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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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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走了多久,风突然变大,刮的道路两旁的树枝乱颤。空旷的田地里,很远的地方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好像是一个村庄。
泠忠强一面强装镇定,一面观察着后座的动静,想着怎么脱身,他老婆这几天就要生了,他只能自私一回,先顾自己了。
正在这时交叉路上驶来一辆摩托车……咚的一声响……泠忠强浑身一哆嗦,冒起了冷汗。他急忙踩下刹车……但……车子依然向前滑行……摩托车被强行往前推移……吱啦……吱啦……吱啦……一声声摩托车和地面摩擦,发出来的声响,让泠忠强的心骤然一停,又猛跳个不止,浑身的汗毛直立立的竖起来,后脊梁骨上像挂了一把锋利的钢刀,凉飕飕的。
车子滑行了大概二十米左右,才终于停了下来,泠忠强紧张的双手握住方向盘,腿有若有似无的哆嗦着,身体前倾往车窗那探了探头。
胎记男伸出脚朝泠忠强的前座位踹了一脚,骂骂咧咧的说:“愣着干什么,下去把道儿清出来,人扔一边去。”
泠忠强使劲的咽了几口唾沫,伸手打开车门,哆哆嗦嗦的往车前走去。在车灯的照射下,一辆红色摩托车横在车头前,车上一个人已经被撞的昏死过去,一条腿挂在摩托车内侧,血把马路殷的发黑。车灯照过去的不远处,能看见另外一个人的一条腿,搭在公路边上,其余的身体歪到了路旁的小沟里。
泠忠强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没有呼吸了……脑袋里一片空白——死人了!他撞死人了。深入骨髓的恐惧铺天盖地的朝他席卷而来,来不及想要干什么,泠忠强瞪大眼睛,撒腿朝公路旁的庄稼地里跑去,他要逃离这个地方,赶紧逃……
胎记男见泠忠强居然逃跑了,愤愤然的骂了一声胆小鬼,便打开车门,走到车前,看了一眼已经死了的摩托车司机,骂了一声晦气。因为摩托车整个横在了公路中间,公路又窄,胎记男不得不把把车挪开,他使劲的拉扯开断了气的司机,把人推进了一旁的沟里,转身又去拉摩托车,吱吱啦啦的摩擦声,刺的他耳朵生疼……
泠忠强憎恨的盯着胎记男:“如果不是遇见你,我就会陪着我老婆去医院,那样她就不会难产,一切都是你害的!你就是一个恶魔!”泠忠强的眼白冲血,变的通红通红的,看起来吓人极了。
躲在卧室里的泠然,在听到他们讲这些话后,身体惊恐的僵直起来。
胎记男轻蔑的哼哼了两声:“不说你自己是个废物,怪我干什么?你老婆是命不好,不然怎么别人不难产,偏偏你老婆难产。”
泠忠强见胎记男这样诅咒梁倩,一下子怒火中烧,所有的隐忍和恨意喷薄而出,冲到胎记男面前,一把抓住胎记男的衣领,那股恨劲儿,全然看不出一丝懦弱:“你说得这算是人话吗?你不算个人!你这个人贩子,怎么不让你去死呢!老天真是不长眼呀,留着你就是个祸害!”
胎记男见泠忠强这般模样,也愤怒了,一把厮打起来:“TMD,废物,要不是你,我TMD怎么会去坐牢,你说,是不是你告的密!”
泠忠强一把推开胎记男:“放开我。”
胎记男一脚踢上去,恶狠狠的说:“你TMD倒是说呀!当初上官家悬赏10万,找目击证人,是不是你告的密!”
泠忠强被踢的肚子里像刀搅一样,他弯着身子,嘿嘿的笑了两声:“是我又怎么样,反正没人知道是我开的车,没人认识我,因为你我老婆难产,车也没了,这就算你给我的赔偿。”
胎记男听见泠忠强承认了,又狠狠的朝他踹去。
泠忠强直起身,躲了过去:“你知道你哪里错了吗?错就错在,你不该拐上官家的孩子,知道为什么两天内就能抓住你吗?你以为只要我告个密?错!上官家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你因为他们在局子里有人。哼哼!不过怎么只找到你了,那个孩子呢?”
