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著花未》绿荛

2、雪岐山

　　腊月，秦国帝都穹阳城被皑皑白雪覆盖着。遥望西北方向，金碧辉煌的宫殿依稀没有被白雪挡住傲世的姿态。皇宫大殿内，一位沉稳内敛的男子坐于黄椅上安然的看着奏折，浓黑的剑眉下衬托出细长而深邃的双眼。
　　大殿内走进一位举止轻巧灵活的将士，来人双手作揖行礼之后，便开口道，“皇上，臣已打探到最隐秘的路线，从乌涂方向可延往赵国雪岐山后山，也可比大路快达好几日。此路虽有些颠簸，但不易被发现。”
　　他双眼不移，收好奏折，淡淡勾起嘴角，带着些纨绔之意，“若真有这灵女存在，不知是何倾城容貌啊~”
　　殿上男子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台下的将士露出一丝尴尬，不知如何作答。
　　而这平日里总是洋装无所事事的男子正是秦国皇帝秦临风，他与邻国皇帝甚至历代君王不同，与其说他明智不如评他为狡诈似狐。虽然总是一副游手好闲久居后宫的主，实则暗藏心机，把嘻闹之意展露于表面，持朝政之法颇为隐秘。
　　彼时的大殿内，秦临风一甩奏折起身，“下令，率东队秦羽军随朕出发雪岐山。”
　　话落，留下的只一道长长的身影。
　　“是！”将士随后紧跟秦临风。
　　而此时，楚国皇帝正独自站在长亭中观景，身旁站着一位身着甲胄的男子，男子皮肤黝黑，胡渣也布满半张脸，看是久经沙场的刚烈之士。
　　良久后，皇帝暗自低笑，“想不到这传闻十年的灵女竟然身在赵国，看来还必须跑一趟了。”
　　阳光映衬着他白皙的脸，楚国皇帝楚自铭一向体弱多病，虽非习武之人，但足智多谋，一人之谋能敌上百武士。
　　他微微咳嗽，以手帕拭嘴，转身面向那位高壮男子竟放下尊贵君主的架势，道：“林将军，这次就有劳你去赵国找灵女了。切记，人马军队不能多，毕竟与赵国非友，勿打草惊蛇。”
　　林将军慌忙叩首，“皇上客气，臣定当完成使命。”
　　楚自铭双眼微眯起，暗藏玄机，掩住嘴角的笑，将他搀扶起。“这灵女之说是真是假先不提，林将军只要把朕吩咐的事情办妥就行，人都备齐了吗？”
　　“回皇上，已全部备齐，这次绝无差错。”
　　楚自铭微微点头，示意他去办。许久之后，亭上的他淡淡勾起了唇角。
　　申时，秦国皇帝秦临风从乌涂出发，楚国大将林耀七从正南门出发。秦国与赵国虽不远，但大路而行也要三五日到达，而从小径乌涂出发，两日即可到达。楚国与赵国为邻，隔着不过一条未银河，保持目前马的体力与速度，也可两日后抵达。
　　而事实，这一切都早已在楚自铭的意料之中。
　　此时的赵国，沉浸于平静之中，街巷市井之间听到的只有叫卖声，殊不知在离京城不远处的雪岐山将迎来一次波澜。
　　虽然仍感受到冬日空气中自有的寒冷，但一眼望去天空放晴，唯独高高矗立在赵国的雪岐山终日大雪。
　　不久后，雪岐山的山腰后出现一队军马，隐忍着酷寒向山顶而行。从远处而看山固然高，故而感觉上山要以攀爬，实则山间却有大小道路，除了颠簸了些却没有难行之感。
　　引领军队的秦临风在盔甲上披了层貂裘，虽说雪岐山冰天雪地，世人难以抵寒，可秦临风却没有一丝倦意，仍是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
　　到了山顶之后，这才休息片刻，将士们在雪地里找来柴火，可半天也不见点燃。秦临风拾起一根木棍在雪地里比划着什么，尾随的将军李安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恕臣斗胆，皇上平时不信鬼邪之说，为何对于灵女之事如此上心，其实说罢，这也只是民进传闻罢了，谁又曾真正见过。”
　　秦临风笑罢，打量着手中的木棍，一抬手用力一扔，挥到了山下，“李将军驻守边疆多年，有所不知啊，朕一向贪恋美色，听闻这灵女有倾国之言，朕准备收了她回秦国做朕的皇后。”
