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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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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沉重,压在身上闷腾腾一堆。褪去一天的热度,阳光终于不再那么灼人,晚霞飞红,耳边风声册册,于青青骑着电动车沿着自行车道回家,一天工作太累了,完全无暇欣赏落日美景。这个小城的居民吃过晚饭,携妻带子出来散步,每个人脸上仿佛都带着轻松的笑容,筋骨舒展,生活美满。于青青逆着人群骑着车,一脸茫然地往前,置身于幸福的人们中间,麻木的连难过都不愿意了,无用的情感,舍掉最好。
时近八点,于青青惦记着在家的母亲,她还要回去给她做饭吃。心里想着米还有一点,熬个稀饭,昨天买的馒头还有两个,再炒个菜,一顿就又打发了。心不在焉地骑车,完全没有注意到红灯,一辆卡车飞驰而来,周围人群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于青青被卡车撞飞的瞬间,脑海里盘旋着的念头只有——终于解脱了。
头轰隆隆的在响,一根神经扯着,一下一下的疼。于青青睁眼,盯着天花板,心里的绝望一点点漫上来,原来都是个梦,梦见自己出了车祸,梦见自己死了,再也不用没有目标没有希望的过日子了,原来还是个梦,醒来还是要继续煎熬。死了的唯一牵挂就是母亲,没有了自己老年痴呆的母亲大概也是活不长的,眼泪顺着眼角浸湿枕头,于青青狠狠地擦干眼泪,再难熬也要生活下去,就算为了母亲自己也要活下去。
等一等,好像有点不对劲,于青青举着自己的手,她的手怎么这么小了!她看了看周围,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这是她儿时的房间!窗帘,写字台,怀里的玩偶,都属于10岁的于青青,那时她们还住在原来的教师员工院子里,房子虽小,但家人都健在,那时候的于青青是真正的掌上明珠,被父母宠坏的公主。
她回来了。
晨光熹微,于青青压着狂喜看了下床头的闹钟,七点了。马上,妈妈就要来叫自己起床了。这时候的妈妈还很年轻,没有被爸爸的离去压垮身体,没有得老年痴呆,没有背上沉重的债。
真是太好了。
正想着,房门被轻轻敲了几下,妈妈温柔的声音传来:“青青,起床上学了。”青青一骨碌翻起来,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狠狠地在柔软的大床上跳了几下,高兴得声音都变了调:“哎!起来了妈妈!”
她脱下睡衣,穿上整整齐齐折好放在床头的衣服,叠好被子,拉展床单,把晚上抱着睡觉的小熊端端正正放在被子上,拉开窗帘,天很蓝,阳光哗啦一下铺满了房间。
上天垂怜我,给了我第二次机会,这一次,我一定好好过。
心脏砰砰直跳,青青深呼吸,调整好表情,拉开房门,妈妈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映入眼帘,她到底克制不住,冲上去一把抱住妈妈的腰,眼泪一颗颗滴落下来。妈妈被撞得一个趔趄,对女儿莫名其妙的撒娇哭笑不得,“快点去洗脸刷牙,再磨蹭你爸爸又赶不上送你了!”于青青头埋在妈妈的长卷发里,闷声闷气的:“嗯。”
爸爸已经洗漱完毕,刚从卫生间走出来,看见娘俩又腻在一起,笑着催她:“快点青青,不然老爸要把妈妈烙的鸡蛋饼都吃啦!”
刚蹭完妈妈的青青转过身来,泪眼朦胧的看见上辈子早已去世的爸爸,他还那么年轻,头发又黑又亮,高大结实,他微笑着看着青青,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宠溺。
以为死亡就是一切的终结,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办法弥补自己的遗憾,于青青在见到爸爸的这一刻,一头扎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再也没有比重新见到原本以为再也摸不到看不到的亲人更美好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