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门玲珑传》坞月

27、来访

　　孔暨与她互相问好后便在一旁再无交流，此时偷瞥了眼她，翘着不合时宜的二郎腿，身子侧靠着椅背，拿着刚喝完的空杯把玩说笑着：“夫人好久不见，原该是我们这些小辈去拜访您的，倒叫您跑一趟，罪过罪过！”
　　孔夫人回道：“我也是来拜访老夫人的，顺道瞧瞧六小姐，最近可没少听到你消息呢。”
　　“谁说不是！就数她最能闹腾！玲儿，奶奶说了你多少回，铺子的事下人管着就行，你别来来回回两头跑。”
　　“那可不行，好些事他们不知道，我得盯着！”
　　孔夫人闻言轻笑道：“听闻小姐打小爱玩男孩子那套，没想到对经商也独有见解。万象阁的盛况如今京里可独一份，就连我鲜少出门的妇道人家也没少听说。想必花了不少心思吧。”
　　耿直的程同学压根没听出言外之意，仍旧沉浸在自己创业成功的喜悦中，听谈起万象阁，只顾着在一边傻笑。
　　“玲儿，夫人问你话呢。”月娘在一边小声提醒。
　　“啊？是啊，是很好啊，排队都排到下下月了呢！不过因为刚起步，总有很多杂事要料理。”…老夫人无奈地扭过头，觉得对自己这孙女还是期望太高了，怎么聪明得就不是地方呢？强烈怀疑老头子有抬高她的嫌疑！
　　程婉玲这人就是忘性大，不记仇也不记愁，加上目前满脑子都是“万象阁”的前景展望、未来规划等，之前苦恼着和孔家联姻的事早被抛诸脑后，爷爷都说还没板上定钉，干嘛庸人自扰。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孔府在文人里可是影响力不低，自行车这玩意儿现在虽然炙手可热，但多被人当作奇技淫巧，大多数是富家子弟买来玩玩的，没有人能把它用在个正规用途上，这可不是她的最初规划。想到后续计划，程同学心道还是得和孔府搞好关系，免得到时候被文人雅士抵制。要知道古人和现代人一样，也爱跟风，到时候几位名士这么一抵制，免不得那些附庸风雅的也人云亦云，自己还要不要赚银子了？
　　于是，程同学说得更是兴致勃勃，说话间不忘叫丫鬟给在座的添壶热茶，“一开始我都没想到，听掌柜的回报才吓一跳呢，才半个时辰店里的货都没了，我一下子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孔夫人本想礼貌性地恭维一下，主要是提点一下程同学，但奈何话说得太委婉，当事人压根没听出来，还以为在夸她，更是乐此不彼地说开了，就连老夫人期间轻咳了一声也被某人忽略了。
　　孔氏闻言说道：“听暨儿说太学里如今不少孩子都买了，的确是个稀罕物，真是难为你有这样巧的心思，怎么琢磨出来的？”
　　程同学心想可算是有个当口给自行车正正名了：“您瞧，四轮的马车这么宽，”说着拿手比划了一下，“要是在窄点的道路，迎面而来两辆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可不耽误时间嘛。这下子一下子缩减掉大半个大小，岂不方便很多？原先我在外面玩，瞧着有些道路虽窄，但途径那还真是无路可绕，京城都如此莫说小地方了。都说衣食住行，这前三样不愁了，这行也得改善下不是。再说，您别看是人蹬的，若不是驰马飞奔，速度还真赶不上它呢，街上人多，马还容易踢伤人呢！这个就是碰上，也没得大伤！”
　　老夫人本来瞧着程婉玲那口若悬河的样子就气她没的礼数，如今被她这么噼里啪啦一通讲下来更是气得没了脾气，但转眼一想貌似说得条条有理，只能怒及反笑：“行了，说起你那宝贝车子还没完没了了！”
