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门玲珑传》坞月

3、宫宴（上）

　　临近着八月十五，程家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做新衣的做新衣，置办首饰的置办首饰，虽说是为程老将军庆贺凯旋的，程家的女人们反而比老将军还忙。哎，谁说不是呢，宫宴年年有，可这次不同，这次的主角是程家—确切地说是老将军，尚方宝剑的风波还没褪去，程家这次受着朝野上下的关注，出不得一点差池，尤其是老夫人，把身边人的规矩做了又做。
　　其实，这倒是老夫人多虑了。程老将军出生猎户，从一届小兵至今，靠的从不是那大家族的家学渊源，程家也有渊源，但不是那条条框框，繁文缛节；程家的渊源，是老将军天生一身行军布阵的好本领，和让周围敌国胆战心惊的程家军的威名。程勐出生贫寒，又是风雨刀剑中过来的，长时间的军营生活使他是在学不来世家的那一套规矩做派，功成名就几十年，程老将军的作风一如当年，世家的老学究不是没嘀咕过，可谁让人家有本事。
　　老夫人改变不了铁血铮铮的老将军，便从子孙辈上下手，但程家到底是名将后代，从不能弃武从文了，所以老夫人呕心沥血，对子孙辈严格要求，誓要培养出一代儒将或名门闺秀。幸而，长孙女婉欣不负所望，行走坐立俱是名门闺秀的派头，即使这会走得形色匆匆也无损端庄的做派。“奶奶，母亲那边正闹着呢，也不知何时能好！”原来，月娘那边本已准备得差不多了，她又看玲儿还只两月，怕宫中人多伤了孩子，又担心小孩在宴会中闹了起来，便打算把婉玲交给大丫鬟和奶娘在府中照看。这下程同学不应了！本来自己死得莫名其妙后穿越到这里就够委屈了，这好不容易有个补偿的机会，能去古代皇宫宫宴开开眼界，还不让自己去，简直欺负人！程小朋友越想越委屈，便使出了自己这两个月以来的杀手锏—哭闹，憋足了气嚎了起来，这一哭起来就越哭越伤心，搞得华苑上下又闹翻了天。本来程同学在现代都快奔三的人了，这下还得学婴儿哭闹来达成目的，不由得有点羞愧。以致后来不知是憋气憋的，还是羞得，一张小脸通通红，在旁人看来快喘不过气了。这下月娘可急了，忙放下手头的事来哄孩子，程同学趁势拉住了她，说什么也不让奶娘丫鬟抱，本该出发的时间当下却正忙作一团。
　　老夫人听说这里的情况后，心里咯噔一下，“又是那个小祖宗，真能挑上时候。”
　　眼看就该迟了，这不得让人笑掉大牙，毕竟今儿还是将军的庆功宴，忙吩咐下去：“快 ，让夫人带着孩子走，给多穿两件外面冷！来不及了，别磨蹭！”于是，程小朋友在老夫人的拍板决定下被抱上了去往皇宫的马车，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老夫人的马车走在最前头，月娘和几位妯娌的马车跟在后面，车厢里的程同学此刻分外给脸，不哭不闹显得格外安静，一个人默默想着心事。
　　就在程同学幻想着宫宴各种美食时（尽管她牙都没长全），马车已行至宫门口，众人下车由侍卫通报，先去向太后、皇后行礼。
　　老夫人环顾四周，恰好看到一边抱着孩子的月娘，便皱了皱眉。
　　原来，月娘经孩子一闹，都未精心挑选簪子头饰就随意择了两个带上。此刻她身穿一身紫色的富贵海棠群，理应配着点华贵的装饰，结果却匆忙簪了个素雅的碧玉簪，细看之下是有点不搭。
　　“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场合，也不好好收拾？知道你平日朴素无心这些，可‘德容功言’都得时刻注意着，还是要装扮得体面些。”被老夫人一通说教，月娘略显窘迫，可总不能说自家孩子闹的，万一连累玲儿被嫌弃才真是。。。只得连连道歉，“是 ，媳妇以后一定注意。”正说着呢，侍卫便来通传，皇后宣众人往清宁宫。于是一行人缓缓去往宫内。
　　途中，正好碰见孔府的大夫人一行人，大夫人是孔家族长的嫡长子之妻，孔老夫人走的早，便是这位大夫人当家，在京中女眷中也是颇有威望。
　　孔家为世家之首，家学渊源，莫说举国知名，甚至周边国家都曾深受影响。其亦是众文人心中的高山，便是皇帝也得给两份薄面。而老夫人也出自孔家之下的四大世家——顾徐郑董之一的徐家，两人颇为投缘，便一路小声交谈着。
