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7 各有所思（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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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寝宫的正官执媛，这段日子先负责纥隆宫的繁事，待我日后搬入凤翎宫，这大大小小的事务也将由你一力承担。意儿我也提了上殿佐媛，往后杂事，交予她也可以，内侍的话，梁总管亲自从内侍中宫挑了两名机灵得力的来，也当是信得过的。不过这随侍的宫女，秋桐你就自己看着办了，除了绛雪，其余的我并不信得过，该如何，你心里也有数。”
去内侍中宫传了懿旨将秋桐的宫职迁了，冬冉便召来养伤养得差不多的秋桐。
秋桐思索片刻，道：“小姐是说，从今年所召的宫女中带些人来？”
“也不是不行，但……入宫的宫女们大多是家境贫寒，心思虽纯但难免不受人以钱财相诱，也不能放心。我并不熟悉这宫中人事，但你应当熟悉这宫人派系，取一些可靠的来，就行，财钱那方面，你就自己作主吧。”冬冉略感疲备道：“秋桐，我不日就将与皇上一同上朝临政，到时是断没有过多的精力花在这后宫中的。玉太妃状似屈居之下，但那心思，你应该比我更明白，她不会白白放了手中大权，将来为你带来的麻烦也不会小，我却只能不负责任地嘱咐你一句自己小心。”
秋桐一听她说，心中一颤，“小姐，这是秋桐自愿，秋桐愿为小姐分担，就怕做不好拖了小姐后腿。小姐又作何要说这样的话……”
“好了，才与意儿那丫头在一起多久，就染了她那怪性子。”冬冉一笑，“说来，你还大我几岁，也算是我姐姐。”
“小姐这是折煞秋桐了……”
“不说这些了。”冬冉将手旁的执媛奉令递予她：“秋桐，我既已让你同意儿一样唤我小姐，就是不再把你当作这深宫中的奴婢，但你要记住一点，我们现在做的所有事，都是在为皇上整顿后宫，所以任何事都需考虑皇上那块，而你们自己——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守护好你们自己。逞强尽忠听着伟大，实际却没有多少意义，内宫中人心最难得，没了你们的人，你们的心，即使是我，也会寸步难行。我给予你们绝对的信任，你们，也要绝对保住自己的性命。”
秋桐听得鼻间顿酸，泪意涌上双眸：“小姐……”双手握紧那面淡紫的令牌：“秋桐定不负所托。”
烛光微涩，香炉中的青烟袅袅升起，殿内寂静无声，只有书卷偶尔翻动的悉悉响声。帘帐垂地，流苏明黄，衬得躺椅上那素衣女子如幻如雾。
借着桌上一排亮堂的烛光，冬冉又将书卷翻过一页，神情时而疑惑，时而淡漠。
意儿时而进殿来为其添上热茶，却是从不多做声响，她知道，冬冉在读书时，是需要绝对的安静。
殿内的熏香依旧，是淡如薄烟的月桂气息，似有似无，就像是坐在那月桂树下小酣一般。
冬冉抬起头，懒懒地动了动腰身，有些酸疼，便放下书来，起身走走。
“怎么不再看了？”淡如水的男声自殿门处传来，惊了惊冬冉，不知他是何时进了寝殿的。
看着四下无宫人在殿中，便也没有虚礼客套：“你何时回寝宫的？今日倒也早啊……”
“与工部诸臣商讨了会儿南边水利的事，也没什么事便回来休息了。”一边说一边脱去明黄龙袍，自屏风后取过寝衣来穿上，动作娴熟自然，看得冬冉有些心虚，想来这段日子为了方便她，服侍的宫人都留在了殿外，故而他更衣都得自己动手，还真是……
“看什么书呢？见你这么入神。”一面整理身上衣物，一面步向她倒扣着书卷的桌旁：“《水经》？你倒是捣鼓起这个来了？”
“这可是前朝就已失传的宝典啊……皇上大人您是有个百宝书柜，臣女可没法子弄到这书，当然得琢磨琢磨。”见他这样子，她也同他换着称呼玩笑。
