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岁岁花相似》洋葱先生

16、第一章 岁岁年年人不同 （十六）

　　“楠楠。”萧楮的声音近在耳畔，我闭上眼侧过身，不说话。

　　“楠楠？”他又说了一遍。

　　我懒懒开口，“听着呢，你说吧。”

　　没想到我会是这种语气，萧楮略微停顿后试探着说：“你现在在哪？”

　　我睁开眼，盯着床内侧的墙壁发呆，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不想说话，一点也不想。

　　“你是不是在北京？”萧楮问。

　　我深吸一口气，“是。”

　　萧楮沉默，最后低沉着声音说：“我现在在上海，过几天就回去。你？”

　　我坐起身，“我过两天就回去。”

　　“楠楠，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要来北京。今天在学校的舍友打电话给我说有人来找过我，我就想是不是你。真的对不起。”萧楮那边很安静，静到他的每一次呼吸我都能听见。

　　“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你在上海好好玩，对了，你不是去玩。好了，我累了，要休息了。”我声音很轻。

　　“楠楠。”萧楮还要说什么，我听到有人敲门，忙打断他的话，“没事，有人敲门，我去看看，挂了啊！”说罢，我将手机丢在床上，穿起拖鞋去开门。

　　门外，卿逸穿着清凉的短袖T恤衫，头发上还滴着水，手里提着一袋东西。我一愣，“怎么了？”

　　卿逸走进屋将袋子放在桌上，解开袋子，竟是一袋芒果和小蜜枣。我扑哧笑出声，指着他说：“这些北京都买得到的，你还千里迢迢带过来，你不嫌重吗？”

　　卿逸拿出小巧的水果开始削芒果，他把芒果削成精巧的小块放在透明的玻璃碗里，他递给我一根牙签，“来吃吧，你不是很爱吃芒果的吗。”

　　我用牙签叉了一块放进嘴里，是很醇厚的香甜，果肉细滑厚实。我咂巴着嘴，“好吃。”

　　卿逸也吃了一块，“阿姨让我带来的。”

　　我被狠狠噎住，“我妈？”

　　卿逸点点头，“是啊！”

　　我揪着他衣服的前襟，“你告诉我妈我来北京了？”

　　卿逸苦着脸，“没有，我只是跟他说我要来北京出差，结果她就给我备了好多吃的，我包里还有酸菜呢，她怕我吃不惯北京的饭菜。”

　　我想起我出门那天老妈拉着我就要往我包里塞东西，我拿出来一看是一些水果，我毫不犹豫地拿了出来，说太重不好拿。老妈直劝我，多带点东西路上和同事一起吃，却被我拒绝了。而卿逸全都接受了，还与我在异乡一起分享我拒绝掉的母爱，细细吃着感觉异常香甜，有种温暖的熟悉的味道在里面。

　　“我还要吃，快削。”我踢了他一脚，他呲着牙，“让你不要踹我！”

　　我又踹了一脚，正中他的大腿，他丢下水果刀逼近我，我推着他的胸膛，“你别过来，果汁弄在衣服上不好洗。”卿逸狡黠一笑，伸手就要往我身上蹭，我连退几步被床沿绊住，身子向后倒去。卿逸贼笑着俯下身，那满是果汁的手伸向我的脸。

　　我刚想抬脚踹他，被他用脚压制住，我推着他的胸膛，“你别过来，不然待会我让你后悔的！”

　　卿逸挑着眉，“来啊！”说罢，他的笑容慢慢凝固在脸上，笑容褪去露出淡淡的局促，我看着他的变化不知所以。最后，我通过正对面的镜子看到我们此刻极度暧昧的姿势，我轻咳一声，卿逸干笑着爬下床继续削芒果。

　　我坐起身，整理整理衣服，默默吃着卿逸削好的芒果。

　　“楠楠，你什么回去？”过了好一会，卿逸淡淡问。

　　“我后天的机票。”我往嘴里快速地塞着蜜枣，说话的间隙间还打了个饱嗝。

　　卿逸又沉吟半响，“你不打算等萧楮了？”说着他抢过我手里的枣，低声训斥我，“别吃太多，撑到了可不好受。”

　　我回味着嘴里的味道，“不等了。”

　　卿逸起身清洗刀子和碗，他擦着手坐到我身边，“明天去把机票退了。”

　　我皱眉，“为什么？退票可是会损失钱的。”

　　卿逸不在乎地说：“我另买一张给你，我想多玩几天，对了，你想不想去海边？”

　　我点头，“想啊！”

　　“要不这样，我们在北京再玩三天，然后去三亚，怎样？”卿逸转过头问我，修长的腿搭在一起，身上有淡淡沐浴露的味道传来，很清爽的感觉。

　　“好啊！全部经费都由你来出。”我蹙眉，“其实我想去香港看看，还想去上海，还想去西藏。”

　　卿逸白我一眼，“你知不知道，你的思维跳跃真的很大。”

　　我摸着下巴，开始想象中国地图，想象着这几个地方都在地图的哪，但我怎么想都是一团麻。

　　卿逸笑着用胳膊捅捅我，“行了，你一个教数学的，不懂地理是很正常的。”

　　我踹他一脚，他忙缩回脚，“让你别踹我！”

　　我扬起头，直视他，“教数学的怎么了？”

　　卿逸讪讪说：“教数学的好啊！”

　　我得瑟地抖着腿，“是啊！教数学的就是好！”

　　“楠楠，不如我们先去上海再去香港，怎么样？”卿逸思考一会，询问我。我满口答应，“好！你说去哪就去哪。”

　　我端详着他，长得好，性格好，人又聪明，家境也是没得说，这样的富二代去哪找啊！我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让我遇到这么一个。

　　卿逸被我盯得发毛，他低头查看衣服，“我身上粘上了什么东西？”

　　我摇摇头，“卿逸你真是太好了，好得让我都想嫁给你了。”

　　我感觉到卿逸突然僵硬的后背，我挠挠头，“我开玩笑的，我有那么差吗？看你一副吞了耗子的样子。”

　　卿逸却没有一丝笑意，他像是沉浸在深深的纠结中，好半天，我们没有人说话。静谧的夜风吹进屋里，落地窗边的薄纱轻轻扬起，对面的镜子倒影出卿逸的侧脸。

　　最后，卿逸仿佛终于挣脱出心中的纠结，支吾着，“楠楠，我……我……”

　　我奇怪地看着他，“你什么你？”

　　他瞪我一眼，“我困了，回去睡觉啦，晚安。”

　　我对着他的背影喃喃，“困就困呗，凶什么凶。”

　　面对空寂的房间，我打了个呵欠，倦意席卷上来，我拿起手机钻进被窝，想要定闹铃。手机屏幕亮起，我一愣，之前的那个电话竟然没有挂断，仿佛被一双手紧紧扼住，我将电话贴近耳边，还能感觉到萧楮隐隐的呼吸声。

　　“萧楮？”我声音干涩，不确定地对着电话说。那边有小小的声响，萧楮低沉的声音传来，“晚了，快睡吧，晚安。”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