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遗失了星辰大海》皌初

11、Chapter10 活在悲剧里的人

　　无处可逃的一切，都是时光最好的安排。   ——夏小戒

　　有一声若有若无的怒吼在远山生命之外，惊起黑沉沉的乌云划破晴空，乘风而来。
　　教室里，夏小戒透过玻璃窗抬头打量风云徐徐笼罩这座小城，夏日的浓翠难以承载几万帕斯卡的压强，黑霜初上。
　　那个危险少年似乎召唤着这个世界蠢蠢欲动的野兽，阳光终于被它们突然睁开的巨大双眼遮住，只余这个少年在黑暗的最中心桀骜地低头，俯视这世界的蚁族。
　　教室里黑了几分，忽然的风云突变，正如这个少年忽然的到来一般，令人心惊胆战。
　　每列卡奇色的橡塑桌椅被强势的过道隔开，他畅通无阻地走向夏桐的桌位。
　　夏桐的左桌白玲坐立不安，不时抓住翠花胸襟前的发尾，早上奶奶梳了一小时的麻花辫被她抓得凌乱不堪，开叉的黄发生生刺得她发疼，她却好似毫无感觉。
　　从讲台上徐徐走下来的俊美少年，对她邪魅一笑，她的手瞬间停顿在麻花辫上，忘了呼吸。
　　心跳如擂鼓。
　　她羞涩的低头，黝黑的皮肤不可察地涂抹上一层红光。
　　少年反手将搭在肩后的黑色书包甩到她桌上，砰地一声惊醒了所有女生的春梦。
　　他迈开修长的腿搭在白玲桌椅的桁架上，俯身，在白玲耳畔低语：“我一开始就注意到你了。”
　　白玲睁大眼睛，看着那张俊脸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每靠近一分，空气便稀薄一分。江威紧身的黑色衬衫领口开得极开，露出精致好看的锁骨，轻抿着薄唇，香艳的色彩在白玲脑子里炸开了花。
　　江威依旧低眸，炙热湿润的呼吸喷上白玲的脖颈，一阵瘙痒：“这群人中属你丑的最明显，我当然一下子就注意到你了。听我说，我给你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带着你的破烂坐到最后一排去。当然，劝你今后最好别再出现我面前，以免污了我的眼睛。”
　　说完满眼都是狡黠的笑意，满意地立起腰身，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拍拍肩上的灰尘，似乎刚刚那一弯身沾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白玲黑白分明的眼里蓄起豆大的泪珠，却不敢落下来，眼角撑得很大，只任眼泪在边缘内打滚，狼狈地拾起自己的东西往最后一排走，不小心撞到谁的桌子，本子铅笔散落了一地，她依旧不管不顾地盯着最后一排走。
　　除了白玲和江威，没有人知道他具体说了什么。
　　但横在他和白玲之间的那把刀，谁都看的分明。
　　白玲坐上最后一排，畏畏缩缩地收拾笔盒课本，头发凌乱，仿佛理所当然活在黑暗最角落，任其杂草丛生。
　　悲剧之所以为悲剧，不是因为有喜剧的衬托，而是活在悲剧里的人把悲剧当做了无可避免的结局。
　　天愈来愈暗，不断骚动的黑暗终于侵占了天空，教室里不得不打开了灯，橙黄通透的色彩多少缓和了方才紧张尴尬的氛围。
　　夏小戒眯着眼，紧盯着教室中心桀骜不羁，恍若万丈光芒的身影，灯光的阴影模糊了表情。
　　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视线投过来，当她警觉时，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小心打量周围人，眼角却不自觉地将韩启南收入囊中。
　　看他墨色轻扬的发丝，看他紧蹙眉头的侧脸，看他手握圆珠笔，指间紧绷的苍白。
　　殊不知，她看着看着，也成了活在悲剧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