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饼之

1、(一)

　　清晨的街，还有些冷清，最近大家都不愿早起，反正一般人也不会出来。

　　阿昱照例早早地就来了。

　　他已经在这儿支了三个月的摊子了。

　　他的摊子不大，卖的是山果，分着好坏搁置成好几堆，那果子被晨光照着，泛着晶莹的水光。

　　从街东头的门里钻出来个孩子，笑着在路上跑来跑去，身后只跟着一个丫头，不停地喊着“小少爷当心点儿”之类的话。

　　阿昱又向那瞟了一眼，正好瞧见那丫头嘱咐了那小少爷几句便转身回了门，像是给那小少爷拿点心去了，只留那孩子一人靠在街边。

　　那孩子待了片刻便将那嘱咐忘在脑后，来回看了看便向路中央走去。

　　一辆车从远处驶了过来，开得极快。

　　阿昱看着那车急速驶了过来，也看到了那孩子就在那车前不远处，他只是将眼帘垂下，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很快，一声碾压物体的声音，那车停都没停便从他摊前经过，甚至加快了速度。

　　他只是抹了把溅在自己脸上的血，扫了一眼地上倒下的孩童那辨不出人形的身体及滚落在他身边不远处的一只眼珠，便接着忙起自己手中的事来，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那丫头听到动静跑出来，然后是老爷、少夫人，几个仆人。

　　那少夫人在地上哭得不省人事。

　　阿昱心想：终于，他终于可以离开了。

　　那老爷正哭得撕心裂肺，忽而瞟见不远处的阿昱，忙脚步凌乱地奔到他身前：“你！你为什么不救救我的儿！”

　　阿昱没吭声，只是静静地看着抓他衣领的人。

　　那老爷问了多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便又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阿昱看看不远处聚集的越来越多的人，转过了身。

　　良久，才低喃出声：“又有谁曾救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