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应不如醉》苏净尘

14、第 14 章

　　“现在回酒店吗？”笙歌问。
　　南应深道：“你不回吗？”
　　她揉着肚子，皱眉道：“刚才埋头苦干，有点吃多了。”
　　“那走着去吧，也没多远。”
　　“哎，不用了南先生。我自己走就可以了，我帮您打车吧，您喝了酒，先回去休息吧。”他走路好像都有点不稳了，看来那酒的后劲很大。
　　“没事，吹会儿风也挺好。”
　　笙歌拉了拉外套，跟在他后面走着，见他脚步一个踉跄，她赶紧上去扶着。
　　“南先生，您不能喝白酒，为什么还跟他喝啊？”
　　南应深眼神有些不清，笑了笑说：“有些时候，盛情难却。”
　　也是，那个王总那么热情，而且也没让他多喝。不过白酒度数高，南先生又没喝过，只一杯就要醉了。
　　感觉到他越来越不清醒，她便找话和他说：“南先生，您……”没话找话真是个脑力活，“您喜欢的是个女人……哎不是不是，我是想问，您真的有喜欢的人啊？”
　　不好意思，没话找话的时候，要么就是问吃饭了吗，要么问去哪儿，这些她都知道，所以只能问八卦了。
　　他笑着反问：“我不能有吗？”
　　“当然能了，只是您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想象不出来他喜欢一个人会是怎样的表现。
　　“什么叫，看起来，好像没有？”
　　笙歌重新好好扶着他，怕他乱晃只得腾一只手抱住他的腰。他不喜欢别人碰触，好在这会儿不清醒，所以也也拒绝不了。
　　“就是……看起来好像啊！”她想了想，又重新说：“就是感觉吧，好像谁站在您身边都觉得不合适。”
　　他那淡雅而偶有霸道的气质，还真想不出谁能媲美，谁能与之并肩。
　　他突然站定，看着她的眼神有些飘忽，笑容却十分好看，“有没有人合适不重要，只要我觉得她可以站在我身边就好了……也只有她能站在我身边。”
　　说完他自顾自的往前走了，笙歌赶忙又上去扶着。

　　终于到了酒店，南应深差不多是整个人都靠着笙歌走的。好在笙歌不矮，不然他这高度压下来，还真是承受不住。
　　出电梯的时候，他好像已经完全没力气了，笙歌没办法，使劲提着他的腰撑着走。好在路上遇到服务员，帮了她一把。
　　将他放倒在床上，她也倒下喘了几口气。帮他脱了鞋袜，又弄了水来擦了下脸。服务员送来的解酒药，可惜他睡着了连嘴都懒得张开，于是只能搁置。
　　忽然他翻了个身，嘴里模糊道：“……笙歌？”
　　她赶紧竖起耳朵听，问道：“什么，南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是不是想吐啊？”
　　“……你在吗？”
　　“我在呢，有什么需要就说吧。”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伸出手，笙歌迟疑的把手放上去，很快被他紧紧握住。“没事……在就好……在就好。”
　　笙歌挠挠头，想了会儿才明白，想来他是梦到喜欢的人了吧。唉，古今痴男女，谁能过情关？看来这话一点也不假。即使淡然如此的南先生，在感情上，在醉酒的时候，心心念念的也是自己的心上人。
　　如果她喝醉酒了，不知道会念谁的名字。想到一种可能，她甩甩脑袋，不行！绝对不要是他。

　　南应深醒来的时候，天空还是灰白色。他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眼开才发现床边靠着一个人。他坐起来，才又发现自己正握着她的一只手。他微微蹙眉，为自己的这个有些放肆的举动。

