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竹桃》南国野人

7、 第 7 章

　　男人推出电动车，“那家人去世很多年了，你是他们家亲戚？”他朝何耐细瞅了几眼，立马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我记得你，你是。。。”他急急的在脑海中搜寻者对应的名字“你是木头？”
　　木头，好久没人这样称呼自己了，何耐想起以前刚转到这里时，班上的同学是给他起了这样一个外号。因为他总是不太爱说话，但脾气却是一点就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更喜欢叫他木头，而不是炮弹火药桶之类的。不过他对眼前这个人没印象了，自从那件事后，他的大脑选择性的遗忘了很多发生在这的事情，有的只是些模模糊糊的剪影。就像纸张上的字迹，被橡皮擦去后，只留下了那些浅浅的痕迹。
　　男人见他想不起来的，提醒道“我刘追啊，就坐你前面，看你现在的样子，在外混得不错啊，在做什么工作呢？”
　　何耐略尴尬，听到对方的提示，似乎有那么点点印象了，如果不记错的话，刘追是个胆小的小胖子。和前面这个五大三粗的小平头倒是有点像。他笑了笑“哪有，我就帮别人画点画。现在在外生活压力大啊”见他车上好几个大的熟料袋，也不知装的什么。
　　刘追拍了拍一个大熟料袋，乐呵呵道“我在中学旁有个门面，开了个面馆，刚回来取点东西带过去。你这次回来就是来看看这老房子的？”他掏出烟递给何耐，何耐接过点了，顺便也把他的点了。
　　“我是陪我女朋友回老家奔丧的”
　　“你是说老尤家啊，没想到你现在和龚蓝的妹妹谈对象啊，以前你们两的关系就最好了。他像是联想到了什么“当年你和龚蓝在桥下，被人推下水，到底是因为什么啊？那事闹得好大，都上省里的新闻了，我们学校从来没那么出名过”
　　何耐忽然有点喘不过气，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脑子里嗡嗡的，像是有无数个声音激烈争吵。浓黑的夜，冰冷的河水，岸边来来回回晃动的模糊身影，够不到的河岸踩不到的河底，虚脱无力浮浮沉沉的身体，身边一个颤抖的声音轻轻唤着“别怕”却没有停下慢慢将他按入水中的双手。所有的这一切像个从水底冒出的妖魔，忽远忽近，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逃脱不掉，摆脱不了，何耐猛吸了一口烟，额上冒出一些冷汗。
　　刘追见他神色不太好，“你没事吧？”
　　“。。。。。。。没什么。那次溺水后，只要试想发生的经过我就头痛”
　　“这样啊，那就别想了。反正也去过好多年了。那个推你们下水的赵磊，现在老婆孩子也都有了。你不知道当时他都吓傻了。那时候玩闹都没轻重的。我记得班里还打算组织去医院看你，没想到你爸早把你接走了。”刘追望着远处，想着以前的过往。
　　“龚蓝也落水了？”
　　“是啊，你连这个也想不起来了？派出所后来还来学校做调查，因为事情闹得有点大，对学校影响很不好啊。好几个参与的学生都被问话。”他停了一会，觉得有必要把他知道的全都说出来，面对一个半失忆的人，尤其是受害人，更应该知道事情的始末啊“赵磊和他的几个兄弟说是你和龚蓝打架，失足掉进河里。龚蓝说是赵磊他们把你们推进河里的”。他看着何耐，“这傻子也知道，赵磊他们说谎了，你和龚蓝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打起来？是不是？”
　　何耐默不作声，刘追继续“后来赵磊他们被学校处分教育，这件事就被压了下来。要是换现在，那可不得了，家长非把学校闹翻不成。”
　　后面的何耐没怎么听见去，他隐约知道因为自己没出大事，爸爸拿到了学校送来的赔偿，也就没追讨说法了。这一点他和他爸还挺像的，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回去的时候，快中午了，路上见到很多放学回家吃饭的学生。阳光下，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洋溢着青春与活力。曾经的他也是这样，放学铃一响，就往外婆家冲，身边总是有个人和他一起，现在想来估计就是龚蓝吧。一想到他，何耐忽然觉得浑身不舒服。既然刘追都能认出自己，作为曾经玩得很好的朋友，他为什么要掩饰不认识自己？那双把自己往水中按的手会是他的？他为什么要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