云琛不觉笑了，“你喜欢就都搬出来看吧，不过过几日大约你也没这个时间看了。”
冬冉想了想，旋即明白：“是要与你一同上朝了吗？”云琛颔首。
“朝中情势近日如何？”已有一月多没接触过朝中事务，连如今事态如何都不清楚的冬冉好奇发问。
“你不清楚？”有些疑惑地打量冬冉，云琛似乎不怎么相信她会一无所知。
“臣妾如今可是深宫怨妇，哪能知晓朝上风云。”合了置于桌上的书卷，冬冉转身步至书柜前，将其重新放入。
初荷色的寝衣贴着她窈窕的身姿，长裙微曳，青丝如瀑，在烛光的映衬下又隐约模糊了几分，让云琛看得眼神一暗，笑方至唇边，又隐了去：“哦？是么？当年叶媛卿可是人方上任几日便托了病假在家休养，几年间不过上朝几次，却次次在朝中大出风头，看那情形，竟比日日在朝中打转的人还要来得熟悉啊。”
意思便说她朝中有眼线嘛。冬冉撇撇嘴：“你当每人都跟你一样，算计这，算计那？当年我怎么会觉得你是位出世高人，心在江湖，身不得脱……你呀，根本就是整日卷在这宫墙中斗心眼。叶……我爹当年可是早已经统管众官员多年，朝中变化记录在案，翻翻不就知道了吗？”
云琛心中一动，抬首道：“你也不必担心，这些日子因着大婚，俞太师和明侯那里都安静了许多，朝中也无什么大事，你第一次上朝，先看看情形吧。”
“希望吧……这玉太妃就够折磨人的了，盼望她哥能少折腾些……”冬冉叹道。
可谁又知后事如何？正所谓祸不单行从不错。
太师府上。
繁花似锦的西厢花堂中，茶香袅袅，丫环奉上茶点，便悄声声告退。
花丛中坐着的中年人端着茶盏细细品香，连花丛外传来脚步声也只是微顿了顿茶盏。
“太师好雅兴，这花堂建得可真是别致。”来人带笑开口，俞冰眼也不抬，只道：“哪里，老夫又怎敢在明侯面前卖弄风雅？不过是老夫小女喜花，便捣弄了些。”
来人正是临都侯明广珩，一身青袍常服，步至俞冰一旁的红木椅：“哪里的话，俞小姐手中所侍的花草，又岂是常人能比？”
“明侯请坐。”放下茶盏，俞冰抬手请他上座，明广珩颔首，撩起衣摆坐下。
坐定，明广珩立时肃颜道，“广珩今日来见太师的原因，太师想必也明其一二，这明日，皇后便要与皇上一同上朝，这局势……便不定要出了我们掌控，广珩不知太师所想如何，也盼先得了对策。”
俞冰闻后却不置可否，只微摇了摇头。
明广珩不明所以，小心道：“太师是说……已有了对策？”
“明侯太着急了……就是这几年咱们太着急，皇上却不急，如今局势才会落到这步田地，明侯不觉得，我们该从长计议么？”俞冰不紧不慢地把玩着手中茶盏。
明广珩眼光一跳，“愿闻太师所想。”
抿上一口香茗，俞冰笑：“皇上迎叶冬冉为后，为的不就是能从我们手中将权慢慢收回吗？计是好计，名正言顺，连驳劝的理由也无，而这正纳言女官也确实厉害，入宫也不过一月便连玉太妃给镇着了，”话至此，朝着明广珩瞟去一眼：“初生牛犊不怕虎，何况这两位不是牛犊，而是幼虎，这，可就棘手了……”
“皇后所持凤印可掌半国，之后所有折子皆需同盖上龙凤双印，皇上这一来，确是收了他的权。不过……这皇上是否太信得过这位叶皇后了？叶丞相官至三公之首，与外臣相比，外戚似是更不让人放心一些吧？”
明广珩疑惑：“太师是说这皇上与皇后，并不同一路？”
“不，”俞冰道：“老夫是不知皇上与皇后达成了什么约定，皇后必是站在皇上那边，只不过，这信任便有限，帝后之间，也并非牢不可破。”
“太师是想……”
“内宫里，此刻也太安静了些吧……”俞冰淡薄地笑道：“皇后殿下在内宫里，也清闲了些。”
明广珩一怔，似有些不妥：“太师是想，让这内宫中，多些……不过太师也知，广珩小妹前些日子在宫中，已吃了新皇后的亏……”
“明侯且勿着急，”俞冰展眉自若地笑道：“并不是让太妃娘娘出手，太妃娘娘只需从旁协助便行。”
“明侯可记得郭渲之女郭子芊？”
“郭子芊……殿前文枢女史？”
俞冰放下手中茶盏，自椅上起来，踱了几步至一株金菊前停下：“明侯可知，这郭尚书不久前来见过老夫？”
明广珩一惊，却忍着不发，只等他接下来的话，便听俞冰悠然道：