　　太阳慢慢出来的时候，笙歌才醒来。她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惊讶的发现，自己怎么会到床上去了？
　　听见浴室开门的声音，她疑惑的看过去，只见南应深裹了条浴巾，肩上搭了条毛巾正在擦头发。他似乎也没料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略微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
　　笙歌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不要去看他完美的身材，拼命解释道：“那个……南先生，其实我昨晚是坐在地上的，我绝对没……”做这么无耻的事情。
　　“嗯，是我抱你到床上的。”
　　她张着嘴，错愕的看着他。
　　南应深微挑着好看的眉眼，站在衣柜前笑着说：“叶笙歌，你已经脸红了，如果我换衣服你也要看的话，我估计你的脸会更红。”
　　笙歌恍然大悟，就说他怎么站着不动呢。她左看看右看看，一急之下，直接扯着被子盖住头，喊道：“这样就看不见了。”
　　“你可别偷看。”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笙歌囧了：“放心吧，打死我也不敢……不是，我不是这样的人。”听到他低低的笑声，就知道这解释已然无用。

　　在被子里闷了好久，她额头上都是汗了，大声的问了声：“南先生，你换好了没有？”
　　没有回答。她把被子弄出一个口，又听见浴室门开的声音，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太幼稚了！
　　她看了一眼正在卷袖口的男人，掀开被子就下床，不料跪久了膝盖一软，人就往前扑出去。
　　一道撞击的声响传来，南应深回头一看，她已经抱着头倒在了地上。他衣服也不弄了，急忙跑过去扶。
　　“怎么样，没事吧？”
　　笙歌捂着额头，摆手道：“没事。”
　　南应深拉开她的手，入眼便是一道伤口冒着红。他皱着眉头，责道：“流血了，还说没事。”
　　“真的没事。”被他扶到沙发上坐着，她马上又起身，“我回自己的房间吧，贴个创可贴就行了。”
　　“坐下！”
　　她赶紧听话的坐下。不知他从哪里找来了医药箱，拿出棉签蘸了药水帮她涂着。药水一上来，她抖了下往后躲着。
　　“一点点疼而已，忍一下就好了。”他轻声说。
　　“嗯，我只是本能反应。”她忍着不往后躲，但是这些事情如果不是自己做的话，总有这样的反应。就像别人帮忙剪指甲，总感觉会剪到肉。

　　一时间都没说话，距离又那么近。笙歌抬眼就能看到他低垂的睫毛，还有他挺直的鼻梁，和好看的嘴唇。她觉得心里有些紧张，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伸手想拿了棉签自己来，不想手还没碰到棉签，就被他一把抓住。

　　“别乱动，伤口不能用手直接摸。”他笑着提醒。
　　笙歌眼珠子转了转，低声说：“其实我可以自己来。”
　　“有人帮忙不好吗？”
　　“您是我老板。”
　　“嗯，所以老板就应该很无情，都不管下属的死活？”
　　笙歌摇摇头，说的直接：“离得太近了，我有点紧张。”
　　他突然停住动作，垂眸凝视着她低垂的脸，笑着问：“为什么紧张，我有这么让人感到害怕吗？”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笙歌抬眼看了看他，解释道：“是南先生长得太好看了，所以紧张。”一不小心就说了实话。
　　“哦，谢谢你的夸奖……还有这么给面子的反应。”他云淡风轻的说。帮她贴好创可贴，他仔细的收好弄乱的东西。
　　“谢谢南先生！”
　　“嗯，你先回房间收拾一下，完了我们下去吃早餐。”
　　“好！”她刚走到门口，又听到他说：“叶笙歌，工作之外的时间，你不用那么生疏。”
　　她没觉得生疏啊！估计他说的是称呼的问题。“可是，如果直接喊您的名字，我觉得有些不太礼貌。”
　　他好笑的看着她，问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不跟别人一样，喊我南总呢？”
　　“不知道，可能我的直觉吧，觉得‘先生’这个词更适合你。”喊什么南总才叫生疏呢，再说“先生”这个词，都是形容博学多才的人的，这样喊再适合不过了，感觉礼貌又尊重。
　　南应深似乎对这个解释很满意，笑着对她点点头。笙歌想，看来他是理解她的心意了，原来真是没有谁不喜欢拍马屁啊，只是看着个马屁有没有拍到点上。

