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请吃药》半阙词

42、第四十二章酥糖的秘密——

　　莫威和张雪沫走后，唐诗隐忍已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这个人，太骄傲，太自以为是，甚至因为出身于军人世家，她的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她接受不了一个说着爱她的男人身体上却背叛了她，当然，她的自尊更是不允许。

　　苏韵见唐诗落泪，轻叹息了一声，正想上前安慰安慰唐诗，却被陈子格拉住了手。

　　“干什么？”苏韵压低声音，有些不理解的望着陈子格。

　　陈子格却没说话，只是将苏韵搂在怀里，下巴挑了挑，示意苏韵往前面看去。

　　苏韵这一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张哲已经走到了唐诗的面前，满目痛惜和爱恋，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唐诗的面前，目光真挚，不靠近，也不离去。

　　苏韵恍然间觉得眼前的张哲好似变了一个人，没有之前的骄傲狂妄，也没有花花公子的花前月下，有的只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深深的爱。

　　那一刻，苏韵好像突然抓住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抓住。

　　“你吃饱了吗？”陈子格突然俯下身询问苏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苏韵当然没有吃饱，有张雪沫和莫威的地方能吃饱才怪，而且本来这顿饭就没有吃完，所以陈子格一询问，她几乎是本能的点了点头。

　　“听说这附近有家韩国料理，我带你去尝尝？”

　　“可是...”苏韵看了一眼一旁还僵持的两个人，有些犹豫。

　　就这样丢下伤心欲绝的闺蜜去吃饭了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走啦，我们先过去，你待会给唐诗发短信，叫她这边事情处理完了来找你不就是了。”陈子格说话间扫了一眼唐诗，不容苏韵拒绝拦着她就往门外走。

　　“再说了，唐诗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

　　这倒是，苏韵回转头看了眼那两人，最终心一横，跟着陈子格的脚步走了。

　　苏韵被陈子格拐到隔壁去吃韩国料理吃了一半唐诗来了，带着一双灯泡眼一过来就自顾自的坐下叫服务员上碗筷。

　　苏韵对唐诗的豪迈样倒是习惯了，只是担心陈先生有些接受不了，为了分散唐诗的注意力，苏韵看了看门外，问：“张哲呢？”

　　唐诗抬起头白了苏韵一眼，接过服务员拿过来的碗筷先吃了一口才慢慢的回答苏韵的问题：“走了。”

　　“走了？！”苏韵有点懵，想具体问下什么情况，但终究忌惮于唐诗那杀人般的眼神，最终放弃了。

　　于是，三人很沉默的吃完了饭。

　　饭后，陈子格准备起身去结账，唐诗却伸手拉住了陈子格的衣袖，犹豫了良久，才缓缓开口：“他的治愈性有多高？”

　　陈子格眉色一凝，看了苏韵一眼，又坐回了椅子上。

　　“唐诗，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我和你知道可能差不多。”

　　苏韵被陈子格那一眼看得发毛，心底的不安愈发的明显，刚才大脑中得到的讯息，好似马上就要呼之欲出。

　　“诗诗，怎么了，谁生病了吗？你告诉我和子格，我们想办法帮你解决。”

　　唐诗捏着筷子的手一紧，再抬头时，眼中已经泛着泪光。

　　“小韵...”她看着如此关心自己的好友，没来由的就想把这些年承受的委屈通通哭诉出来：“我爱上了一个人格。”

　　“人格？”苏韵搭在唐诗后背上的手一滞，大脑中的某些讯息开始高速的旋转起来，最终串成了一条线。

　　即便是苏韵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唐诗的这个回答，还是让她吃惊不已。

　　人格这个词语，对于普通人来说，也就是人格的意思，但是对于他们这种学医的来说，人格又叫多重人格，有一个很专业的学名：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

　　苏韵不是学心理学的，对多重人格也不是很了解，但是她知道，一个人，若是有另外一个人格或者几个人格在的话，那么他的每一个人格都是独立存在的。换句话说就是，若不是他们生活在同一个躯壳里面，他们就是完全的，不同的，另外一个人。

　　苏韵的心狠狠的颤了颤，犹豫了良久才鼓足勇气询问唐诗：“你爱的，是他本体，还是他的衍生？”

　　人格分裂或者多重人格并不是不能治愈，但是治愈的最终是消灭或者埋葬其他几个人格，让自己的第一人格，也就是俗称的“我”回归。

　　如果，唐诗爱的是张哲的另外一个人格，那么一旦选择治疗，便意味着，她爱的那个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是他的第二人格。”唐诗轻笑了一下，觉得有些事情说出来比闷在心里面要好受得多。

