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宵》铁十

6、表妹

　　只是沈卓心里明镜般的，他如何不知表舅的意图呢，不过是为权为势罢了。世间人大抵如是，也怨不得谁。

　　沈卓是如何聪明的人，经过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如何看不出他两个表妹的性子。杜蘅仗着自己艳丽便偏做些勾引人的姿态，是个有心机的。而杜若仗着自己嫡女的身份便有些娇纵，却是个蠢笨的。只是沈卓也犯不上计较这些，人大都有劣根性罢，只是对他们，沈卓也决计不可能有好感罢了。

　　只是沈卓方才真是有些恼了。杜蘅故意趁着人多之时装作不经意撞向他怀里，也亏得他身手好，堪堪躲了个旋才避过去。又到底不好做什么都不管的模样，于是只略略将她一扯，免得她摔出去。

　　杜蘅咬了咬下唇。于她自己对自己的感知与印象来说，第一，自己是个美人。第二，自己是个楚楚动人的美人。第三，自己是个楚楚动人，对男人有很大吸引力的美人。是以，她认为沈卓避开自己的投怀送抱的原因当只是因为他知礼守礼，外加不解风情，而从未有疑这只是因他讨厌自己的缘故。

　　杜蘅自恃自己对俘获男人的心还是颇有把握的。想那张三张五，刘二刘四，她不过略动动心思，哪个不是立刻乖乖地伏倒在她石榴裙之下杜蘅越想越觉得，搞定沈卓不过如探囊取物一般。可叹可叹，杜蘅自认为自己很聪明，却终究忽略了两点:其一，那些口口声声说非卿不娶的人何尝是真正地爱她呢，不过是恋她的一副皮囊罢了，终因是没得到，还有些新鲜劲，便是甜言蜜语些又何妨。其二，沈卓从来不是贪恋美色之人，况他素来善于看透人心，杜蘅的伎俩，在他面前，委实有些不够看。

　　杜蘅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明白，原来爱是很简单的，它经不得什么算计与心机，只是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不早不晚，说上一声“今晚月色很好”【注】也就够了。

　　杜蘅见一招不成，又出一招。这便有了楚鸢后来见到的一幕了。彼时杜蘅正期期艾艾，故作体贴的对沈卓道:“表哥的白玉冠有些歪了，我替表哥整正可好”这话说地有些露骨，“正冠”这一行为虽比不得冠发，却也不是寻常男女可做得的亲密举动，何况沈卓的发冠也并没有歪，这不过是杜蘅寻的借口罢了。

　　沈卓自是拒绝了，但心中对杜蘅的厌恶更增了几分，但顾及到杜蘅的面子，更兼杜若在旁，也未说些什么伤她自尊的话 。只是沈卓思量着，还是何时寻个机会把话说开了才好。

　　杜蘅听到沈卓的拒绝时心中一紧。这委实是她所未预料到的，心中暗恨这沈卓果是个不通风月的木头桩子。一位俏佳人主动给他正冠却还忙不迭地拒绝——以后有他后悔的地界！如此想了一番，杜蘅心中方稍稍好受一些。

　　只是，沈卓不说话，一旁的杜若却开口了，“哟，姐姐的眼睛是歪着长的不成我瞧着，表哥的玉冠可并没有歪哪！姐姐今儿可是真真奇怪，一会儿身子站不稳一会儿眼睛又看不清的，可是生病了”杜若的话讽刺意味十足。杜若很是不喜她这位庶出的姐姐。一来恼她的容貌生的太过艳丽，整日里狐媚的模样做给谁看！二来嫌她眼皮子浅，小家子气，见到身份地位稍好些的便想着去勾搭——这不是平白给杜家没脸！偏生爹还更宠她些，只是到底府中掌管中馈的是她娘，日子终究也是不大好过。

　　杜蘅听得杜若的奚落，心中着实是恨的很，然她知道自己这次毕竟有些丢脸，又想维持自己在沈卓面前柔弱安静的模样，是已罕见地没有回嘴，只默默地有些故意地红了眼眶。

　　沈卓的心思却早已是飘忽了出去。他自小在富贵堆中长大，如今看到民间颇有些野趣的舞狮子，自觉十分有趣，看的便越发仔细起来。

　　他却渐渐感到旁边一道灼热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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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在“到底写今晚月色很好”还是写“原来你也在这里呀”之间犹豫，两句都极喜欢，不过根据前一句埋了个伏笔，望大家不介意我乱改。谢谢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