　　酒店的早餐很丰盛，俩人坐在外面吃早餐。风景和美食入眼入胃，真是饱了肚腹又饱了眼福。主要是，帅哥美女也多，还有好多拍照的。
　　“吃东西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
　　南应深出声提醒，递了张纸巾给她。笙歌接过，看了看才发现有东西掉到了衣服上。
　　突然“咔嚓”一声，扭头就看见一个女生笑弯了眼睛看着她们。
　　“你们好！不好意思哈，我是看你们挺有爱的，所以就自作主张给你们拍了张照片。你们放心，我不是讹钱的。”那女生把照片晃了晃，可能想着要递给谁，一阵思考之下，还是递给了笙歌，“美女，还是给你吧。这位先生帅是帅……”
　　“徐默语！”突然一道好听的男声传来。笙歌看了看这个女生背后站着的男人，他双手插袋，姿态从容自若，站在那里就像一道风景。
　　南应深也看了过去，两个男人对视，竟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像认识，但也是疏淡有礼。
　　或许，是公事上有过合作吧，笙歌想。那个男人看起来也是气宇非凡，一身休闲装扮看着却十分抢眼。他应该跟南先生一样，都是不喜欢刻意寒暄的人。
　　叫徐默语的女生乐呵呵的笑，冲那男人说：“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哈！”她嬉皮笑脸的样子，让那个男人弯了唇。
　　“那你们先享用美食吧！”那女生笑嘻嘻的说，看了看南应深，冲笙歌说：“你男朋友真帅！你也很漂亮。”
　　“不是……”
　　还没解释就被她打断：“我老板还在等我，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哈。有缘千里来相会哦！”
　　她摆摆手就跑走了。笙歌看见她跑过去，勾着那个男人的肩膀蹦蹦跳跳，而男人的侧脸上，洋溢着好看的笑容。
　　“南先生，就不打扰你们用餐。”那个男人在不远处打招呼，声音醇厚好听。
　　南应深微笑着点头，“唐先生慢走，有机会再见。”
　　那位唐先生，双手放进口袋，优雅的转身走了。于是那位笑声爽朗的女生，也跟着他走，她取下自己的相机，蹦跶着挂在他的脖子上。
　　那位先生微皱眉，却还是低下头让她挂上去，然后拉着她的手慢慢走远。

　　“真的是她老板吗？”她疑惑的自言自语，低头看了眼照片，那个女生给了三张，不过看着好像确实还挺有爱的呢。
　　照片上她和南应深相视而笑的；南应深给她递纸巾，她望着风景的；她擦着衣服惊讶的看着镜头，南应深却看着她的。
　　不得不说，他的眼神真的会让别人误会的。唉！没办法，谁让南先生长了一双桃花眼呢，只要和他对视，或者他发自内心笑的时候，就会让人感觉他挺喜欢自己的。
　　那一笑，临去秋波，所谓的心荡意牵啊！
　　也怪不得那么多异性被他吸引了。外貌和内在都优秀的人，没人喜欢才奇怪了。

　　想着他应该不会要这些照片，因为他一点都不自恋，办公桌上一张照片都没有。但出于礼貌，她还是问：“南先生，这照片您要吗？”
　　他轻飘飘的回答：“你不要就扔了。”
　　“啊！那怎么行？”好歹也是别人的心意，而且她怎么能把自己扔垃圾桶呢！“您不要的话，那我就全拿着了。”
　　卖一张给容佳，或是公司的女员工，不知道可以拍到什么价位。
　　南应深伸出手，“给我看看。”
　　“拍的挺好的。”
　　他拿着看了看，点头道：“构图不错。”
　　“……”难道不是看人吗？这评价真是……
　　最后他留了一张她擦衣服的那张照片。笙歌其实不想给他那张，因为那惊讶的表情太让人无语了，和云淡风轻的他相比，还真是够有亮点的。
　　难不成他是故意选了一张她来衬托他的？那额头上的创可贴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