　　孔夫人笑言：“不妨，可是叫我长见识了。只是这男孩骑着来来去去倒是方便，女孩却还得乖乖坐马车，真是不公平。”
　　“为什么？我前儿还骑呢，我这车子也没说女的不能用啊！”程婉玲正说得兴头上，压根没想到古时候女子随意抛头露面是不合适的，还以为和后世一样可以来个骑行呢。
　　见程婉玲满脸疑问，孔夫人只得抿嘴笑笑，在心里狠狠摇了摇头！老夫人也满脸无奈，安慰自己反正将军也不满意孔公子，这事要真作罢好歹顺了老头子的意，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
　　这会迟迟不开口的孔暨给打了个圆场：“原来是这样，那会看程师弟日日把玩，我还提点他勿玩物丧志，是我短见薄识了。听程姑娘这么一解释倒是能方便不少。”见自己的“发明”终于得了句肯定，程同学毫不吝啬地回了个大方灿烂的笑脸，不过鉴于某人最近正在换牙，这个笑容既不算甜美也不沾明艳，倒是显得没心没肺的。
　　“哎呀，能得你的肯定那这车子真是三生有幸，我听哥哥说太学夫子都夸你呢。”
　　对方真心带着假意地夸了她这么久，程同学怎么也得礼尚往来下。偏偏她说这车子三生有幸，不禁逗笑了孔夫人在内的一群人，只有孔暨微微红了下耳朵。
　　“哎，对了，前些日子听我哥哥说太学考校？结果呢？他考得好不好？”月娘和老夫人显然也很想知道程昭合的情况，微微向一边侧目。
　　“程师弟不愧为将门之后，御术、射箭都是拔尖的，至于文章方面，低年级的文章夫子还没看完，我也不清楚，按往常看应该也是不差。听说只有琴艺稍薄弱些。”
　　老夫人笑道：“那会还听说他箭术不好呢，被他爷爷教导了段时间倒是长进不少。要说琴艺，倒是玲丫头有天赋，白老都夸她于音律有造就呢。”
　　“哦？”孔夫人闻言心中惊讶，都说听琴知性，看那六小姐的行为举止怎么也不像精通音律之人。但老夫人的秉性她却了解，绝不是夸夸其谈之人，她说白老称赞，那便八九不离十了，于是笑道：“暨儿也钟情音律，改日你们倒是可以切磋一翻。”
　　程婉玲听这么一说不免尴尬，白老是夸她有天赋来着，可那是因为她上辈子学过啊！她敢打赌，现在她天赋异禀，二十年后她还是这个水平。。。切磋？她穿越过来的存货就这么点，难道要她来一首双节棍吗？
　　“切磋不敢，我也是当成兴趣闲来玩玩的，说起来白先生最近告假外出，我也是疲于练习了。”看来还是得练练，免得到时候出洋相。。。
　　“六小姐过谦了，即是白老夸赞，想来必有独到之处。以后暨儿不免要向你讨教呢。说起来，夫人，此次前来倒是有个请求呢。”
　　“但说无妨，能帮得上的老身一定尽力。”
　　“是这样的，听闻白老曾在拜师礼上将某位高人赠予他的一套书赠予了六小姐，叫。。。？”“就叫‘无题卷’，听闻是玉山老者所作，书中涉猎广泛，早就略有耳闻。今日前来是想向程姑娘借阅几日，只需那评说诗书一册。”孔暨在一旁说道。
　　原来是借书呀，也是，这个年代还是洛阳纸贵呢，哪像以后网上一搜都有。她这书原先白老所赠时只有四册，原件早已残破，手上这套还是白老手抄的呢，她闲来无事翻阅过兵器战争一部分，也据此整理了那套《兵器大全》，其余部分虽不知何人所作，但的确观点新颖，即使站在后人的角度看仍如醍醐灌顶。诗词评说她倒是不感兴趣，翻阅了几次后就很少看了。听白老说，这书还有第五册，只不过不在他手边，在程同学苦苦追问了几次后，白老才告知她要阅第五册，还需征得那人的同意，程婉玲猜测那人该就是这书的作者吧？后来白老答应她若有机会遇见那人，必尽力帮她借来，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