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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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这边，风云暗涌。
临近年关，新政府突然起了心思，给与日方有着密切关系的人发了邀请，希望借年节的气氛把大家聚在一起，共商和平。
汪曼春一方面严密盯着各与会人员的安全，另一方面将人手布出去，继续她的“钓鱼计划”。因为汪曼春的严密监控，□□上海行动小组倍感掣肘。
明楼已经近一周没好好休息过了，他揉着眉心，听明诚低声汇报着明台的近况。
“王天风已经为他安排好了‘生死搭档’。”他说到这里，又道，“他们正以搭档的身份共同训练。”
明楼皱紧眉，语气有些不悦：“这么快？是什么人？”
明诚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小心地继续道：“是汪小姐的妹妹？”
“他怎么敢？”明楼几乎是惊呼出声，神色不太好看。
生死搭档之间，共同担着彼此的性命，往往会产生一些暧昧特殊的情愫。锦瑟他是见过的，模样周正清秀、性格严谨聪慧，但且不论她与汪曼春关系匪浅，单就她的出身过往而言，明楼并不想明台对他泥足深陷。
“好像是明台自己选的人，况且，锦瑟是同期女学员里最优秀的。”
明楼狠狠扫了他一眼，像是将不能对王天风发出的气撒在他身上：“明台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平时太顺着他，得不到什么了就新鲜什么。”
说到这里，他屈指重重敲了一下桌面，愤然道：“王疯子他算好的。”
“先生，那您看，是不是就让他们顺其自然？”明诚问。
明楼想了一会儿，语气有些疲惫：“事已至此，由他们去吧，明台那边我之后会再敲打。”
“是。”明诚点点头。
“对了，先生。”明诚又想起来一个消息，躬身靠近明楼，在他耳边道，“为了和平大会，日方那边也会派一位高层来华主持局面。”
“上面的意思是——”明诚伸出手横在自己脖子前，迅速地往下一拉。
明楼会意，思考片刻，问道：“明台那边，最终的考核任务确认了没有？”
“您的意思是？”
明楼点点头：“通知毒蜂那边去做吧。”
虽然担忧，但明楼也知道，一味把人护在温室里并不好。倘若明台真的如他们一样，走上特工这条见不得光的道路，那么在自己还有能力安排的时候，多让他经历一些风雨，总不至于会在将来被打得措手不及。
何况，明楼也很想看看，锦瑟究竟有怎样的能耐。
汪曼春这边，料理好一天的事情，她才送出口气，准备回公馆休息，再打电话问问锦瑟的学业。
刚将桌上的文件锁进抽屉里，敲门声很有节奏地响了三下，她拧起眉，不解地问了一句：“谁？”
“行动处的梁仲春，不知道汪处长有没有空？”门外响起一个不算陌生的男声。
汪曼春的脑海里浮现起梁仲春矮胖的身形，他们同为新政府做事，却不常碰见。汪曼春不知道他在工作结束之时来找自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语气温和了一些：“进来吧。”
“汪处长，大忙人啊，难得一见。”梁仲春一进来就熟稔地打起招呼。
汪曼春语气淡淡：“梁处长无事不登三宝殿，客套的话就免了，有何指教？”
热脸贴上冷屁股，但梁仲春脸上并没出现尴尬神色。他看了汪曼春一眼，笑得有些神秘：“不知道汪处长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噢？”汪曼春挑了一边的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南田科长最近私底下和明长官身边的阿诚秘书聊过几次，汪处长最近的行动是不是也遇到一些阻力？”梁仲春委婉地暗示道。
事实上，根据他掌握的消息，南田已经要求汪曼春暂时放缓“钓鱼行动”，而是将更多的精力放到情报截取和和平大会与会人员的安全防护上。
汪曼春心头一动，她原本以为自己刻意放给军统的空子露了什么端倪，却不想梁仲春老奸巨猾，把心思动到明楼和明诚的身上。
但她不得不承认，在与军统的接触中，她得知上海除了王天风之外，还有另外的高层。只是那人太过神秘，她一直没有什么机会窥探到真面目。在明楼曾经规劝她时，她就已经起了怀疑的念头，但一直没有真凭实据。
眼下，既然梁仲春提了出来，那么她就有合适的立场与理由去试探明楼，一探心中的疑虑。
汪曼春心中百转千回，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平白揣测长官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梁处长能不能拿出什么证据？”
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梁仲春在心里感慨，觉得汪曼春也并不是个省油的女人。他故作为难地挠了挠头，哈哈笑道：“只是和汪处长打个招呼，毕竟我们的工作性质特殊，即使父母亲朋也不能保证清白。”
说到这里，他又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汪曼春一眼：“素闻汪处长和明长官有些旧情，希望汪处长不要因为儿女私情徇私。”
汪曼春脸色一沉，没好气地剜他一眼：“我做事习惯拿证据说话，与我和师哥往日的情分没有关系，他现在是我的上级，希望梁处长不要含沙射影、故意污蔑。”
“我就是随口一说，什么都没有是最好的了。”梁仲春道，“只是，76号的宗旨便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分子。”
“梁处长的意思是？”汪曼春知道，梁仲春要抛出更有吸引力的条件了。