“郭渲来找老夫，为的就是他那宝贝女儿——要知道，朝中甄选女官，向来是不打一点儿马虎眼的，而女官人选又直关后位，他郭家三代为官，祖上又是开国功臣，虽至如今已不如当初，但三大氏族之一的宝座可还是坐得稳呐——而这么个大族，却从未出过一个皇家后妃，如今家里出了个争气的女儿，郭渲还不得想尽法子替她周旋。”
得任女官，才有入宫为后妃的权利，其余宫妇均只能居嫔位以下，其子更是终生与帝位无缘，永国开国祖制，为防帝王宠幸美人而误国误民，将那些空有帝王宠幸的女子永隔后位。然而却没考虑过，这些甄选出的女官，不仅有家族后盾，更有普通女子没有的才智，若是歹心一起，防范则难上加难。
明广珩低眉微思，方道：“太师……是要助郭子芊入宫？”
“朝上势力分化，他急需筑建自己的势力，皇上防你我已有多时，自不会接受你我门中女子入宫，但郭氏女则不同，他要收拢权势，则必不能得罪了郭渲与其身后的郭家，郭子芊不仅要娶，给的品级也必不低。而如此一来，却可真正分化掉他与皇后间的联盟。至于郭家那边，只要他一日不给郭子芊后位，这个亲家也必不安宁，何况郭渲还欠老夫这么大个人情。”
明广珩恍然大悟，一丝深思闪过眸子，但随即又归于一片谦虚笑意：“太师果然厉害，广珩佩服佩服。”
“所以，还要请明侯与玉太妃明言，这接下去的路，也顺利。”
俞冰侧首笑道，脚边金菊灿如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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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众臣入殿上朝——”
一声嘹细的声音响起在崇华殿上，便见花花绿绿着各色朝服的官员陆续入殿。
站定，皆手捧朝牌微屈身子静侯帝后的到来，不一会，主礼内侍便亮开嗓子来：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一身明黄金龙绣纹帝皇朝服的云琛自侧帘后步出，而冬冉一身银黄绣线飞凤纹样的皇后后朝服，随着他出现在崇明殿上。
殿上一时鸦雀无声，云琛停了停步子，忽而转过身来，冬冉便见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她疑惑地仰首，便对上云琛深深的眸子。
顿了顿，随即将自己的手搭上他的，冬冉不知此刻心中翻滚的是怎样复杂的情绪，只能由着他牵着向那金雕玉饰的龙座步去。并非第一次被他牵着手，今次，她却可以感觉到自己手心里泛起的汗湿了他的手掌。
站在人前的叶稹和俞冰亦发现了帝后小小的动作，叶稹抿唇不语，看不出悲喜，俞冰若有所思，却不露一点声色。
牵过手中人儿，云琛微笑着带她向前几步，却在侧身时将唇擦过她的耳畔。
几近暧昧至极的动作让冬冉霎时微红了面，忽而又抬头来看他，神情不变，却多了一分不解。云琛不再看她，只牵着她步上上座，在龙座上坐下。
冬冉随他一同坐下，心思却始终徘徊在他刚才的举动上，连耳边众臣拜礼的声音都有些恍惚。
相信我。
冬冉微侧首，云琛面上依旧保持着温润的笑，看不出一丝不妥，她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相信他……
冬冉回过神思，神色淡定地扫过殿中众臣，忽而眼光停在一个人身上。
俞冰……
俞冰似也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动了动身子，眼睛却不望她，只在唇边漾起一个高深莫测的笑，看得冬冉浑身一寒，那种不安之感愈加明显。
“今日是皇后初次上朝，往后诸事皆由朕与皇后共理，各位卿家亦要助皇后协理朝政。”