　　李安一脸无奈，虽听说皇上沉迷酒色，但不至于为了一个传闻而兴师动众。既然皇上自有想法，为何不下令安排，让大家也有准备措施，而不是刻意隐瞒，这风险未免太大了吧。李安只叹气摇头，默默走开。半晌后听秦临风道，“你可别多想，朕这次是真为灵女而来的。”
　　李安转身一看，秦临风正背对着他，望着不远处一大片赤红的梅林，厚重的冰雪没能压住那梅花的傲态，在冰天雪地中，显得格外耀眼。
　　忽然，从大片梅林深处传来一阵清脆得刺耳的鸣叫，声音似绕着整片梅林转了一圈，雪地里的秦羽军将士倏地站起，以最快的速度拔出剑挡在秦临风前头。
　　“什么声音？”李安手持长剑护在秦临风身旁，百思不得其解。
　　这声音不似猛兽牲畜，倒有点像上古传说中古书里记载凤凰鸣叫声，但透着诡异的余音却打破了这一说，凤凰的鸣叫虽清脆尖利，但不至于余音贯耳，刺得耳朵生疼。
　　“这就把你们吓了？朕可是一国之君。让开！”秦临风邪魅一笑，仍旧一副玩忽之意，推开身旁的李安，冲到秦羽军的前方，冒着大雪只身往梅林方向前行，
　　“皇上！护驾！护驾！”李安惊慌失措，气得直跺脚，谁料到秦临风会有如此举动。
　　走进梅林之后，那声音却没有再想起，秦临风也无从寻找。无奈之际绕着枝头的梅花把玩着，“啧啧，这灵女吃什么不好，吃梅花。”
　　军队也放松了警惕，李安犹豫良久，终于拾起一副勇气上前道，“皇上，既然没有就回去吧。这冰天雪地的冻坏了身子如何是好，再者这里毕竟是赵国土地，若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啊。”
　　秦临风神色渐暗，露出了鄙夷和不屑，“李将军，亏你驻守边疆多年，区区猛兽鸣声就吓成这样，朕怕是错看你了。”
　　李安跪倒，老泪纵横，“微臣不敢啊！臣只是担忧皇上安危啊！”
　　秦临风斜睨他一眼，摘下一朵红梅在鼻尖嗅着，不愿正视他“起来吧，朕也是上过战场的主，这安危就不用你担心了。”
　　“前方有火！”一个将士忽然指向不远处。
　　众人的视线纷纷看向西北方的梅林处，将士们缓缓拔出手中的剑，李安彼时已冲到最前面，“保护皇上！”
　　而秦临风却一脸可笑的看着他们，走至军队前方，“若朕没猜错应该是楚国的人！”
　　他飞速穿过梅林，越到篝火前。正如他所料，这堆篝火前就是楚国身经百战的大将林耀七，而他此时的手下却不足三十人。
　　“林将军，好久不见啊！想不到楚国皇帝也对这灵女感兴趣啊。”秦临风斜靠在一梅树上，对着烤火的林耀七寒暄起来。
　　“秦王说笑了，这传闻得灵女者得天下，谁又不想一睹风姿？”
　　“哈哈哈！爽快！可为着这传闻，私犯赵国之地风险未免太大了吧？”说着，秦临风也靠近篝火取暖，身后的李安和秦羽军一脸呆滞地看着他们。
　　“秦王不是也一样吗？”林耀七镇静答道。
　　“朕向来爱美人不爱江山，林将军不知道吗？”秦临风扬起嘴角，暗暗靠近林耀七，身后的秦羽军一阵骚动，李安慌了起来，生怕秦临风遭他挟持，“皇上！”
　　“听闻这次来赵国，林将军带了上百号人，但你身后不过区区二十几人，敢问、这人都去哪了？”秦临风凑到他耳边悄声说道。
　　林耀七蓦地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只许楚自铭算好朕今日来雪岐山，就不许朕知道你们的计划吗？”说罢，他慌忙后退，眸子里露出了狡猾，与林耀七保持着一段距离，又道，“林将军，别靠太近，小心火苗烧到你胡子。”
　　“你！”林耀七紧握拳头，隐忍愤怒。
　　待秦临风准备撤离之时，却听到附近女子的哭声，寒冷的梅林之中透着一丝诡异，众人感到好奇起来，连林耀七也不由地往哭声靠近。
　　终于，在一颗梅树下发现一位约十六七岁的女子。那女子身披大红斗篷，遮住一身褴褛的麻衣，白皙的皮肤上沾着不少泥土，抬眼之际，才看清这玲珑之人。那如杏的双眸还泛着泪光，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