　　“我和张哲从小便认识，他的外公和我的爷爷是战友，我们两个基本是从嘲笑和讽刺对方中长大的。

　　可是后来，应了那句青梅竹马的话，我们相爱了，也正是从我们相爱了开始，他不再要我叫他张哲，他说他叫林哲，不叫张哲。

　　我开始以为，是因为他母亲的原因，所以他不愿意从父姓，但是不是的，他只有面对我的时候才是那个样子，而且，那时候的他，性格和现在完全是两个样子。

　　可惜当时的我被爱情冲昏了脑子，自以为是的以为这是他对我的另一份呵护，直到有一天，他挽着另外一个姑娘的手从我面前走过。我永远忘不记当时我拉着他的手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时，他震惊的表情。

　　小韵，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整个人都要疯了，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震惊，讶异，惊慌，甚至一丝丝嘲讽，但是唯独没有爱，没有我曾今见过的林哲的模样。”

　　唐诗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回忆中的痛苦来的那么突然，差点让她崩溃。

　　“后来呢？”苏韵揪着一颗心，心疼眼前这个姑娘。

　　“后来张哲的父亲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趁着军务调动，把他带到了首都，也是从那以后，他的第二人格，再也没出现过，只是没想到，你会来首都，并且让张哲的本我爱上你。”陈子格开口，说话间从兜里拿出了一张名片。

　　简单素色的名片上印着三个字：温子言。

　　“心理学上，子言造诣不逊于我在临床学上，你若是能说动张哲，就一起去一趟德国，我想，以子言的本事，治愈他应该不成问题。只是...”陈子格顿了顿，看向唐诗：“你舍得吗？”

　　舍得一个你爱了那么多年的人格消失吗，甚至不能留下一点点痕迹的，就那样彻底的，消失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里面，不再爱你，不再疼你，也不再对你关怀备至，这或许，是你一辈子唯一遇到的一场心动，你舍得吗？

　　陈子格叹息了一声，目光落在苏韵的身上又多了一分坚定，还好，他和她，走得并不艰难。

　　“谢谢。”唐诗拿过名片揣在兜里，并没有直接的回答陈子格的问题，而是拽上了苏韵的衣袖，要她陪她去上厕所。

　　“你们去吧，先去结账，顺便去把车开过来，待会直接在门外汇合。”陈子格心底明朗，当下便猜出唐诗是有话要和苏韵单独说。

　　苏韵陪着唐诗到了洗手间，门一关，唐诗原本还梨花带雨的容颜瞬间变得十分严肃，凝着苏韵的眼似是一道利剑，保不齐下一秒就会劈下来。

　　“小韵，你的秘密，打算瞒多久？”

　　苏韵浑身一震，看着无比严肃的唐诗，却轻声笑了出来：“诗诗，被你看出来了。”

　　“小韵，我的爱情已经百般不顺，我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陈医生是个好人，我看的出来他对你的爱，所以，小韵，放手去爱，不要顾及眼前的那么多。”

　　苏韵叹息了一声，走到镜子面前看着里面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的自己，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诗诗，你尝试过，一边爱着一个人，一边又恨不得他...”

　　“小韵，没有纯粹意义上的恨，所有的恨，初衷都来源于爱。”唐诗打断苏韵和话，和她并肩而站：“就好比我和张哲，我爱林哲的时候，他的第一人格还不爱我，我好不容易放弃去爱林哲的时候，他却爱上了我，有的时候我也在想，这么些年我爱的到底是林哲还是在张哲，毕竟他们有着相同的容颜，相同的躯壳，甚至相同的笑容。

　　后来我才知道，我爱的是林哲，即便他是一个人格，即便他以后会消失，爱了就是爱了，我不能否认，我也不会去否认，即便在不久的将来，他彻底的消失了，那么我对他坚定的爱，至少证明他曾今存在过。”

　　“诗诗...”苏韵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红润。

　　苏韵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看见陈子格站在车前，白色的衬衫在已经黑暗的天空下依旧可以照亮一切，那一刻，苏韵好像突然就醒悟了。是啊，她的爱，在她的身边，不会走，也不会消失，所以，那些恩怨，就放下吧。

　　嘴角扬了扬，苏韵加快了脚步，走到陈子格的面前。

　　“唐诗呢？”

　　“她说她不好意思当电灯泡，所以走了。”

　　“上车吧！”陈子格并没有多询问什么，嘴角弯了弯，替苏韵拉开了车门。

　　车子缓缓的行驶在道路上，苏韵被唐诗开导了心情特别好，看着身侧的陈子格，觉得一颗心暖暖的。

　　“我们待会去哪？”

　　“回实验室。”

　　“子格。”

　　“嗯？”

　　“你知道我是怎么喜欢上你的吗？”苏韵偏过头看向陈子格，见那人的侧脸已经温雅入墨，突然间觉得有些事情也并不是不能说。

　　陈子格并没有回答苏韵的问题，而是稳稳的握着方向盘，听苏韵婉婉到来。

　　“子格，我喜欢你，始于五年前的一见倾心，只可惜，在那个故事里面，你忘记了我。”苏韵回忆起当年的种种，总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有些不可思议：“子格，想起了吗？我就是当年那个端上甜品，差点害安安姐流产的姑娘。”

　　“吱...”的一声，陈子格踩着刹车，直接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而他偏过头，看着苏韵，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