“臣等定当竭力为陛下与殿下分忧，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跪地之声一片，冬冉看向云琛，见他朝她点头，甫开口道：“各位大人都是朝中栋梁，今本宫临朝，也望诸位大人能同理永国大事。”
“殿下所言甚是——”
好似事先商量好了，朝臣所答话语都是一致，听得冬冉眼皮一跳，只想到两个字——虚伪。面上却仍得挂着端庄高贵的笑。
“那众卿家便先行朝奏吧。”云琛道。
下方一个尚是而立之年的臣子步出行列，在殿前一拜：“臣有事奏。”
“准奏。”
“昨日秦州知府上报，泙江水患波及之地已由七县增至十县，朝廷所播赈灾款粮未至，水患却愈加严重，泙江堤怕是有垮塌的危险。微臣想，不若先调驻瑶岭射虎营的士兵救灾要紧，以免堤垮波及江口、越蒙等地。”
这个人是……工部尚书张先年，冬冉慢慢整理自己的记忆，思索着有关张先年的部分——二十三岁秋试及第，当年的榜眼大人，先帝尚在时就已受重用，到了云琛继位，更是升其为工部尚书六员之一，不过也因年纪较轻，性子清冷高傲，不屑与朝中化派分势之人同流，故而一直保持中立。想来，这也是云琛重用他的原因之一。
“泙江的确是个大患……”云琛沉声低喃。
“泙江历年皆有水患，然今年大灾，也不是毫无原因，臣年前曾派谴水利署的官员前去查看，乃知是那泙江堤经年依旧，老旧失修，碰上今年大潮，已有多处损毁。是乃微臣求奏，允臣亲率工匠赴秦州护堤。”张先年再拜。
“张卿所言不无道理，这泙江与辰河年年的水患，若河堤溃塌，两岸百姓将受苦难无可想象……张卿听旨。”
“臣在。”
“今封你为江西巡察都督，命尔全权负责泙江水患一事，事关社稷，今日便启程去往秦州。”
“臣遵旨。”俯身一拜，张先年爬起身来退回列中。
冬冉扫一眼各怀心事的几人，忽而笑了：“泙江水患虽引人心忧，但有张大人这般的贤臣辅佐陛下，为陛下分忧，臣妾亦感欣慰，只是……”故作迟疑。
云琛带着有趣的神情看她，嘴上却道：“皇后有何疑虑，道来便是。”
“臣妾是想，这水患已波及十数县，按来，皇上应早已下旨播往灾地赈灾款粮，却为何，这时了都还没到达秦州府？”冬冉好奇地问道，回望云琛，见他唇上带丝难见的笑。
此话一出，殿中霎时一静，冬冉明显看到几名朝臣的身子在微微发抖，耳边传来云琛的声音“皇后所疑亦是朕所疑。陈卿，于卿，是吗？”
户部尚书陈力，西南署大司马于佑恭俱惊，陈力头也不敢抬，于佑恭则偷偷看站在前面的俞冰。
这一切皆收冬冉眼底，看来这两人都是俞冰的人，也难怪敢这般有恃无恐地不尊圣旨。转过头来，深深看俞冰一眼，却见俞冰亦上前一步拜道：
“陛下，殿下，这赈灾款粮一事，确是两位大人疏忽，却并未有意为之……因陛下与殿下大婚，丰都内诸事皆停，故而忽视了这水患一事，还请陛下、殿下开恩。”
冬冉一怔，继而暗暗咬牙。好个俞冰！这么一来，竟将错全推到她身上来了！面上依旧微带笑意：“太师说来，似确有本宫的因由了。只是皇上大婚，却也不能成了众事拖沓的原因，两位大人固然情有可原，但亦也有过之处。陛下，我看，不若先让两位大人放了赈灾款粮之事，就交由——”眼睛扫了一圈殿上众人，终停在一人身上：“司南库库守文汀文大人。”在角落处的文汀听闻冬冉点他，微有震惊不信。
这次换作俞冰一窒，他如冰的眼神射向冬冉，转瞬又恢复平静：“殿下，司南乃我永国国库，让文大人亲自去办赈灾款粮一事，怕会耽误了文大人的正务。”
“这样啊……太师说的也是，不过朝中有诸多青俊人才尚需历练，司南库的事务，可由库管正员从旁协助，再交由今年新入朝的几名官员同理，陛下您看如何？”
“皇后说的有理，那就按皇后说的去办吧。司南库库守文汀，朕现封其为抚南巡史，接手粮款南运一事。”云琛下令。
文汀前来跪下接旨：“臣，遵旨。”
“宣姜涣，刘恒入殿。”云琛淡淡下令，冬冉细思这两个名字，竟是今年春试的头两名。