胎记男阴狠的盯着泠忠强不说话。
“正因为你手里没有那个孩子,上官家才会在你身上泄愤!把一切罪行都加到你的身上。哈哈哈哈,我真庆幸,我的车是刚买的黑车,没人能查到我,不然我还真不敢告密,也就不会拿到那笔钱!”泠忠强扭曲的脸上居然闪着兴奋的光芒。
胎记男朝一旁的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我今天要是不弄死你,我就白在牢里混了,不就是再进一次嘛,老子还真不怕!”说完就朝泠忠强冲了上去。
泠忠强闻言,扫了一眼,一把拎起两步远处的椅子,快速的朝胎记男的头砸了过去。胎记男猝不及防生生的受了一下,疼的他闷哼一声,因为毒瘾的作用,他一下摔倒在地上。
泠忠强见机又拎起椅子朝胎记男打去,不偏不倚的,那个椅子角正好砸在胎记男的太阳穴上,胎记男只觉得头咚的一下,就没有了知觉,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泠忠强看见胎记男不再动弹,又发疯一样对着他的脑袋一通猛打,血迹一下子从头部涌出来,殷湿了地板,泠忠强倾身上前,伸出手指放到胎记男的鼻孔处——呼吸微弱,有出无进。泠忠强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躲在卧室里的泠然,从听见那句——上官家的孩子!从听见那句——是我告的密,这算是你对我的赔偿!天顷刻间塌了,手里攥紧的唯一一颗稻草也没有了!
这是一个多么荒诞的世界呀,养父是拐卖她的同伙,养母为了救她丧命,她努力维护多年的亲情,居然是一场笑话。她终于体会到了那句成语,什么是欲哭无泪,心如死灰。她四岁被拐卖,七岁被领养,梁倩悉心照料她一年后,便去世了,之后的这些年虽活着,但是却像行尸走肉一般,渴望亲情,却无处可寻,此刻心里,被掀起了惊涛骇浪,真的是百般滋味。
泠然的觉得自己像中了毒一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残酷的现实赤裸裸的摆在她的眼前。曾经她是那么的感激能拥有一个家,后来对于梁倩的去世,她每天都活在内疚痛里,她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尽最大的努力去爱泠忠强,把他当作亲生父亲一样,敬重爱戴,不论他是如何的痛恨自己,她始终一成不变,可是今天她听到了什么?可悲、可笑、可怜、可恨、可憎、可恶!想必这栋房子,就是用那10万的举报金买来的吧,呵呵,那份房产证现在居然在她的手里,这是什么?风水轮流转?因果报应?心里那一丝仅存的对梁倩的愧疚,瞬间烟消云散。泠然轻轻的爬到床边,手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翻看通讯录,慌乱的情绪让她不知道该找谁帮忙,席南哲的名字刷的一下闯进了脑袋里。
泠然点开席南哲的名字,发送了一条短信过去“我在家,帮我报警……”
席南哲拿过手机,见发信人是泠然,心里还很高兴,这丫头终于想起给他发短消息了,点开一看,心狠狠的抖了抖,但是立马冷静下来,按照泠然的意思报了警,随即开车朝泠然那边赶过去。
泠忠强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泠然只能偷偷的从门缝里看着,他对着那一滩血水,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又面无表情,像是沉浸在往事里不可自拔。
回过神儿来,泠忠强把椅子放回原来的位置,找来布擦干净地上的血迹,又有条不紊的走进卧室,取出一件外套换好,抬腿绕过胎记男,打开门探出头,往外看了看,周围很安静,并没有什么动静,随后泠忠强就回到屋子里,使劲的拖着胎记男的身体,往门外拉。
泠然听着身体和地板摩擦的声音,后背一阵发麻,冒出了一层冷汗,手指因为长时间按着地板,又冷又僵。
泠忠强回头打开门,准备把人拖进出租车的后备箱里,一抬头,就看见门外刚刚停下的几辆警车,把他的出租车围了起来,从车上下来的警察用枪指向他,泠忠强的眼睛被车顶上的警示灯照的一阵眩晕,心里却一片寂然,跌坐到地上,安静的等待逮捕。
席南哲从他的公寓出来,惊慌失措的闯了几个红灯,脑袋里对于泠然现在的处境,生出了无数种猜想,每一种都让他心惊。终于赶到了泠然家,只见门口停了几辆警车,一些警察在里面出出进进,席南哲急忙走了进去。
泠然呆坐在沙发上,看着警察对着胎记男一通拍照,查看现场,法医也赶来了,探了探他的鼻息,对一旁的警察说:头部被殴打至死。”
泠忠强眼光异样的盯着泠然,泠然抬头朝他看去,两人都没有说话。
席南哲一把拉过泠然,上看看,下看看,发现没有受伤,可能是受了惊吓,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你吓死我了。”
泠然转动了一下眼珠,看着一脸焦急的席南哲,有一种想哭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