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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懵懂的愚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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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317年 5月 13日 小雨
十四岁那年曾做过一个梦。
家国之殇、时序之变……一切仿佛前人所言天眷,得到些许“神示似的言语”。于是转入奈歌特学院,身着白袍,跟随导师来往。
温泉宫的旧迹三百年仍是隐约可见,墙体被推倒,地面被翻新,艺术品被成箱成箱地带走。但花木与喷泉还是留了下来,包括那些青石长道。
学院从废墟上接过了那冠冕。
导师如是道。
修习的日子很是舒惬。晨祷晚祷路上于长道行走,常能见着年轻的见习神官们。十六七岁的澄澈虔诚,总是带着些不明世事,高束的领口与宽松的衣袖,腕间垂着赤色念珠。
其中一位格外出挑。年轻且纯粹,少有的洁净。
我们很快亲近起来,微笑、时令花、一二伪作温柔的交谈,再简单不过的引诱。他天真之中,别有懵懂的愚拙。长发如云絮或是流水,伏在我的膝头;风过之时,尤为动人。
这种背德……可称对祂不敬的关系延续到圣迹日,继而指定教区。
他被分往麦尔林恩。一座新城,簇新的信仰与城墙一齐建立。如此便再难相见。
我想:自然地分离,似油脂沉浮水面,光落斑斓,聚合却也如常。
但世事总是无常。
西格蒙德先生……
怯声怯气,秀如瓷器的面容,我所不明了的失措。树影下的这次会面也许一开始就不应回复,我不合时宜地想着上次加了过多黄油的小甜饼,第一次总是那样——容易失败,莽撞而冲动——正如此时,面前的他。
自然光从叶片间隙倾泻,枝桠成影浮动在人身之上,他金色的长发由而显得斑驳。像是白圭之玷。草木浓郁,花香慵暖,他不自觉按住腕间,粒粒丹珠在白袍中隐现:您对我……
一开始就错了。
我对他有什么?肉.欲,以及稀薄的、被这次会面请求尽数磨去的怜爱。
我唤他的名,截住那话头。“夏耶准神官。”
【被涂去。宝蓝色墨水:星砂、胡桃壳、马辛草。】
往日秀美的眉毛蹙起来,小巧而锋锐,不过一把裁纸的瓷刀。
【大片、被钢笔划过的痕迹涂抹掉。隐约有“白议会”“令牌”字样。】
一场糟糕至极的交谈。他竟向我祈求爱情。【小字。后补充。】
落荒而逃。
将薄饼干与小杯牛奶尽数食下,我步入睡眠。次日醒来,惊闻他于昨夜自裁。
“一柄瓷刀没入腕口,那串七十七枚玫瑰念珠的圣物被污秽沾染……”
来往的同僚低声议论。
自杀是罪。罪即污秽。
前往探看之时,尸身早被白绢收敛,安静地置在一旁,苍白的面容彻底没了血色,而地面的缝隙还可见残存的朱迹——听闻那是个极大的创口,无声地淌了一夜。
过于浓烈的香气,大量泼洒的大马士革玫瑰香水,用以盖住腥味。
七月,翻滚的热浪、浓香、自地面升腾的血腥。让人作呕。
裹尸布中,一缕金发垂落而出。
他终于做到了我所希冀的安静。
【一整页被撕去,边缘平整。】
白鸟盘桓于禁闭室的窗前。这是一座高塔,远离世俗之余安静而沉和。我默默颂着那些经文,此处没有凡事的侵扰,食物少却足以果腹。隐约明白了为何宗教总是向往着云端、上界、天外天这般景象。
那并不是对天穹的渴求。
而是对人间的厌弃。
此事过后,我开始不再招惹那些格外天真的。
……待删。
你看,诘屈聱牙若此,我的模仿向来拙劣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