果不其然，梁仲春挂出一副看着憨厚的笑容，提议道：“汪处长不如和我一起设个局，试探试探明长官。”
他把自己也拖下水，这对汪曼春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但她是个极有耐心的猎手，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懒懒地看了梁仲春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梁仲春本身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但他最近敏锐地觉察出某种意味不明的危险性，不然也不至于来汪曼春这边自讨没趣。见汪曼春没有马上上钩，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句“狐狸”，又道：“和平大会之前，会先举办一场宴会，让大家先打个照面，彼此有个印象。”
汪曼春点点头，说：“我知道，这场酒会有些商业性质，叔父预备在我们汪家的公馆办。”
“我会找个人，伪装成情报交接人员，汪处长负责将人带进去，找机会试探明长官。”梁仲春说。
汪曼春略一沉吟，问道：“你找的人靠谱么？万一真的有问题，可别打草惊蛇。”
梁仲春笑了笑：“汪处长放心，我既然敢与你开诚布公地说这些，必然是有几分把握的。”
“这样。”汪曼春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才“勉强”答应道，“可以，反正出了问题，责任也是我们一起担。”
见她终于松口，梁仲春才松了口气。
待他走时，汪曼春望着他的背影，缓缓道：“与梁处长交情不深，不知道梁处长平时考虑得这么细致缜密。”
梁仲春动作未滞，语气带着几分谦虚：“久在河边走，总要提防着点，唯恐湿了鞋。”
梁仲春很快消失在门后，汪曼春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神色愈发深沉。
她也说不出，自己究竟希望明楼是怎样的身份。多年过去，她内心澎湃的爱意仍未熄灭，但多年过去，她早已不是那个为爱一往无前的少女。
当年汪曼春可以不计较明楼的不辞而别，但多年的相隔两地在她心中梗了根刺。倘若明楼再对自己有所隐瞒的话，她不清楚该拿什么态度对待明楼。
她爱他，可她从来不想卑微。
收拾干净的桌面上，放着一张小小的明信片，盖着香港邮政的戳，是锦瑟寄回来的。
上头粘了片干净的银杏叶，金黄色的，被白色的背景一衬，愈发耀眼。旁边简短地写了一行字——姐姐，我想你了。
字如其人，清秀有节。
汪曼春伸手摩挲过那柄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叶子，紧锁的眉慢慢松开，她小心地将明信片夹进一份文件，又将文件放进随身的包里，预备带回去与其他明信片放在一起。
终日与这些阴谋阳谋打交道，汪曼春疲于奔波，只有偶尔想起锦瑟的存在，才感到几分慰藉。
汪曼春在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锦瑟牵扯进这些黑暗复杂的漩涡中。她希望锦瑟能够衣食无忧、平安自由，最主要是活得干净，而不是囿于见不得光的虚实之间。
她却不知道，她费尽心思呵护的小姑娘，早就打定了与她共历风浪的主意。
此刻，汪曼春挂念着的人，正与明台一道，正襟危坐在王天风的办公室里。
“这次叫你们来，事关你们的结业考核。”王天风道，他已经接到明诚用暗线打来的电话。
“上海那边传来消息，近期会召开一个和平大会，届时日本高官长谷川会来华访问，你们的任务就是完成对他的狙击。”
锦瑟抢先发问：“要回上海？”
王天风扫了她一眼，点点头道：“你们正好回去看看你们的家人，身份会是很好的掩护。”
“可是我才和大姐说，期末考试复习任务比较重。”明台道。
“我也和姐姐这么说了。”
为了更好地伪装，他们虽然身在军校，但一直拿着港大的课业安排，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会像平常大学生一样抱怨，力求将谎言圆得自然真实。
但锦瑟随即灵光一现：“可以说受洋人气氛感染，想回去跨年。”
“我们一起出现会不会奇怪？”明台问。
锦瑟望了他一眼：“保险起见，我们对外宣称正在交往，以情侣身份一同返沪，应当不会引起什么质疑。”
明台的脸红起来，王天风却赞许地看了锦瑟一眼，点点头道：“考虑得不错。”
锦瑟也有自己的私心。她与汪曼春久未相见，何况现在还有个明楼杵着，不知道汪曼春现在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倒不如借明台探探风。
况且，有明台的身份掩护，她要探明家的底，也会方便许多。王天风曾经在巴黎说过的话，锦瑟始终记着，她也清楚，王天风并没有放松对明楼的质疑。
她的警惕倒不是为了军统大义，而是希望掌握更多的主动权，防止汪曼春遭受伤害。
“具体的你们自己安排，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后天31号，我让郭骑云送你们上飞机。”
“长谷川30号到上海，住的地址到时候会给你们。这次的任务很重要，尽量做得干脆利落。”
“是。”明台与锦瑟知道其中重要性，严肃地点了点头。
王天风投向锦瑟的目光意味深长：“不要耽于儿女情长。”
锦瑟耳根微微发烫，低下头去。明台还以为王天风在说他，忙保证道；“一定好好完成任务，争取顺利毕业。”
王天风不置可否地挥了挥手，让他们回去准备，没有戳穿他的误解。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31章