　　老夫人攀谈中的得知，孔家唯一的嫡孙过了年就要进学了，比程昭合大一岁，以后大约还是昭合的师兄呢。可惜婉欣大了些，不然若能结亲，文武两大家的结合一定能羡煞众人，老夫人心中暗想，又转头看看月娘怀里那个，‘嗯，不错，是个美人胚子，若是将来长大性子能改好也不是没可能不是’。此时，被老夫人惦记上的的程小朋友正被宫殿的巍峨精致震撼着，完全没关心周边的一切。众人走至近清宁宫出，恰好遇见昭合和五皇子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程昭合作为老将军唯一的嫡孙，又是外人眼中理所当然的程家军接班人，一早就和老将军等一起进宫面圣。五皇子是皇后二子，俩人年岁相当，便很是玩的起来。此时也正过来和皇后请安。老夫人正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咿咿呀呀的吵闹声，原来是婉玲看见了自家哥哥过来了，更重要的是程小朋友看到他手中的一本算术字样的书，要说这玩意，历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进名牌大学理工科的程同学来说可比那会的古人强多了，这本书未必程同学感兴趣，但却唤醒了她一丝亲切感，于是便又试图从哥哥手里拿过来。自那本“兵法”被抢后，前后昭合已经被剥夺了3本书，一个弹弓，一根马鞭，起初还试图拿玩偶，挂件配饰换下的昭合在经历两次失败后彻底对这”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妹妹没辙了，便只得随她心意。这不，看到小家伙朝自己手里看过来，很是自然地把书往她怀里一塞，转头对穆月华说”师傅的功课，娘记得让爹再给我拿一本。”
　　这下一边的五皇子欧阳暨诚忙阻止道：“昭合弟弟，这书是师傅孤本，手抄给我们的，你爹哪那么容易寻到？”
　　月娘怕玲儿闹，忙出声：“昭合，先给她，回头娘给抄一份，反正她总不会时刻看着。”昭合自然点头答应。
　　一旁的五皇子心里暗道这么小的孩子还看书？不给你撕了就不错了，这娘俩真是头脑简单，哎，自己让识字的给先抄一份备着吧，那本怕拿不回来了。其实这倒不怪月娘和程昭合，而是她们知道这程婉玲是真拿回去”看”的，虽然她们也不知她看懂没。要知道起初程小朋友一本正经翻着那本兵法时可震惊了大半个华苑，就见一个2个月大的婴孩趴在一本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书上，还真是一页一页翻过去的！月娘也没对外说，毕竟女孩整体拿着个兵法说出去也不好，就权当陪孩子玩了。
　　这时老夫人可不干了，昭合是程家的希望，李氏那边的长孙还虎视眈眈呢，这玲儿怎么能影响昭合学习呢。便哄着孩子，“玲儿乖，书给哥哥，奶奶给吃好吃的。。。”但在看到程小朋友一秒憋起的嘴，不由想到上午华苑上下给闹的情景，想着怎么忘了这茬，这会闹起来还得了？便悻悻收了口。这回一边的孔夫人打了圆场，“哟，看不出是个爱读书的姑娘呢，以后一定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而程同学此时捧着本书很应景地乐呵了下。
　　说着就到了清宁宫，派人通传后就进去了，此时已有几家女眷到了，皇后今天心情不错，颇为和善地和众位妇人聊着，程小朋友的出现也给大家添了些乐子。程赵月当然知道这场合该怎么做，很是配合各位贵人对她的逗乐，让比一就比一，让指鼻子就指鼻子，笑呵呵的样子得到了皇后及众夫人的夸赞，着实让月娘和老夫人松一口气。之后又陆陆续续来齐了四大世家和其他一些达官贵人家的女眷，一时间好不热闹。
　　没说一会，就有太监过来禀报准备入席，请诸位皇后及诸位妃子，夫人就位。就位后，程婉玲窝在娘亲的怀里环顾着四周，就聊天的一下回，她已经理清了后宫里的一群莺莺燕燕。太后是先帝原配，非皇上亲母，膝下只要两位公主。皇后是先帝亲择的太子妃，董家嫡出，皇后身边的那位绝色美人是宠妃渝贵妃，程同学暂时不知她是哪家的闺秀。之后的淑妃亦是四大家之一郑家的旁系，以及出生舞女的丽妃及贤妃刘氏，其余的一群美人妃嫔的程同学就实在搞不懂了。哎，这皇帝真好命，这三宫六院个个别有一番风味，都看花眼了。
　　而程同学心里点评着各位美人时，她也被不少人惦记上了。程家只有两个嫡孙女，若能攀上亲就算抱上程老将军的大腿了；而各位妃子及皇后则想若皇子娶了程家的嫡女，就能得到程家的助力，皇帝现在风头正茂，二皇子未必等得到，以后的变数太大，凡是有皇子的娘娘们不免多想一下。就在各人都打着小算盘时宫宴正式拉开序幕。。。
　　“程将军凯旋而归，为大晋守得江山太平，是我大晋第一功臣，今日朕赐下尚方宝剑，授将军先斩后奏之权，愿将军再建辉煌！”煞时，万岁之呼声声而起，程婉玲两世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瞬时略有失神，看着不远处郑重接过宝剑的将军，爷爷？程婉玲突然有种身为名将之后的光荣感，也渐渐接受了自己程家之女的身份。

作者有话说

　　看似无关的人物的出现都会给后续发展带来重要的作用，童年部分主要以轻松欢快为主，但是却奠定女主一生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