他，现在又有了翼儿，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陪他的。”
“烟儿，我那么爱你，绝对不会放弃，淮水一战定胜负，我不怕你恨我，若你敢陪他死，我会让你们的孩子生不如死。”裴夙月的话很疯狂，但却为他平添几分艳色。
淮水一战，终以裴夙月险胜结束，茗烟怀中抱着独孤翼，流下了泪，“孩子，原谅爹娘不能陪在你身边。你不要恨，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长大，来世不要投生帝王家。”
她把孩子交给玉陌云，“哥哥，夙月他现在太疯狂了，家中都安置好了吧。”
“你放心，玉家几百年的根基不是那么容易就败了的，裴夙月要建立一个新王朝，还要依仗玉家。”陌云看着妹妹，心中悲凉，他的妹妹还那么年轻，却……
“送翼儿去暖城，交给阿碧养大吧，听说阿碧嫁了个好夫君。”
“我无论如何也会保住你唯一的骨血。”
……
茗烟走到观星楼，看着那个丰神俊朗的男人，他好像沧桑了许多。“烟儿，你来啦。对不起，保不住你了。”
“夫君，我说过生死相随。”二人对视一笑，很幸福，独孤烬流下了一滴泪，这辈子，金钱，权势，娇妻，爱子，容貌，才华他都有了，所以代价是不能和她一起老吧。
那一夜，观星楼大火。耀武帝与三月皇后相拥而死，太子独孤翼生死不明。
至此，裴夙月拥有了江山却失去了美人。
他常后悔当年的疯狂，她就不会死，心病成疾。即位不过十载便英年早逝。皇二子裴宁登基为帝。
暖城，三月很美。三月夫人的传说还在流传。
“娘，都说三月夫人是世上最美的女人，有娘美吗。”一个十岁的孩子缠着一个碧衣的女人。
女人温柔的说，“三月夫人是世上最美的女人，也是娘最佩服的人。”
院中，一树碧桃花开，如同三月夫人一般明艳却清贵，是独孤烬让花匠费尽心思种出来的，可惜夫人没能看见就随他去了。
阿碧又想起那个她一生崇敬的女子，转身抱起孩子，“翼儿啊，过几天咱们要去玉家找你陌云舅舅可好。”
裴夙月去了，翼儿也不必提心吊胆了，阿碧摸了摸翼儿的小脑袋，玉家才能给他更好的未来。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