不久便见两名不着官服的青年上殿，其中一个微胖的，是榜眼刘恒，另一个眉目清俊。神色却漠然的，是状元姜涣。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位少卿免礼。朕方下旨，由司南库库守文汀替南运款粮之职，然司南库事务繁多，亦不可废，朕与皇后商定，至此时，将这司南库守一职先交由少卿担当，顺便也可得历练，姜少卿，刘少卿，可能胜任？”云琛温和道。
刘恒忙合手礼道：“少臣谨遵皇命，定不负陛下所托。”姜涣眼也未抬，合手微礼：“臣亦然。”
冬冉立时注意到这个寡言男子，高而瘦的身子，看似有礼，却实则一身桀骜不驯的气质。
“传朕令，封刘恒为司南库司事，暂替文汀之职，姜涣职司南库令员，辅诸事务。”
“微臣（臣）遵旨，谢陛下圣恩。”
“这样便好，太师，如此你可觉妥当了？”云琛一双笑眸看向俞冰，但那笑意却丝毫未进眼底。
俞冰神色不变，俯首道：“陛下圣明。”
“那便如此了，诸卿可还有事上奏？”听见这话，冬冉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今日事已毕，怎料俞冰突然一礼，开口道：
“微臣尚有一事要奏。”
“哦？太师说吧。”云琛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唇上不知不觉露出一丝诡秘的笑，看得冬冉心中一颤。
“陛下三年守丧期满，如今也与皇后殿下大婚，这内宫选妃之事，也可重新开始。”俞冰不紧不慢道，话方出，便惹来众臣面面相觑，小声嘀咕。
冬冉心中一紧，望向云琛的眼神有了几分紧张，云琛面不改色，依旧笑道：“太师不说，朕倒也未注意了。只是最近国事繁多，朕和皇后恐怕都无空闲去理选妃一事……”
“微臣有一人选，吏部常门大夫郭渲大人的嫡女郭子芊郭女官，其品行才貌俱是绝佳，臣私以为其乃帝妃的绝佳人选。”郭渲正在列中，听闻这奏也颇为惊讶，转而又有几分惊喜。
“殿前文枢女史郭子芊？”云琛双眼扫过郭渲，继而道：“确是才貌双全的不二人选啊。”
“陛下若中意，也可得一人为皇后殿下分忧内宫诸事。”俞冰趁热打铁。
冬冉有些坐不住了，内宫有个玉太妃就够麻烦的，若这郭子芊进了宫，她父亲也不知是哪边人，内宫里将越来越复杂。但她此时并不能开口，永国皇后可掌权，却并不能要求独占皇宠。
“太师果然是替朕分忧啊……”云琛意味深长地一叹，似考量许久，方道：“这纳妃之事虽不比国事，但也是与皇族家事相关啊，郭子芊……倒也合朕心意。”
“那陛下……”
“太师啊，朕记得你有一女也在朝中任职。”云琛突然开口打断他，俞冰眼一跳，心下涌起莫名的不祥之感：“是……微臣的小女儿。”
“户部正媛女史，倒也是一品女官……朕记得，是叫姒嫣吧？”漫不经心的话语，却像石子砸在俞冰心上：“臣……小女名唤确是姒嫣……”
“当日选后大典上，朕就觉太师千金温婉贤淑，今日既然太师提到纳妃，那便也同纳了俞媛卿吧。”看也不看俞冰一眼，云琛开口宣旨：
“传朕令，殿前文枢女史郭子芊品德才貌出众，户部正媛女史俞姒嫣温婉贤淑，今着封郭氏为蓉妃，俞氏为嫣妃，由礼部备事择日，迎入内宫。”
郭渲听旨，忙出列跪地喜道：“微臣遵旨，谢陛下圣恩。”
而一旁的俞冰面色却已有些泛青，双手握拳青筋直跳，却也不得不跪下谢恩：“微臣……遵旨，些陛下圣恩。”
而将这一切看入眼中的冬冉始终漠然不语，侧首看向云琛的眼中的不解已成深思，终是叹了口气，不再看他。
她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但方才入殿时那句话她却懂了。
相信他……无论她有多少疑问，都要选择先相信他。
“今日便到此，退朝吧。”挥了挥手，云琛牵过冬冉起身来。
“退朝——”
尖细的声音掩盖住了殿中各人纷乱的心思。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7 各有所思（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